玉冰岩岂能不知道方亦鸣所打的算盘?但是对于他的指责,他也无从反驳,毕竟是数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再争个孰是孰非也没有价值,仙医谷损失了凤家一脉,从此后便再不问世事,也算遭受了重创,付出了代价。况且自此后每一代玉家人都要出谷相帮凤家传人,以保凤家传承不灭。
方亦鸣还妄想将仙医谷并入天魔宫,那怎么可能?
玉冰岩淡淡道:“我该做的已经完成,不日便要回仙医谷!凌姑娘那里,也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了!但是,你记住,凤家若没了传人,仙医谷便让天魔宫消失于世间!你该知道,仙医谷能够做到。这是我们的底线,在下一任传人未出现之前,你若利用凌姑娘,导致难以收场的后果,哪怕打破当初的誓言,仙医谷也不介意重出江湖,当仙医谷重出江湖之际,便是天魔宫消失之时,其中利弊,你自己掂量!”
玉冰岩从没说过这般长的一席话,他语调淡然,不疾不徐,仿佛不是在威胁别人,他只是在铺陈一个事实。
方亦鸣眸光微闪,不再与他争论:“若凌雨薇折在天机殿之手,又当如何?”
玉冰岩淡漠的眼珠微一转动,道:“你当天机殿那群神棍是傻子不成?即使他们有心,也不会亲自动手!我们四家的关系,大家互相心知肚明,你觉得谁会率先打破这个平衡?”
方亦鸣眸光阴沉:“你们莫不都是欺我天魔宫没有宫主?只可惜,凤家虽有传承,却没有明面上的后人!”
“即使有,也活不到现在!”玉冰岩说完,便紧闭嘴巴,任凭方亦鸣说什么,他也不再开口了。
方亦鸣慢慢踱着方步走出,与玄清打了个照面,玄清的狐狸眼微微一转,“凌雨薇一个人去彭州,你倒是放心!”
“你以为她真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玄清,你难道不是该回去了吗?”
玄清“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中原的热闹,我还没看够呢!”
方亦鸣阴阴一笑:“那你就尽情的看吧!”
两人错身而过,四目相对,似有电光石火交错,劈哩叭啦一阵厮杀,方亦鸣忍住想一指戳死他的欲望,大步离去。
凌雨薇辞别了玉丫丫,再不停歇,一路直奔彭州。刚要离开青崖山地界,便见远远奔来一道白色身影,浑身染血,踉跄而来。后面似乎还有一道高大身形紧逼而来。
凌雨薇停了脚步,按了按怀中包裹中的凤天卓骨灰,将背后背着的天枢抄在手里,身形隐在路侧的树后,定睛观瞧。
衣衫染血的白衣人背后还背着一个人,后面追赶的那人带着戏耍的模样。凌雨薇听到那人得意的大笑。
这笑声太熟悉了!东海人魔!登时,她星眸中泛出杀机。
东海人魔眯了眯眼,前方正是青崖山,他不能再让她往前走了!足尖点地,身形如一只大鸟自空中翻过,拦在白秋霜跟前。洛霞随后紧跟着他,站在他身侧。
白秋霜手里裁云剑一横,他身后背着的洛文思还在吐血,将她身上的白衣都染成一片血色,刺人双目。
洛霞像没看见一样贴在东海人魔身侧,白秋霜眸光如刀紧盯着她:“洛霞,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杀了爹爹?”
那日洛霞与东海人魔离开,洛文思怎容她无名无份跟这个魔头?当下便动了手,洛霞一怒之下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洛文思气怒交加,宁可杀了她也不让她辱没门楣。
这下,东海人魔便动了手,洛文思哪里是他的对手,东海人魔当着洛霞的面给了他一掌,把他打的吐血不止,带走了洛霞!
白秋霜带他前去青崖山寻神医救命,不料,东海人魔带着洛霞又折了回来,一路追赶到这儿。
白秋霜恨得眸中充血,又问:“洛霞,你说,你真要看着他杀了义父吗?”
洛霞给她盯得往后一缩,东海人魔伸手将她拉过来:“霞儿,怕甚么?老东西不顾念父女之情,都要杀你了,你还顾及什么?”
洛霞眼神一闪,忽道:“你将裁云剑和剑谱留下,我们放你走!”
洛文思已然昏迷不醒,白秋霜心急如焚,义父内伤极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危险。
但是要她的剑谱和裁云剑?她几乎咬碎一口牙,剑与剑谱是父亲拼死留下来的,她亦视若性命。然而义父待自己恩重如山,如今危在旦夕,那些毕竟是死物,她将嘴唇都咬出了血,口中铁腥味愈来愈浓。
“我给你!”
洛霞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当真给?”
白秋霜还未开口,便听一声厉叱:“给什么!这样的无耻之徒杀了干净!”
娇叱声中,一道锐利无匹的剑光自东海人魔身后劈落。
凌雨薇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极强的杀气,东海人魔反应极快,顺手推开洛霞,将身一拧,掌力往上便迎。
不料,那剑气带着无坚不摧的锐气无视了他的掌力,如泰山压顶般不带一丝停滞照样劈下。
东海人魔不愧是老江湖,心念电转,脚步疾错,也只能错开要害,天枢剑自他右胸划过,划开一道血槽,登时血流如注,数日前,他一时轻敌,被她险些开了膛,今日又险些被她劈成两半,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走!”
与洛霞展开轻功反方向遁去。
此番,不是轻敌,是对方道高一尺,谁能料到不过数日,那曾被他玩儿似地折辱的少女会将他压制于此?
有偷袭的原因,可那无匹的剑光却深深印在了东海人魔的心底,此番,出师不利,他果然是要回去了!
等奔逃出数里开外,他才想起处理伤口,洛霞几乎吓呆了,那个少女怎会如此厉害?到现在她脑子里还闪现着黄衫少女在半空中的嗜血模样!
“过来!”东海人魔哑声道,他用秘法封了自己穴道,血流的没那么吓人了!
“给我包扎!”
他眸中闪着莫名的光,复杂地看着洛霞,若不是她,恐怕他在这时已乘上了去往东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