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皇的皇上有五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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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皇也就是个小老头嘛

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美国和大帅爷不追究天皇裕仁的战争罪行,仅仅是为了统治上的便利而已,并不是喜欢裕仁天皇这个人或者天皇制。相反,大帅爷还特别喜欢恶心恶心天皇,像东京国际法庭的开庭日子就选了天皇裕仁生日的4月29日,后来把7名被判处死刑的甲级战犯送上绞架则选的是12月23日,那是当时的皇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平成天皇的生日。

1945年9月28日,所有的日本报纸都在第一版发表了一条消息:“天皇拜会麦克阿瑟元帅。”第二天的9月29日又增补配发了一张大帅爷和天皇裕仁在一起的照片。

为什么照片和消息之间出现了一天的时间差呢?这里面有这么一个插曲。那时原来主管特高警察的内务省还在,内务省打听到报纸上要出现一张天皇和大帅爷的合影照片,就去看看,天皇的照片叫“御影”,不能随随便便发的。内务省的人一看到报纸从占领军那儿拿来正准备制版的照片就急了,一开口全是原来的老腔调:“把这张照片撤下去,你们这些八嘎,犯了‘大不敬’罪知道吗?”

在这张照片上大帅爷连军帽都不戴,敞着领子,手叉着后腰,眯着眼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比大帅爷矮了一个多头的天皇裕仁则端端正正地穿着燕尾服,规规矩矩地傻张着大嘴站在一边,无论谁看了之后感想都是:到底谁是天皇啊。内务省气急败坏那是当然的。

但这边各报刚刚按照内务省的指示把照片撤了下来,那边美国大兵就来了:“怎么没照片啊?”这边说是内务省不让发,那边就跳起来了:“内务省是什么玩意?他有资格决定报纸用哪张照片吗?这是俺们的大帅爷定的,再扯淡先把它解散了。”后来还真的把内务省给撤销了,当然不是完全为了这件事。

对于一般的日本人来说,这张照片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和战败所带来的差不多,几百万人高喊着“万岁”,为之捐躯,那位“现人神”就这么一副德行?这也太让人幻灭了。

一般独裁者都有一个习惯,就是要弄得神神秘秘,不管是行踪还是声音,甚至生日什么的都要保密,也只有这样脑后才会出来一层光环。不仅独裁者是这样,被有意塑造成神的也是这样,1945年8月15日天皇宣读“终战诏书”的那次所谓“玉音放送”,实际上对于普通的日本人来说是第一次听到天皇的真实声音,到底长得什么模样,那只能看挂得到处都是的“御影”,至于那个“御影”和本人到底差得有多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种一般叫“造神运动”或者“洗脑”的做法,往好了说是叫“公共关系”。而大帅爷在出任彩虹师师长之前就是干美国陆军公共关系的,是这行的行家,历史上比大帅爷更会造神的也没有几个。玩神秘,有几个能玩得过大帅爷?大帅爷从1945年8月30日在厚木基地登陆开始,到1951年4月16日因被解职而离开日本为止,在日本待了几乎2100天,这中间大帅爷除了接见过日本天皇、首相、外相和两院的议长之外,如果不算佣人的话就没有接见过其他日本人!从到日本开始到朝鲜战争爆发为止,大帅爷除了去过汉城和马尼拉各一次,以参加过独立庆典之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东京,就这两次也是早出晚归,当天就回来了。

大帅爷就是这么刻意地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尊神,一尊在日本人眼里至高无上的全能的神,而这尊神不是被动地被人打造的,是他自己经过精心计划而打造出来的,只针对日本人进行这种洗脑而不针对他自己的同胞。到东京来访问、旅游、视察的美国议员,官僚,传媒人,作家,演员。不管是谁,只要在美国有一定的影响力都能见到大帅爷,大帅爷肯定陪着喝酒、抽烟、侃大山,非常非常和蔼可亲,因为大帅爷本身并没有把大帅爷看做自己仕途的终点,大帅爷还想当选美国总统呢,美国总统可绝对不是什么现人神。

会造神的大帅爷当然知道怎么毁灭一个神像——只要把被神圣的外衣所遮盖着的真实告诉那些信者就行了,这就是大帅爷需要这张照片的目的之所在。

这时候的大帅爷本人对天皇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且为了美国的占领成功而保留天皇制也已经是美国的既定国策,但是如果使用要保留的天皇以及天皇制来为美国利益服务就是大帅爷所必需琢磨的问题了。

大帅爷有个和幕僚们一起吃晚饭,一边听汇报、发指示的规矩,搬到东京的那天晚上,和幕僚们一块吃完晚饭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盯着天花板上也不知道是哈尔西还是肯尼弄出来的弹洞痕迹,一边自言自语:“一个师团投降了,师团长应该亲自打着白旗去敌营才对,日本如果是个师团的话,这师团长不就是天皇吗?”

幕僚们全听明白了,这是要天皇亲自来求见,用这个方式来破除日本人心目中“天皇神圣”的传统概念,把美国政府给大帅爷的“天皇和日本政府的统治权从属于你”的指令,以形象的方式传达给每一个日本人。

向日本传话的差事不知道怎么地落在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索普准将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觉得因为索普老在抓人,所以日本人特别怕他,让他去给人家打个招呼,没人敢不听的原因。

索普把大帅爷的意向转给了日本外相吉田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