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切注意章台的动向，不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通报。这是张虎接到的任务。
可如果秦荣知道自己跟李阳明早已经达成了协议，又该做何感想？张虎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一抹苦涩的表情。
他已经无路可走，帮助秦荣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早晚都会成了他花下的肥料，好让那些花开得更娇艳。而帮李阳明，最起码他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是信不过李阳明，但老庄主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当年他能骗过杨慕雄的眼睛，手段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明。
当然，这其中是不是多少也有对小翠的情意在其中？连张虎自己也说不清。
而这一次他接到李阳明交给他的秘密任务，就是保护章台的安全，根据李阳明自己的说法，他觉得章台可能会成为秦荣的目标。
作为一个双面细作，他自然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按兵不动，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当梅姑跌跌撞撞走过来的时候，连张虎都吓了一大跳。
最重要的是，梅姑脸色苍白，虽然强打精神，但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受了极重的伤，如果不是拼着一口气的话，她绝对不可能会撑到现在。
“扶我上车。”梅姑的话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快，我们没有时间了。拜托你快一点儿，按我说的，赶紧——”
可之前明明已经约定好，绝对不可能私底下见面，更不能有任何的接触，这让张虎大为恼火，他怕自己会过早暴露。
不过看梅姑的样子，如果不是十万火急，只怕也不会来找自己。张虎看着她，一时间不敢动手。
“难道你们忘了，当初我们交易的条件，我只是替你们通风报信，难道你还想让我替你们做事？这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吗？”张虎愣了一下。
可情况的确太过紧急，梅姑脸色苍白，就连呼吸都变得那么急促。如果不是她强忍着假装平静，路过的人只怕早已经围了过来。
张虎瞬间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卫傲青已经盯上了他，随时都有可能朝他出手。
卫傲青原本就视他为最有力的竞争者，这一点儿张虎心知肚明，他太沉得住气，但是卫傲青却偏偏是一个最沉不住气，而且气量又极小的人。
这一次秦荣将任务交托给张虎，已经让卫傲青极为不满，如果不是为了面子问题，恐怕他早已经动手。
“这件事情，关系着整个计划能不能成功。”梅姑终于再度开口了，她的声音不高，但却再也掩不住一脸焦急，“如果我们真的还有第二条路可走，我绝对不可能来求您的，我们已经腹背受敌，到时候，你肯定也会受牵连。”
张虎叹了口气。夜色渐浓，那也正是章台最热闹的时候，他当然知道，里面的人正使劲浑身解数，让客人们掏空钱袋。
偶尔会有一两顶轿子匆匆而去，显然是酒饱饭足的男人们，在尽兴了之后往家赶。
张虎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让那人上了马车。
他比谁都清楚，此刻的云州城早已经风雨欲来。据说，就连衙门里的那些人，个个都已经行动起来，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秦荣更是势在必得，据说淮阳郡那边形势极为严峻，听说就连皇室中人，已经有人受伤，袭击的刺客，却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皇帝虽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行凶的人已经当初被杀，而据说伤了那位皇室成员的人，是一个疯子，而且无亲无故，死了自然也就一了百了。
好高明的布局，好毒辣的手段！张虎当然知道，这是那些人的杰作，毕竟当年他们被带走的时候，从户籍上来说，他们早已经是孤家寡人，再安排一些所谓的邻里或者是远亲什么的，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虎早已经厌倦了这一切，他从来都没有那么疲惫过，没有比此时更想结束这一切。虽然还不是那么肯定，但他却隐隐能猜到，如果秦荣得到了那些东西，到头来，他们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更糟糕。
梅姑显然一直都在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小声地指挥着张虎往前走。直到又一个僻静的路口，她叹了口气，让张虎停车，然后再扶她下去。
“没想到，最后能信的，只有你。”梅姑下了车，又勉强叹了口气，“这几日，你如果有机会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张虎一脸惊奇地看着梅姑。眼睁睁地看着她蹒跚而去。
他当然懂规矩，所以转身上了马车，往回走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明明之前李阳明跟自己不是这么说的。
赶着马车往前走，但却不是前往章台的方向，反倒是出城的方向。
“哟，这是怎么去哪里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卫傲青，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挡在路的眨眼，“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还能屈尊给别人当马夫？哎哟，张老弟的交际手段，还真是令卫某佩服，还真是佩服。”
张虎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瞬间就明白，只怕卫傲青一直都在偷偷地跟踪着他们，所以才会追到这里来。
“没想到大晚上，卫兄居然有这么好的兴致。是要一起赏月吗？”张虎淡淡开口了。
“赏你娘个大头鬼啊。别以为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看不出来。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卫傲青冷声道。
张虎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无奈地摇了下头。
“你是真的打算离开？这叫卖主求荣，还打算当逃兵？”卫傲青的嘴角带着冷冷的笑，“原本，你还有一条活路。”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本就是奉大人之命在这里守着。”张虎淡淡一笑道，“这可是主人之前安排好的计划，他说过，会放这里的人一条生路，在没有接到主人的指令之前，我自然要护她周全。”
“哦？这么看起来，你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卫傲青的嘴角多了一抹冷冷的表情，“可是按照你的个性，就不应该放了她。”
张虎一脸迟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难道你想让大人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我那么做，自然是为了大局。”
“是为了大局，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卫傲青的嘴角多了一抹冷得不能再冷的笑容，“既然你已经放了她，那就只能用自己的命来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