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历代名文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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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谏院题名记——司马光

题解

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司马光迁知谏院(是宋仁宗时设置的谏官供职的官署),嘉祐八年,他为谏院题名刻石写了这篇记文,意在阐明谏官的重大责任及其应有的品德。

原文

古者谏无官,自公卿大夫至于工商,无不得谏者。汉兴以来,始置官。夫以天下之政,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其为任也重矣。居是官者,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专利国家,而不为身谋。彼汲汲于名者,犹汲汲于利也,其间相去何远哉!

天禧初,真宗诏置谏官六员,责其职事。庆历中,钱君始书其名于版。光恐久而漫灭,嘉祐八年,刻著于石。后之人将历指其名而议之曰:“某也忠,某也诈,某也直,某也曲。”呜呼!可不惧哉?

译文

古时候没有专门的谏官,从朝廷的公卿大夫,到下面普通的工人商人,没有不可以进谏的。汉朝建国以来,才设专门的谏官。把关系到国家和人民的许许多多政治上的得失利弊,统统集中在谏官一个人身上,让他去规劝皇帝,他担负的责任是多么重大啊。担任这个官职的人,应该时刻留心大事,抛开小事,先做紧要的事,后做不太紧要的事,只做对国家有利的事,而不为个人谋私利。那些一心为个人争名的人,也就是一心为个人谋私利的人,与谏官的职责相距有多远啊!

天禧初年,真宗颁发命令,设置谏官六人,并明确他们的职责。庆历年间,钱先生才把所有谏官的名字写在版册上。我怕日子久了字迹会销灭,嘉祐八年,把它刻在石碑上。后人将挨个地指着上面的名字评论他们说:“某人忠诚,某人奸诈,某人正直,某人不公正。”唉呀!能不害怕吗?

赏读

本文甚短,通篇仅百余字,但文意丰厚,耐人深思。文章先从“古者谏无官”谈起,接着谈到谏官的设置、谏官的职责,以及身为谏官应具有的品德,末段又说明谏议院题名刻石的由来和目的。我国古代向来有“文死谏,武死战”的说法,而司马光则更进一层,以为作为谏官,汲汲于利禄者姑且不论,即使稍存私心,为博一个“文死谏”的美名而不顾轻重缓急,也是同样不足取,这种见解似又在一般人之上。文章峻刻简洁,又富有感情。尤其结语“呜呼!可不惧哉?”言下凛然,有很强的警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