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些话莫名其妙地在李明阳的脑海里冒了出来,突然出现的画面,是一位穿着长袍的老夫子,正在神采激昂地大声道,“俑是为古之从葬之偶人。古者葬者束草为人,假托为卫,谓之刍灵,略似人形。其后以俑易之,大似人矣。子恶其不仁,曰必无后。”
商朝时多以奴隶生殉其主,极其残忍。周朝时废止,以扎成的草人来代替,后来随着工艺的进步,以陶制的人俑取代真人,因为陶俑与真人相似,如孔子之类的有识之士,认为这可能是推动以人殉葬风气的复燃,所以孔子才大力地谴责这一行为。
但官府已经严令取消的东西,却并不意味着完全被继续禁止了。
李明阳听到过一些不知道真假的传言,据说在一些地方,还有使用人殉的陋习。不过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废除,所以这样的买卖,只有在黑市里进行着,难道那个女人是把自己给卖了吗?
好好把自己打扮一番,是想要把自己送到买主的面前?天哪,他懊恼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就能不想到这一点儿呢?
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走到了尽头?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祭品?
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半点儿还手的机会。
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大在那个大宅子里,当烤肉也比再去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什么人陪葬好得多。更何况,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状况。
只是希望那个叫冷如霜的女人,能真的放了小红一条生路。也算自己临死前做了一点儿好事吧。那丫头——好歹也算是共了一场患难。
打定了主意,他就任由那两个粗壮的丫头在自己的身上搓来搓去,又将不知道是什么的滑滑的东西擦到身上,然后又用水清洗,又替自己刮去了脸上的胡子,同时小心地裹上了那些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看起来粗声粗气的丫环,声音居然也变得温柔起来。
两个丫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看着他的眼神,多少透着一点儿古怪。
“我要穿自己的衣服。”他叹了口气,都是要死的人了,总不能穿上什么人的衣服吧?他想要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两个丫环居然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顺从地将那衣服替他换上了。
是自己见鬼了吗?她们两个的态度看起来真的温柔了不少。温柔?不会有错,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疑惑,但那的确是温柔。就连替自己绑起头发的时候,似乎都很小心。
就连守在门口的壮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也愣住了。
再度被带到那个叫冷如霜的面前。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的她,也不由的眼前一亮。
是见鬼了吗?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之前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不见了踪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他是谁?”冷如霜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这就是之前你们带走的那个——李明阳?”
丫环沉声回道,“的确就是姑娘之前交给我们的那个人,如假包换。”
这些人中邪了?
不过他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马上就要成为祭品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再去管别人的闲事。他大大咧咧地在那里坐下了,“好吧,说说,到底是谁?那个人打算出多少钱?”
“多少钱?”冷如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地看着他,“这么豪爽?”
“我想来点儿痛快的,钝刀子割肉,滋味可不那么好受。”他瞪了一眼冷如霜,“最好是年纪比较大的,不要太年轻,我可不想太闹腾,到时候灵魂不得安息。”
“啊?口味这么重?”她吃惊地看着他,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上面这一点儿,应该可以满足。不过如果真的遇到特别的情况,恐怕也没有办法。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什么叫没有办法?难道死都不想让自己死得安心?还真是一个歹毒的女人。
“恩,最好不要跟别人在一起。”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冷如霜,“我希望自己最好是自己有一个单独的去处。”
“自然会是单独的,就算你想要跟别人在一起,那我也不会答应的。”冷如霜点了点头,不过,她已经有些糊涂了。明明自己才应该是主导一切的人不是吗?眼前的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主动,而且看起来还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好了,你可以——”
“不要给我涂粉,而且,我不喜欢香料。”他瞪了一眼冷如霜,“这样的条件应该没有问题吧?”
哪里还用得着涂粉?冷如霜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真的没想到,明明之前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不是吗?为什么完全像是换了个人?如果不是努力地将眼前的人,和那个残暴的李阳明联系在一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扑倒。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
转身擦了擦口水,冷如霜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融化了,是得认真地考虑他提出的那些条件,万一——那些女人还不得都疯了?
“如果你有一点儿不同意,那么我就会搅黄了你的生意。”李阳明将心一横,“最后一点儿,我的要求,就是放了小红。”
“她我自然会放的。”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冷如霜莫名其妙地打翻了醋坛子,明明知道那只是个小丫环,他们也只是才认识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好吧。”李阳明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苦笑,“我希望你们动手的时候,最好是在我的头上来一下——毁了我这张脸最好,那样永远都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毁了这张脸?动手?你在说什么啊?”冷如霜吃惊地看着他,同时,她的眼睛几乎死死地盯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是把我卖给别人当祭品吗?”他冷哼了一声?
“啊?哈哈——”冷如霜听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难怪之前听他的话有点儿怪怪的,原来他居然是那么想的?
“难道不是吗?”他皱紧了眉头。
“当然不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了起来,“像你这么恶毒的男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她会把你训练成男伶,之后嘛,自然会成为我们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