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一过,冬季的温度便会急速降低,好像一阵风吹过,好像一场雨落之后,好像一人打了个喷嚏过后,温度骤然不同。今年的寒冷冬季来势有点汹,海风里夹杂着不仅是曾经的潮湿,其中的冷意更加明显,同时似乎把所有人的脚步都吹快了许多。
同晋国,这里没有什么公历和农历之分,只有一个同晋国的日历,这里也是有参照的节气,和地球的农历很相近。
角庄里,学堂初设,梁水没有对外宣布招生,而那些参与盖房子的人,早就知道了这里是学堂,加上良丁常几个家伙来搬砖,把梁水曾经说过学堂免费的事情不经意的流传了出去。
于是,看到学堂里有人进进出出,那些农户们,便带着孩子跑到了学堂的院子外,希望能让他们的孩子也去学习。
本打算过了年再招生的,现在计划要被提前了,梁水站到门外,看着面前从五岁到十几岁不等的人站着。
“七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先回去吧。”梁水宣布了条件,农户也没人反驳,有些是因为孩子的年龄太小,听到要到七岁,那就再等两三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年龄大的人,几乎都是带着孩子而来的,听到梁水说话,也都散去了,可一群孩子身后,还有三个人在,看那样子,穿着农夫的衣袍,但面容清秀,像假扮农夫混进来的,可是混进来为什么要在学堂门口逗留,这可就是个怪事了。
孟怀度和孟怀柔也看到那三个人不肯离开,加上梁水的面容浮现出了狐疑,于是不用梁水开口,他们兄妹二人一左一右把三个家伙围了起来,“尔等何人?!”孟怀度说话时,就拉开了架势,一副随时要开打的样子。
“唉唉~莫要误会,我乃姓苏名理,我等三人是前日才来这里做工的人,之前因仰暮梁王少主之才学,京考之前曾经来过,就是在采石场那里,我们三个还住了一个月,京考之后,我们都落榜了,便来这里谋个出路,我们不是假扮农夫,我们原本在家也是干农活的,京考之年才去的京城温习。”
“是啊!少主莫要误会,我们上次来,就商量好了,若是今年京考仍旧无缘官场,便投靠少主,哪怕...哪怕是继续做农活也可以!反正我们三个家里本来就是农户,呃...在下失礼了,在下也姓苏名续,见过少主。”
“少主,我们三个是同一个地方而来,我姓余名旧,他们俩说了一半,在下补充一下,上次来看到这里的农物与我们家里的不同,碍于谨慎,不便查看,生怕少主误会我等来窃取什么,然,我们家里自幼都是务农,对农物也有颇多了解,所以此次来,做了务农帮工,才有此打扮,今日听一些农户说角庄有学堂,便来看看,有没有效劳之处,叨扰少主,还请莫要怪罪。”
三人对着梁水恭恭敬敬的解释了一遍,听完三人说词,梁水也不再狐疑,反而对他们拱手,“三位,既然来此,算是有心,也算是缘分,这里是学堂,你们也看到了,原本打算过了年之后才去招生入学,然,农户心急,本少主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尔等三位的出现,确实有本少主的用途,不过,本少主还是有个问题,要尔等解答。”
“少主请问,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没必要这么紧张,本少主就是想问,民大还是官大?”梁水一句简单的问题,难住的三个家伙。
一时半会儿都没有人应答,梁水刚想开口叫他们三人进来慢慢想的时候,这简单抬手一个平平无奇的举动,却被人三误会是要驱赶他们。
于是余旧抢先答道:“在下认为,民大!为官者是管民,然也是利民,官者也是从民所出,为民而作,故而民比官大!”
“嗯!”梁水没点评,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等其他人的说词,至于此前想请他们进到学堂里慢慢谈的想法,也只能搁浅放弃,仍旧站立在学堂的门口,与三人聊着。
过了几个呼吸,苏理也说了答案,说词和余旧相仿,紧接其后,苏续也说了自己的看法,答案也是民大。
“三位,答案我很满意,尔等在外,不可误了家人,还有两月有余就要过年了,不如这样,尔等先得每人十两银子,回去与家人团聚过年,过了年,把你们家人都接过来,在角庄定居,如何?”梁水说道。
“不敢劳烦少主,我等只要百文便可,而且家中父母长辈,还有其他手足,有十几口人之多,不敢过度劳烦少主,家中一点薄田勉强可以度日,年后我等只身前往即可。”余旧说话的时候,略感羞涩,家中为了他能好好的参加京考,把省下来的钱财,可都投资在他身上了。
余旧说完,苏理和苏续也点头,梁水刚想开口解释,曹岩岳稚嫩的声音先开口了:“你们三个,是不是傻啊,我曹家也是做买卖的,若是要合伙就要拿出点诚意来,直白的说,叫你们把家人接到角庄来,也是免了你们的后顾之忧,少主也不用担心你们会跑了,再说了,角庄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到了这里总不会让你们家人饿着,随便寻个差事做点什么都比种点薄田收入多。”
听到曹岩岳直白的话语,三个家伙懵了,想不到看上去年龄最小的家伙,竟然懂那么多。
就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水又说道:“呵呵,我岩岳弟说话直白,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你们来角庄,我很欢迎,给你们十两银子,一来是回家和年后来角庄的路费,二来,你们已经是角庄的人,那么我这个做庄主的,必须要照顾你们三个才子,路费之余的银子,沿途买点东西,回家孝敬父母长辈,若是家里有外债,银子不够,我再多给。”
梁水的话语也变得直白,话音刚落,余旧噗通跪了下来,如此意外的举动,身边的孟怀度兄妹吓的一个激灵。
“余旧谢过少主大恩!原本以为即使考入官场,也要过几年才能让家中缓和些,想不到...落榜并非坏事,遇少主才是余某之大兴,请受余旧一拜!”
有了余旧带头,梁水都没来及开口,苏理和苏续相继跪拜。
“快快请起!本少主先声明,请你们三位来,可不是种地务农的!”梁水笑说道。
这么一句话把三人说懵了,梁水知道三人可能又误会了,只好指了指身后,“呶,在学堂担任启蒙夫子,尔等可愿意否?”
“我等愿意至极!”三人刚站起身,听到梁水说是担任夫子,那么轻便的差事,而且还是他们的专长,于是立马又跪拜了。
文人的礼仪是多,但也不是轻易给人行跪拜大礼的,所以此时梁水也没阻拦,身子往旁边一侧,“再拜一次学堂!这里以后就是你们命!”
三人看了看梁水,毫不犹豫,对着学堂大门再次跪拜。
“方才的跪拜,日后你们的学生也要如此,必须跪拜赐予他们知识的夫子,再跪拜赐予他们本领的学堂,起来吧。”
梁水话音刚落,良丁常从梁水身后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你这话...得,我懂!”说着,面对梁水退后五步,噗通也跪了下来,“多谢少主赐知识!”跪拜之后,又转身对着学堂大门再次跪拜,“多谢学堂赐本领!”
跪拜完,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狐疑的看了看周围,其他人没点动静,“你们...你们都麻利点,别让水哥发话!”
“哈哈哈!”梁水先带头笑了,其他也是捂着嘴发笑。
“你们笑什么?!我做的不对吗?是水哥刚才亲口说的,你们...”良丁常不解的心情,有点急躁,面前这些人,就他自己一人跪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种尴尬令他全身都变得发红。
学堂的空地上,还有几十个孩子,梁水也不在逗留,安排了一个家丁,带着苏理和苏续还有余旧去师爷那里领银子,然后便去招呼那些在空地上等候的孩子们。
仍旧一脸狐疑的良丁常刚要发怒,‘啪!’一击藤条打了过来,出手的自然是墨橙菲,“我说,良胖子,你自己喜欢跪就跪了,别拉上我们,水哥可是说了,我们是兄弟姐妹,是一家人!是不是忘记什么叫一家人了?!”
“一家人?!”良丁常还是不解。
‘啪!’又是一击藤条。
“你怎么还打,我不是在思考吗?!”良丁常对着墨橙菲大吼道。
“嘿嘿,你慢慢思考,我刚才是忘记代寒儿妹打了,她可是来信说了,她的藤条,由我来代劳。”墨橙菲说着,把藤条往肩膀上一背,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学堂里。
良丁常揉着屁股,也没言语再反驳,听到寒儿妹的名字,他也有点思念,过了好一会儿,“哎!你等等,不能白打了我,给我解释一家人为何就不用跪了!”
看着良丁常追着墨橙菲而去,孟怀柔也有点糊涂,凑近他哥哥孟怀度身边才小声的开口问道:“哥,为什么橙菲妹说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用跪了吗?”
“水弟曾经解释过,同为兄弟姐妹,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帝,但不跪同辈。他说的时候,你不在,呃...那次有点像是在结拜,没事,你哥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水弟也没反对!”孟怀度介绍道。
早在粱公府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第二次到粱公府里来玩,梁水效仿曾经在山寨里见过的结拜,也玩了那么一次,但因为当初梁水年纪小,事情都记着,但意义不知道,而且结拜时的话语,根本不记得了,于是便把结拜弄的有点跑偏了,只有孟怀度他一家军武,对结拜的事情了解的多一些,可梁水当初没开口说明白是结拜,他也不好去承担结拜的事情,而且,他的年纪大,这要是结拜了,他便是大哥,身为少主梁水要排行老二,这样的结拜若是说出去,他孟怀度可担待不起少主大哥的身份,于是听从梁水的折腾,顺便把自己亲妹妹孟怀柔的名字一起报了上去。
不过那次梁水胡乱捣鼓的结拜,虽然有很多不文不类的章法,但为了自圆其说,梁水当场把一家人这三个的定义,说的非常清楚。
但或许就是因为结拜的不正规吧,良丁常当初一心的贪玩,也没听梁水啰嗦,于是才有了今天,他独自一人在门口下跪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