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生死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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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侠心小卒 (1)

张侠是清屏县第一百个捕快,也是年龄最小的就当上捕快的人。他今年只有十六岁,当捕快却已经有三年了。若非是当时清屏县捕头柳成和张侠早逝的爹是八拜之交,实在不忍心看到张侠活活被饿死,这才说服了县官将张侠留在衙门,否则张侠到此刻还只能是清屏长街上一个普通的小叫花。

“李大哥,李大哥!这里,在这里……”张侠从茶楼上看见同为捕快的李平正从楼下过,忙的探出脑袋叫住。一身捕快装扮的李平听到头顶有人叫自己,抬头看是张侠,李平点点头,转身进了茶楼,来到张侠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平大笑道:“你个小子,平时那么吝啬,怎么舍得花钱来茶楼喝茶了?”

张侠笑的憨厚,望望周围,小声回着:“李大哥,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李平突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真******,今天是领月钱的日子啊!我怎么给忘了呢,都怪昨天晚上柳捕头的那场酒让我头昏眼花到现在!”李平不住摇头。

张侠恭敬的给李平倒上一杯茶楼最甜美的雪花茶,面上挂着十几岁孩子特有的笑容,恭敬道:“李大哥,月钱的事不急,反正放在那里别人也抢不走。现在,既然你已经来了茶楼,不如好好的喝杯茶休息下,然后……”

“然后怎么着?”李平望着张侠,目光全是笑意。

“然后,听我讲讲今天我听过的评书!”张侠眯起自己一双小眼,一副讨好的表情。

李平接过张侠递来的茶水,轻吹一口,并没喝又放下,无奈笑道:“评书?你今天又听了什么小段?”李平心里早就清楚:这个小张侠,从小就有个毛病。就是一旦听到他喜欢的评书小段子,就一定找个熟人唠叨一遍,让他过过嘴瘾。

“哈哈,今天我听到的评书段子说的不是别处的事,也不是别处的人!”张侠喝一口茶,已经迫不及待道:“李大哥,你知道卢白驹和姜芊芊吗?”

李平笑着摇头。其实卢白驹和姜芊芊的故事,李平小时已经听人讲过了,但此刻也不好薄了张侠兴致,也就全当在此喝茶放松了。

张侠见李平没听过卢白驹的故事,很是高兴,手在桌上一拍,有模有样道:“那好,今天我张侠就给李平李大哥,讲一场清屏县卢白驹义气救女,无畏杀匪的小段!”李平见张侠已经进入状态,也不说话,自己好好的做一个听客。

张侠慢里慢气,面上神情飞扬道:“故事发生于一百多年前,在我们这个清屏县有一人,姓卢名白驹。卢白驹自幼聪颖,十岁出头就已经是文武全才,十三岁后游走天下,拜访天下名师,五年之后,卢白驹师成归家。归家之日,当卢白驹行至清屏县外三十里的无名山脚下时,正遇到前面路上有一伙歹人对一位小姐行抢!歹人正是那时远近闻名的无名山恶盗张化山。张化山杀人如麻,在残忍杀害了小姐父母后,竟还欲强占小姐清白之身,要带回山上。小姐则誓死不从,关键时刻,卢白驹出现,使出一手从名家大师那里学会的舞柳剑,将众小喽罗斩于剑下,张化山见势不妙,弃了手下,自己躲回无名山上。卢白驹救下小姐,才从小姐口中得知,小姐原来姓姜名芊芊,父母乃是京城商人,因回故里探亲路过清屏,却不想正遇此劫难。小姐说着,痛哭不已。卢白驹听完小姐所遇,更是义愤填膺。

当天夜里,卢白驹将姜家小姐安排住下后,竟是一人一剑,单枪匹马闯上了山匪聚集的无名山,一人斗数十恶匪,最终挑了山匪的寨子,更是亲自斩下了匪首张化山的人头回来。姜家小姐早以对卢白驹暗生仰慕,见他又替自己报了大仇,于是就下决心嫁于卢白驹为妻。卢白驹平白得了娇妻,又从娇妻已亡丈人那里得来了百万家产。但卢白驹得到钱财后,却并无甚留恋,将所有钱物散于清屏穷苦百姓,自己则携着娇妻来到了无名山下隐居,此后几十年,夫妇二人幸福逍遥的度过一生。再后来,卢白驹故事流传于清屏县地方,大家为了怀念这位肝胆的少年侠客,便将原来没有名字的无名山命名为白驹山!这样一直过了百年,大家仍旧对白驹山上卢白驹独斗恶匪的事迹津津乐道。以上,就是卢白驹义气救女,无畏杀匪的小段!谢大家捧场!”张侠讲完小段,还学着评书人模样抱拳结尾,差点把李平给逗笑了。

李平鼓掌道:“好!非常好的故事!小张侠,你以后不做捕快了,可以考虑去做个评书客,真的说的不错!”

张侠听了,本是高兴想笑,但似又想到什么,面色一凝,又不笑了。张侠望望李平,道:“李大哥,你说为什么现在就没有山匪了呢?如果有,我也想像卢白驹一样杀匪救人!那该有多好多威风啊!”

李平听得张侠这些话,不由苦笑道:“我说张少侠,莫说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根本就不再有什么山匪了。就算是有,以你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学卢白驹一样上山杀匪,我看你是有的去,也没得回啊!”

张侠面色更是暗淡,李平见张侠如此失望,后悔自己方才说得严重了点,不由拉过张侠笑道:“行了,行了,小子!现在和我回衙里,我领了月钱,请你吃烧鸭!”

张侠听到烧鸭,脸色果然好看许多,急忙问道:“李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李平大笑,心中暗道:毕竟还是个孩子!听说有好吃的,什么伤心事都不存在了。

李平付了茶钱,领着张侠来到县衙,对张侠道:“张侠,我现在去帐房领月钱。你去狱里把我的葫芦拿来,我还要拿它去多打些酒喝。”张侠答应了,一人来到县衙牢狱,敲开了狱门。开门的是一脸横肉样子吓人的捕快木古,木古望着张侠道:“张侠,你怎么来了?今天似乎不是你守牢啊?”

张侠笑笑道:“我来替李大哥拿他的葫芦,他要灌酒喝。”木古自是知道李平这个酒鬼的习性,摇头道:“这家伙就是一天离开了酒啊,也活不了!昨天还和柳头喝的烂醉,现在肚子里又出馋虫了!”

张侠被放进了牢里,走到李平平常喝酒的长桌前,桌子上李平的葫芦果然在那里,张侠拿了葫芦刚想回头走,突然,牢狱门又被人叫开了。

木古打开门,进来的是捕头柳成。他身后还用锁链拉住一位白衣女子,女子面容清丽绝伦,乃是世间少有,只是此刻一双明眸里却没有一点光芒,面色也是苍白如纸,只被柳成拉着进了牢狱。木古见了女子也是一愣,柳成走上几步,在木古耳边说了几句,木古听后面色突变,小声问道:“真的,真的是她?”

柳成点头,道:“好了,我把她交给你。你好好守着,后天一早,有人来提她去州府。”

木古答应了,接过柳成手里锁链,拉着白衣女子向牢里深处关押重犯的牢房走去,而张侠此刻却似傻了一般只是望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走过张侠,轻轻抬头也看了一眼张侠,张侠感觉瞬间身体似被火烧到一样,浑身燥热,心里却是“咚!咚!”狂跳个不停。

“喂,张侠!”木古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张侠身旁,张侠竟是被吓了一跳。再看时,白衣女子已经被关了起来,木古望着张侠样子,似已经猜到了几分,拍拍张侠肩膀道,“小子,女子虽然是好东西。不过,你可一定要看清楚才行!快走吧,李平还在衙门口等你呢!”

张侠茫然的点头,偷眼去瞥望白衣女子,只见她缩在牢房一角,动也不动。张侠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走出的衙门,只记得脑子里白衣女子望自己的一眼,越想脸上越是火热。

“张侠,你不是也喝酒了吧?”李平望着不寻常的张侠道。

张侠忙摇头道:“我才没喝,酒又苦又涩。只有你才喜欢!”

“那你的脸怎么红的和那猴子屁股一样?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李平看着张侠一张越来越红的面孔,好奇问道。

“李大哥,你少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做坏事呢,我可是捕快!”张侠挺了挺自己胸膛大声道。

“哈哈!对,对,你是捕快!”李平笑的很古怪,一直看着张侠,倒是把张侠看得很不好意思,就似真的做了亏心事一样。

当天晚上,张侠和李平吃了用李平月钱买来的烧鸭,张侠望着平时最喜欢吃的烧鸭,不知为何,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脑子里始终只有一片白衣在不停的晃。“张侠,你不是生病了吧?怎么连你最喜欢吃的烧鸭都不吃了!”李平不再笑张侠了,而是关心的问道。

“哦,没有。”张侠摇头道:“李大哥,我不想吃了,你一个人吃吧。我想先回家了。”张侠说完,也不等李平回答,一个人已经跑了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袭来,张侠竟是丝毫感觉不到冷,脑子里似乎很满却又搞不明白装的什么。张侠猛的摇头,自言自语道:“张侠啊,张侠!你究竟想些什么呢?她是重犯,一定是做了很大的恶事,你怎么可以一直想着这样的人呢!”

第二天,张侠来衙门时才知道,昨天晚上木古的爹死了,木古早上急忙赶回家。李平则被捕头柳成叫到了一边,嘱咐着说些什么,张侠等着李平过来,问道:“李大哥,柳叔对你说什么了?”

李平抱怨道:“还能有什么!木古这小子回家了,老鬼又是老婆生孩子,衙门牢里没人了,柳头叫我晚上守牢!哎,真是苦命!”张侠一听,心里竟是一阵激动,脱口道:“李大哥,你晚上一个人一定很无聊,不如今天晚上我来陪你吧!”

“你?”李平盯着张侠,笑着问道:“似乎你一直不喜欢守牢,怎么今天转了性子?”

“我,我……我是怕你一个人晚上太闲,才过来陪你说话的。好了,就这样吧,我去街上巡逻了!”张侠撂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剩下李平茫然的摇头苦笑。

当天晚上,张侠还买了烧鸭和酒来到牢里。李平一见,眼睛就像狼一样闪着绿光,高兴道:“很好,很好!看来我平日里没白疼你,你小子也知道照顾老哥了!”张侠笑着,给李平斟满酒。

李平只要一杯酒下肚,就再难自控了。李平不停的喝着,两杯,三杯,四杯,不知道李平喝了多少杯后,张侠才望到李平的目光开始有些朦胧了,张侠把握时机问道:“李大哥,我想问你点事情。”

“哦,什么事情?”李平嘴里已经有点不清楚了。

“那个,那个白衣女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她会被关进了重犯牢房?”张侠望着李平眼睛,问道。

“这个,不能说的!你小子竟想……从我嘴里套话,真是的……”李平伸手在自己面前摆晃个不停,看似要去拿酒杯,可在酒杯前面抓了许久,就是抓不住。张侠看不下去了,把酒杯塞进了李平手里,又道:“李大哥,我知道柳头不让说。可你告诉我,我一定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李平又是喝光了一杯酒,嘴里越来越不清楚了。李平摇着脑袋,像是教书先生一样,道:“你……你真的不说?”

“一定不说!”张侠保证道。

李平点点头,突然摇头叹息道:“实在太可惜了!那么好的女子竟然被采花贼给糟蹋了。哎,太可惜了……”

张侠听到采花贼,不由心里狠狠的一紧,暗道:莫非这白衣女子被采花贼糟蹋了?不对啊!如果那样,她怎么会被关进来?张侠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不由立刻问李平道:“李大哥,是不是那姑娘把采花贼给杀了?!”

李平听到这里,眼中突然一清,拍案而起道:“该杀!就是该杀!如果是我,我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李平义愤填膺的吼完一句,身体晃了晃,完全的醉了过去,趴在桌子上大睡起来。

张侠终于明白了一切。想来是这白衣女子在采花贼欲行凶时,情急之下将采花贼杀死,但却也因此扯了官司上身。毕竟采花贼不同于山匪,山匪曾经猖獗一时,所以朝廷有明文所规,杀山匪并不触犯国法!但采花贼却不同了,虽然同样是做尽禽兽不如的事,但终究朝廷没有下出明法规定可杀采花贼!而采花贼终究还是一条性命,若非官府中人,普通百姓就是杀了他,也还要为此付出代价。

张侠想到此刻,只觉心中很难过,若是这白衣女子为此而有了牢狱之灾,岂非就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