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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战事

时间,稍微后退半个月,就在梁水将学堂初开之时,远在数千里之外,一场战事正逐渐上演。

一条南北宽度仅为五百里,东西长度达到万里的荒芜土渣地面上,浩浩荡荡数百万军士,身穿厚甲,手持兵器,骑兵、步兵、车兵等等兵种,排列有序的向北挺近。

这些井然有序的大军,是富泽国驻扎在国土北侧,用于抵挡和潜质西蛮之地的边军。数千年前,富泽国时常被西蛮的蛮夫侵扰,于是富泽国将国土北面,与西蛮交汇的边疆全部交给军队打理,此后的数千年时间里,那一代辽阔的边疆土地上成为了富泽国军人的天堂。

富泽国以文人居多,因辽阔的国土大多都处在温热地带,相比同晋国的晋海县还要靠近南方许多,有许多地方一年可种三季稻,在米粮不缺的情况,文化便成为了人们追求崇高境界的唯一桥梁,于是整个富泽国是以文治国,而武也仅仅是北边固守边疆对峙西蛮的边军,国内其他地方相对太平,军队并不多,而江湖的武者更加稀少,多数的人群都被文人所影响,一心从文,以耐心钻研古人之至理名言为乐趣为高尚,如此之下不仅文明程度的物质体现并没有提高,相反年年朝朝都是沿袭古代,循规蹈矩日复一日。

当然,老百姓里也有学不进文的,而那些人似乎骨子里存在这好勇斗狠的心,于是要么自己跑去北边当兵,要么就是因为在当地犯了什么过错,自己逃路去,又或者是官府押解发配去了边军。

总之,在百万边军之中,习文断字之人寥寥无几,好勇斗狠臭味相投之人比比皆是。

此刻,百万大军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向北挺近,居中的大营里,为首的大将金戈铁马、高昂着双目,一身明黄的铠甲,展示了他在数百万军人之中的地位,秦荆植,富泽国北部边军最高统帅,权高统万军,在富泽国北部边界至西蛮之地全境,统军调兵等万事皆可不用禀告皇帝,先战后禀之时,往往是连带着捷报一起送到富泽国京城。

如今大军北上,并非一时鲁莽之举,早在夏末之时,就开始筹集军粮,打算在秋末时节对西蛮之地来一次旷世大清扫,力争一战之后,让西蛮之地在三五十年内,无实力南下侵扰富泽国,甚至是不再构成对富泽国的任何威胁。

有如此的盘算,还是源自于西蛮之地三十六部的变化,数百年来西蛮之地的三十六部均是以兰冼部为首,但兰冼部老圣皇年势已高,今年开春时就爆出其身体大病,恐命不长久,其下二十个皇子明争暗斗多年,当老圣皇大病之时,在兰冼部所属的圣都,频繁发起叛乱,从秦荆植打听的消息来看,大大小小的叛乱至少有十几起,虽已被平息,可叛乱之后的创伤,毋庸置疑势必需要一两年才能复苏。

此前与同晋国联姻,也是为了稳住西蛮之地的东部,安抚同晋国莫要趁火打劫,免于西蛮内忧外患、多面受敌之危,所以才有了千年怪事,兰冼部竟然同意将自己的圣皇公主,下嫁给一个同晋国王爷之子。

同晋国皇帝当初把梁水的名字报过去,也是为了验证兰冼部内乱真伪,若是真的内乱殃及颇重,那么就算是报给他们七八品官员的子嗣,兰冼部也会同意联姻,只是同晋国也要面子,不报皇子也可报才子,所以皇帝便把梁水拿出来用作试探,结果正如所料对方同意了,虽然验证了同晋国皇帝的猜测,可同晋国西就不能借机开疆拓土对西蛮做点什么,于是也算是延续了数千年来和平盛世,边疆的仍旧一切安平,而且皇帝在验证了猜测之余,也有了固守边疆的准备,虽不对西蛮做什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暗中命令与西蛮交界的边军加强戒备,如此一来,纵然西蛮三十六部战火纷飞又或者什么什么造反,都不会影响到同晋国。

而富泽国则不同,千年来屡受西蛮之地侵扰,虽然后来也有反击,但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千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知道多少场,其中互有输赢,如今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眼前,岂能不珍惜?俗话说趁人病、要其命,这个机会在秦荆植的眼里,就是上天给了他一个千年来的不世之功,趁着兰冼部新老圣皇交替,内部叛乱四起,无力统辖其余三十五部,以至于三十五部也在蠢蠢欲动之际,富泽国北部百万边军倾巢而出,必将重创西蛮。

盘算了良久,大军统帅秦荆植,亲自挂帅百万大军,跨过边界百里荒芜,一路高歌北上攻陷西蛮圣都。

从征集粮草,到当下大军开拔,秦荆植的心越来越高涨,看着面前百万大军的雄狮遍布视野尽头,北边的西蛮之地似乎已经成为垂死的羔羊,虽还有一战之力,但那也不过就是练兵之用的磨刀石,根本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可言,反过来说,此次北上没有什么详细的部署,一路打过去,不世之功就像是一场百万人的旅游,去一趟西蛮便唾手可得。

开拔的第二天,一切仍旧是那么顺利,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天降莫大功绩于己身,这些想法是秦荆植每每都会去念叨的话语,加之身边几个将领,吹嘘拍马的本事可谓是天下一绝,深得秦荆植的喜爱,故而在几个将领的吹嘘吹捧之下,秦荆植的心已经高涨的没有边际了,连行军赶路都是高昂着目光,藐视前方一切宵小。

“秦总帅,末将认为,我们可以直捣黄龙,将兰冼部一锅烂炖,其余各部也不敢来逞匹夫之勇,即使来了也是螳臂当车、自食灭亡之举。”

“秦总帅,末将不认可,末将认为我们大军威武,可沿途清扫三十五部中的多数,以攻无不克的铁蹄踏遍西蛮,让他们这里以后只能为求食求活而挣扎,百年都无力南下!”

“够了!你俩,总是一左一右秉持己见,此一役无需什么阴谋阳谋,挡着杀之,北上到那图部,随之东去至兰冼部,灭了兰冼部,其余的各部自然会为了争夺圣皇之位而自相残杀,又何须我们辛劳奔波,照原定计划行事,莫要耍小聪明!”秦荆植也不傻,好话养神,但绝不可尽信。

百里荒芜土渣之地,在铁蹄之下并不遥远,两日后便可轻松越过,然而,行至一半之日,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降临,一阵自西向东的龙卷风,在数百万大军面前,盘绕不散。

“此乃龙之风挽,秦总帅,末将认为,我们不可冒进,天术也是命术之源,虽无切实相连之证,然,势必有蹊跷之事发生。”之前一路都在吹嘘拍马的副将,见到龙卷风连续两日不散,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天威,心中便有点不安的担忧。

然而,统兵数百万,浩浩荡荡的出门,岂有不战便退的道理,秦荆植根本不理会副将的言语,冷哼一声便回了临时大帐。

龙卷风本不该存在那么久,但气流所致,时而扩张,时而收紧,就是没有要消散的迹象,连续三日之后,乌云漫天的云雾和龙卷风一起消失在天地间。

没了阻碍,自然要继续行军,秦荆植那唾手可得的不世之功似乎又一次摆在眼前,

可半日之后,竟然发现了一股西蛮士兵,在前方远远观察他们,于是哨兵回报,发现七八千西蛮士兵,与大军相隔十里,我进敌退,不战也不拦。

心性高傲的秦荆植,眼里融不得沙子,数百万大军,又岂能惧怕区区七八千人,然后以最迅速的口吻下令,命两万骑兵,左右各一万交叉夹击清理前方的西蛮士兵。

然而命令下达的快,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七八千西蛮士兵见到有骑兵出击,立刻挥鞭打马向西逃去。

看似平平无奇的这么一逃,却成了此次富泽国与西蛮之地旷世大战的转折点!

富泽国的战役意图,并非是要在旷阔的西蛮之地杀出一片疆土,而是简单的一路先向北、再向东,战略目标仅是对兰冼部重点围杀,而此时,七八千西蛮士兵向西而去,虽说七八千骑兵,在数百万大军面前宛如蝼蚁,可明知道有敌人在一侧而不去杀了,任谁的心里都有会有点不爽,尤其是高傲的秦荆植,岂能容臭虫骚扰他的好事?

秦荆植的眼珠子微微转动,脑子想了想,计划是计划,变化总会有,先清了那七八千骑兵,再恢复计划前行,于是增加追击的骑兵至二十万,势必要以雷霆之势,追杀那七八千向西逃窜的西蛮士兵,其余大军继续北上。

起初,在富泽国的人眼里,任谁都感觉他们大军威武,二十万对七八千根本不会有什么悬念,甚至都在期盼着二十万骑兵回归大军阵营时的凯旋场面,然而就在二十万骑兵脱离大军西去的第二日,秦荆植又收到哨兵来报,前方十里,又出现了五六千的西蛮士兵,也是保持十里的距离观望。

数百万大军,只有八十万骑兵,已经西去二十万,那么还有六十万,如今又有一群臭虫在身前转悠,秦荆植下定决心拍着大腿,“再出十万骑兵!击杀贼军!”

再次分兵后,秦荆植的心里,隐隐感觉不妙,若是只有一次,那么还可说是西蛮三十六部自己独立为战,而现在已经两次了,若是有前面还会出现敌军,那么他绝对让大军停止前进,原定等候外出的三十万骑兵。

可,他能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之后连续数日,前方几十里都没有见到有敌人,心中的那点忧虑,也随之散去,心情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高傲。

就在二次分兵的第六日,大军前方西北五十里,发现了几十万敌军阵营,一块块的军阵,似乎早就在等待富泽国的大军。

听完哨兵回报,秦荆植立刻布阵迎敌,一番折腾过后,防守的一面重点是西北方,但两军相隔五十里,就是没有一点动静。

如此,两军对峙一日,秦荆植猜测敌军可能是怕了自己的大军,守而不攻只为自保,拿出地图来端详一番,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敌军所在的位置,身后几十里便三十六部之一的土仑部。

这么一副只守不攻的架势,让秦荆植误以为那几十万敌军是守卫土仑部,而摆出的阵势,于是命令大军试探,朝东北方向偏移一点继续前进。

数百万大军,不是一辆马车,偏移一点也改不了多少方向,但数百万大军这么一改动,远远的偏离了原本北上的道路,虽然一切如秦荆植猜测的那样,土仑部那里的士兵阵营,只是跟着他们大军行进改变应战方向,除此之外并无异动。

起初秦荆植还有点小得意,洋洋洒洒一路哼着小曲,甚至兴奋的都有点想要吟诗抒发自己的心情,可行军两日后,哨兵的回报令秦荆植恍然,北上的道路,能容纳数百万大军的道路,是经过许多人勘测过的,此时改道,数百万大军将踏入松软泥土中前行,骑兵跑不快,步兵走不动,宛如深陷泥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