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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净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走进心灵深层沟通

修复的功课

要修复破碎的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相互间伤害得已经太深了。这么多伤害的钉子钉在心上,拔出来没有不留痕迹的。因此,无法再强求什么,也无需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如何挽回上。能否挽回关系要看缘分,看天命。尽好本分,善待自己,也尽可能善待对方。

修复关系,先要修复内在的心灵。

如果不能智慧地意识到那些导致今日深重痛苦的生命深处潜流的变化,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潜流的方向,无论在面上下多少功夫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

劫后余生的晓蕾

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好友晓蕾了。

这次来上海出差有点空闲时间,就约她到咖啡厅坐坐。

当她一身白纱裙飘逸地从我身边掠过的时候,我都没有认出她,直到她笑盈盈地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她……没错,是晓蕾,打扮装束一贯地潇洒和飘逸。只是感觉她身上好像有些变化,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但不管多什么少什么,她给我感觉是神清气爽的,和一年前憔悴、沮丧、纠结的晓蕾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美容了?瑜伽了?还是保健了?”我好奇地问。

“是美容、瑜伽、保健了。只不过不是身体的,而是心灵的。”晓蕾平静地说,表情中带着淡定。

“哦,那就是心灵瑜伽了?”我笑道。

一年前我刚刚着迷地探讨身心灵的时候就给她推荐过这类书籍,但是当时的她好像深陷在和先生的婚姻纠结中不能自拔,满世界地寻找解决方案,我把心灵之路引给她的时候,她却无法从对与错的纠缠中抽离,因此我说我的,她说她的。

我听说她也找过心理医生,但还是难以解脱。这一年多我忙于采访写书做静心文化传播,渐渐地,关于她的信息也越来越少。但今天的晓蕾让我耳目一新。

“你的心灵瑜伽看来效果不错啊!你看你越来越年轻漂亮!怎么样?和先生的问题解决了?”我给她续上茶。

“还没有。”她笑笑。

“没有?那你怎么……”我惊讶地望着她,想说没有解决那你怎么脸上没有纠结,这么神清气爽呢?

“呵呵,我们之间的问题是还没有解决,但是我的问题解决了不少,所以我很平静了。”她仿佛猜到了我要说的话,笑着解释。

“解决了你的问题?”我心说你的问题不就是他的问题吗?都十多年了,周围的朋友谁不知道啊?

“亲爱的,别卖关子了。咱不也是心灵研修中人吗?说出来,让我也学习学习、参考参考。”我调侃道。

晓蕾笑着说:“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看到了自己的婚姻模型和关系模型,看到了父母的模型是怎么复制到我的婚姻里的,也看到了他父母的模型的复制,所以很多过去不理解的纠结我渐渐理解了。”我点点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关注的着眼点现在是我自己的这颗‘心’,不再是他那颗想如何待我的‘心’了。他的‘心’是他的事,由他自己负责;我的‘心’我也要负起责任来,不应该让他为我的幸福和安宁负责。”晓蕾说出的这番话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两年不见,这个小女子真的心灵成长了,已经不再是那个白领小怨妇。曾经那个固执、纠结,紧守着心理防线大门不让人靠近的小女子,那个冲突起来倔强并且强势逼人的女人,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心灵蜕变。她是怎么找到那把打开心门的钥匙的呢?

晓蕾接着说:“其实人痛苦到了极致以后就必须得摆脱,因此必须找到摆脱的路。我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朋友,推荐我做了一个心灵深层沟通,一下找到了一把开锁的钥匙。因此这大半年我也和你一样,走上了心灵修行之路,所以你才会看到今天正在修复的我。”

“那你真的不在意你先生怎么样对你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不在意,而是暂时先放下。先清理自己的问题,先把自己的心毒排干净。先静自己的心,再去论别人的心。过去我弄颠倒了,才把生活搞得七颠八倒。”晓蕾说到这里笑了。

“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拿到这把开锁的钥匙的吗?”我饶有兴趣地问。

“我给你讲讲那场深层心灵沟通吧,你听完这个过程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晓蕾开始讲半年前她走进“水爱”,经历了那场心灵沟通——

内心回溯:痛苦凝结的那一刻

晓蕾说,她遇到的沟通师是台湾人,几十年来一直行走在心灵的路上。在台湾做心灵导引已经十多年了。

“心灵导引?是不是催眠啊?”我问。

“不是催眠。十个多小时的沟通过程虽然需要我闭上眼睛,但都是处于清醒状态,我清楚我所有的表达。沟通师也不允许诱导、分析、做仪式什么的。”晓蕾解释说,“沟通师就是引导你回到过去的一个个时间点,调动你的潜意识,让你自己看到自己的潜意识。这些潜意识平时都深藏在身体和内心,被压抑着,加上人习惯外求,很难静下心来内观,所以看不见。”

晓蕾再现那个晚上的第一次沟通——

我走进那个不大的小屋,小屋的墙面都是海绵装饰的,窗帘是绿色的,靠窗放着一个精致的绿色躺椅。我躺在上面,感觉屋子里很宁静,很安全。

沟通师坐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她的气质很宁静、淡定。她的宁静淡定让这个屋子的氛围更加安全。

沟通师对我做了保密承诺,之后让我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全身放松;让我观想一束光,从头顶处射进身体,让光透过全身,从头顶到胸部、腹部、大腿、脚、脚底……想象光洗涤了我头脑的细胞,身体的细胞,排除了里面的毒素;然后让我承诺我愿意真实地面对我的身心灵……

沟通师问我:“最近发生过一件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听完她的问题我的大脑马上出现了两个月前的一个画面。

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气血不足,很虚,我就去看了中医,做了两个小时的艾灸治疗,浑身大汗淋漓,感觉很虚弱。回到家里我先生还是照常坐在电脑前忙着他永远忙不完的事情。我走过去和他打招呼,和他讲了看病的情况。那段时间我们关系处得还算平静,有和缓的趋势。那天,我真的很虚弱,当时又是傍晚,到做饭的时间了,我心里挺想喝他做的多种蔬菜烩在一起的蔬菜汤,就对他说:“亲爱的,做个蔬菜汤吧,我有点虚。”我发现他的脸马上阴下来了,不高兴地说:“家里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做呀?”看见他的表情,我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勉强说:“那就到楼下小卖部买点菜好了?”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看着电脑。我的情绪开始在胸中起伏,心想这几个月为了表达我的贤惠以及和好的诚意,我基本承担了做饭的工作。今天我偶尔身体不舒服,想喝口他做的蔬菜汤他却不乐意!他一向就这样,只要我向他要点什么,他马上进入本能抗拒的模式。不管我付出什么,付出多少,都似乎换不来他对我的关注和呵护。于是我不高兴地说:“我今天不舒服,想请你做个汤,看你不愿意的样子。最近一直是我在做饭,我做饭时有不愿意吗?”

家里的气氛马上变了。他不情愿地穿上衣服去买菜,但我再也没有情绪了。讨来的关心有意思吗?我自己做了面条。他买菜回来看到我做面了,肯定知道我是在用行动谴责他。但他也压抑着,问了一句:“你做的是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我说两个人的。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沉闷,我们都在压抑。终于,饭后这种压抑因为一言不合爆发了。

结果就是“一碗汤引发的血案”。我砸了他喜欢的物品,他则离家出走了一天。刚刚缓和了几个月的关系陷入更加难以梳理的纠结和冲突中。两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这也是我走进心灵沟通的原因。

我向沟通师讲完这段经历后又给她讲了一些我和先生纠结的故事,感觉讲得很辛苦,很没有逻辑,很多地方前言不搭后语,时空也是随意穿越的。讲的过程中感觉嗓子很累很累,很不舒服,几次喝水,而且有身心疲惫的无力感。感觉说了很多很多话,但又好像只说了一点点,说得很辛苦很辛苦……

等我说完了,沟通师没有做什么评判,接着问:“你和先生生活中最深刻的一幕是什么?”

一瞬间我的头脑里出现了很多堪称夫妻生活中“血腥”的画面。太悠长的历史,太多的画面,我的脑袋乱糟糟的。

晓蕾,你和你先生生活中最深刻的一幕是什么?沟通师又问了一遍。

我的脑中突然定格在一个画面上:他双手握拳,血红着眼,愤怒地过来推我……

我随即把画面描绘给沟通师。

沟通师问:他为什么过来推你,你说了什么?他为何这么愤怒呢?

我慢慢地回忆起当时大致的情景:好像是我指责他不给我家庭生活,谴责他不愿意满足我的感情需求,指责他无情无义……他听了这些话很生气,说我就是满足不了你的要求,谁能满足你找谁去!我说我会去找,找谁都比你强!找谁都比你像男人!我说完这句他就疯了!

沟通师这时再次重复地问:晓蕾,他为什么会愤怒?

我的脑中突然跳出一个答案:“哦,我明白了,可能是因为我指责他。对,是因为我指责他。我每次一指责他他都会愤怒。”

沟通师又问我:当你说了这句话以后,发生了什么?

我说:他双手握拳,血红着眼,愤怒地过来推我。

沟通师就让我重复了几遍我看到的这个场景。又问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什么?

我说看到了愤怒、仇恨、想把我吃了。

沟通师又反复让我重复这几句话。又问我什么感觉?

我说我被他像布袋一样扯来扯去的,我也很生气也很愤怒,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他力气大,我很无奈。但是我不害怕,我一点也不恐惧。我知道只要我不再去激他他就不会再伤害我。我知道他拿我也没有办法。

当我把“他拿我没有办法”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沟通师就让我反复重复这句话。

而这个念头是我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被提炼出来的观点。但是在深层回溯那个场景的时候居然从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他无奈地喘着粗气瞪着我,却在我的平静中不能再做什么。后来远远地退到屋子的另一端,背对着我站着。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怎么把一个阳刚的男人弄成了这个样子?

那晚沟通到9点半,我感觉嗓子很累很不舒服,我很不想说话。但那晚我述说了三个多小时,把我和先生的历史断断续续地说给沟通师。

“那你做完第一次深层沟通有什么感觉?”我连忙给晓蕾续上水。

“就是感觉嗓子很干很累很不舒服。可是以前我和人谈事,谈六七个小时也不觉得累。沟通师说这是正常的,因为我正在释放很多负面能量。”晓蕾说。

“那晚你感觉到点什么吗?”我继续追问。

“我意识到了我先生愤怒的原因就是我指责他,意识到我的确对他有很多的指责,意识到他拿我没有办法,也许这是他远离我的原因……”晓蕾表情平静地说,“不过第二天的回溯让我更真实地看到了很多我的人生模型。”

我看到了“悲情影片”后面的“制作”……

次日上午10点我们开始沟通。

还是半躺着,还是一样的宁静心情,还是闭上眼睛。

沟通师让我先“观想”我先生,让我先浮现一个他的影像,可我努力了半天,“内观”浮现的还是他的侧脸和背影,他怎么也转不过脸来。沟通师说没有关系就定格侧脸吧。

于是我就定格了先生坐在电脑前侧脸对着我的形象。

沟通师说:把他装在一束光里,把你自己也装在光里。

我按沟通师的要求把我和他分别装在一个光束里。

沟通师说现在用你的心去感知他的心,感觉到他要对你说什么?

沟通师话音刚落我就脱口而出:他说离我远一点。

沟通师问我:你和他要说什么?

我说:转过脸来。

我话音刚落,先生侧脸坐在电脑前的椅子突然飞到了七八米外的地方停下,远远地和我对峙着。接着我和他中间突然冒出了一个半高的屏障,他在屏障那边还是侧脸坐着。我把浮现的情景告诉沟通师。

沟通师说:用你的心去感受,他想告诉你什么?

我脱口而出:保持距离。话音刚落,所有的影像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有一个遮蔽了天的厚厚鼓鼓的屏障突然向我的头部压了过来。我告诉沟通师这个影像,她问我看到了什么?还没有容我说看到了什么,这个鼓鼓的屏障如黑云压城般逼近了我的脑袋。不知为什么,我胸中突然涌出一阵强烈的情绪,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沟通师一边递给我纸巾,一边再次问我:你看到什么了?你感受到什么了?

我说:我感到压迫。

这种压迫感居然让我的情绪一波一波地在胸口涌动,我居然哭了好一会儿。当情绪平复了一些后,头前鼓鼓的屏障退去了。紧接着另一堵厚厚的墙静静地矗立在我的眼前,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静静地对峙着。

沟通师问我:晓蕾,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说:距离。

紧接着静止矗立的墙突然撤走了,又一堵墙出现。可奇怪的是它下半截和我保持着距离,但上半截却拼命地伸向我,竭力要碰上我的脸。不一会儿这堵墙又换成上半截离我有距离,下半截又伸过来碰到我的脸,我感觉它要抓住我。

沟通师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说:纠缠。

一会儿墙隐去了,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像是用薄薄的奶白色壁布罩住的如帐篷一样的空间。我好像置身在这个空间里,我被这个帐篷罩住了。

沟通师问:晓蕾,你有什么感觉?

我说:宁静、安全。

很快,这个空间又消失了。接着又是左一堵墙右一堵墙向我扑过来。但奇怪的是,每一堵墙都不和我静静地对峙,每一堵墙都有一半的顶部或底部和我的脸连接着。

沟通师不停地问我有什么感觉?

我回答感觉都是纠缠或者抓住。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后来沟通师说让我重新想象他的影像。我脑中出现的还是他的侧脸。沟通师问能不能转过去看他的正脸?我说看不见。沟通师说没有关系,再把他装进一束光里去,让我也进入一束光,然后我的心进入他的心感受他想对我说什么?

我还是说保持距离。

沟通师问:你想对他说什么?

我说转过脸来。

沟通师又问我感觉到他要和我说什么?

我说离我远一点。

沟通师又问:晓蕾,你想和他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你不要装,没有用。

其间沟通师又让我回到他推我的那个场景,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说悲愤,无奈。她再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说他拿我没有办法。沟通师反复让我重复他拿我没有办法。

沟通师慢慢问我他为何愤怒?是什么事使他这么愤怒?

我慢慢回忆起很多冲突的场景和感觉,我难过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孤立地站着,永远不会安慰我。慢慢地,沟通师通过提问让我自己通过回溯说出了原因:他不能接受指责。他一感觉受到指责马上就会陷入很大的情绪;如果我继续指责,他就会升级为愤怒;他一愤怒就马上收回了爱。而我就马上感觉失去了我和他之间亲人一般的链接;而我一感觉断了和他的链接我就马上失去了安全感,我就本能地要去抓;而我的哭闹就是抓取他感情的方式。可是我一抓他就跑,就躲,就冷漠;他冷漠我就愤怒同时恐惧,就会更加奋力地抓。

这就是我在这次回溯中看到的我和我爱人的爱情模式。

其实这些推理分析我以前也零星有过,但这一次确实是在脑中一幕幕有关“过去”发生过的景象的观想中,我看见活生生的自己,得出有关自己爱情模式的结论。在观想中我看到了他的无奈,他对我也没有办法;我看到了我了知他的一切,他在我面前是透明的;我看到了他害怕在我面前透明,故而他要躲避要抗拒挣扎,他不想让我了解他;我相信我在现实生活中对他形成了压力,我让他觉得无处可逃。因此,表面上他对我的躲避可能也蕴含着无数无奈、恐惧、逃避的意义。

沟通师又问:什么是你应该对你先生做的但是你却没有做?

这个问题是清理我作为一个妻子应尽可是却没有尽到的责任。

沟通师把这个问题穿插着反复问了十几遍。

沟通师一遍遍地重复问,我的大脑一次次不由自主地在回溯中升起潜意识的念头、感觉和画面……比如他承担着经营中负债的压力,他经历过还债过程中的屈辱,他需要我这个做妻子的默默地理解他支持他,但是我都因为他不能满足我的感情需求和他争吵,没有给他这种支持;包括他在经济上很难的时期我没有抵押房产倾尽所有去帮他,因为我怨他,同时因为我对财务上的强烈不安全感让我不敢倾尽所有,没有给他想要的不遗余力的支持。沟通中我发现,我在财务上没有安全感,也就是说我对他挣钱的能力没有信心。也许我这种没有信心也会伤到他?

回溯中我讲到我一直感觉丈夫的心早就游移了,但同时我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十分在意他曾经心落到何处?我更在意的是他的心离开我以后,对我的淡漠薄情。我也发现我和他的模型永远是他不能被责怪,责怪了他就愤怒,愤怒了他就不要我。

同时发现我感觉他疏远我,冷落我,中断了和我的链接,我就要去抓,去追,去讨,去闹……结果他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我伤透心,要走开,要放弃了,而他一觉得我真的要放弃,又会回来找我。

沟通师又问:晓蕾,什么是你不应该对你先生做的,可是你却做了?

我又回溯了一大堆以前很少去从这个角度想的事……

然后,沟通师让我把他装进一束光里,给他祝福,把他送走,送走了要让沟通师知道。

我就努力观想他在一束光里,然后在光中徐徐上升。可奇怪的是,我能把他装在光里,但是他升到半空的时候就停住了,再也上不去。我怎么努力用观想送他也送不走。突然,光的前面出现一座山,山只有半截高,他突然掉进山下去了。山挡着我,我看不见他。然后整个影像再也看不见了,沟通师问:晓蕾,你感受到了什么?

我说:他不愿意离开。

沟通完,我和沟通师坐在楼下的咖啡吧吃饭。我问她为何现实生活中都是我追他而他躲我,刚才的观想却是他不肯离去?是他不断在链接我?我们不断地在纠缠着?沟通师说外部世界都是虚幻的,内心世界才是真实的。

我就想难道潜意识里他和我有斩不断的链接吗?他不愿意离开我吗?难道并不是我单方面在需求他纠缠他?

沟通师淡淡地笑着说:有的时候你抓紧了他自然就跑,这是他的模式;但是你一松开,他感觉威胁小了自然就回来了。不是吗?

我点点头。在和我先生纠缠的十多年生活中,的确演绎过无数次我抓他他就跑,我放他他就回的情景。也许过去我对待他的模式错了?

我们的爱复制了谁的模型?

下午开始回溯。

沟通师问:你为什么不能容忍你先生的冷漠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说:我想是因为我恐惧……我居然冒出“恐惧”这个词。

沟通师问:恐惧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沟通师的话音刚落,我的脑中就跳出我童年时住的那个筒子楼,眼前浮现出隔壁那个恶婆婆隔三差五欺负我的画面。

沟通师问:这个老婆婆对你做了什么?

我说:很多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记得她乘我妈不在的时候骂我,吓唬我。她和我妈吵架,给我家水龙头倒尿,弄灭我家的煤炉等等。我很害怕,每天都害怕她……

我说,妈妈和那个恶婆婆吵架我感觉很丢人。这句话在清醒状态我是不会说的。

没有想到我回溯我妈妈的时候,居然回忆起了那么多负面的东西。我想起小时候我为了买中国古代散文的书和她吵;想买一条花睡裤和一件汗背心和她吵。我忘不了的场景就是有一晚很晚了她和我爸还在我家附近一个小广场吵架。我半夜悄悄地起身来到小广场,远远地听到我父亲大声数落她。小时候,我感觉不到妈妈的宠爱,感觉不到妈妈的温暖,感觉不到妈妈的慈爱。全部的印象就是她天天不停地洗衣服。所以我才发誓要找一个以后帮我洗衣服的男人。沟通师问我对妈妈的印象,我说我觉得她控制欲强。在回溯中,我回忆起父母很多的争吵都是因为父亲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受到迫害,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因此在家总是不开心;而妈妈总是因为父亲不开心而生气、吵架。她总是向父亲讨要开心,但她的方法是纠缠,给我感觉她要死要活的,但我父亲还是没有给她。

回溯到这点的时候我突然对沟通师说:“我有个联想,我好像也是在向先生要感情要关注。虽然我没有我妈那么夸张,但是我得不到先生的感情我也是会发脾气,会歇斯底里的。难道我把我父母的情感模式复制到我的婚姻里来了?”

沟通师马上说:很好。

在回溯中我发现,其实我妈妈有很多东西,比如讨要感情,不讲理,歇斯底里,没安全感等,在某种程度上我都继承了。其实我先生对我的厌恶也基本集中在这些模块。

在送我妈走的时候,我在光束里面看见妈妈两张脸:一张是笑嘻嘻的,好像在说“我很高兴,你不用担心”;另一张就是我不爱看的那种受委屈的无奈的脸,仿佛告诉我“我没有办法,我要怎么对待你?”

沟通师问:你想对妈妈说什么话?

我说:“我希望你过得好,你也可以过得更好,但是如果你不听我的,我没有办法。这是你的命。”

我发现送她走的时候也很不顺利。

沟通师让我回溯我的父亲。我把一束光装在父亲身上,很容易就“观”到父亲站在光中对我慈祥地微笑。

沟通师说:晓蕾你用心地体会一下父亲要对你说什么?

我马上脱口而出:父亲说我很爱你。

沟通师问:你想对父亲说什么?

我说我也很爱你。

沟通师问父亲还想和你说什么?

我说:父亲说我很好。

沟通师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

然后沟通师就反复问我那两个问题:“你有什么你父亲希望你做而你没有做的事?”“你做了什么你父亲不希望你做而你却做了的事?”

我回顾了很多我对过世的父亲的内疚,不温柔,不体贴,尤其伤心的是父亲想去海南没有去成。后来我说其实我一直知道父亲要什么?他要我陪他说话,陪他旅游,和他亲近,不要总给他讲道理,但是我却没有做。

沟通师问:为什么知道却不做呢?

我居然说我害怕做这些事。因为父亲身上负面信息太多,总和我“讨”安慰。从上大学开始,老爸给我的信大多是表达思念担忧等等,我回忆起,有一天下午要考试,我上午给在云南度假的父亲去电话。父亲一接电话就叹气,搞得我当时非常难受,问他:“老爸你怎么总不开心啊?”我父亲不开心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我这几十年每次打电话都是在劝他开心点。记得有一段时间他一打电话就说我弟弟不好,我生气了,说以后来电话别再说负面的东西好吗?记得后来再通电话我爸爸就不再说负面的东西了。现在看来他把负面信息藏在了心里,不敢说给我听,而是长久地压抑着,或者把负面信息给了我妈。我说一直以来无论是写信还是打电话永远的主题都是我劝他开心……

说到这里我突然对沟通师说:“我就像一个小妈妈。”紧接着我马上联想到,“我对我先生也像一个小妈妈。”

沟通师就让我重复:“我是我爸爸和先生的小妈妈……”

原来我一直在沿用我对我父亲的模式对我的丈夫。我总是教育我父亲,教育我先生。我父亲向我妈妈嘀咕过说我总在教训他;我丈夫索性躲我、烦我、逃避我。曾经也有一个心理专家说她听了我的诉说感觉我先生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而我则像一个小妈妈那样教训他,他不服气,但不敢和我顶,就只有逃避。

我在说到我父亲需要我,而我却因为害怕他的负面信息不愿意走近他时,我突然对沟通师说:“我有一个联想。我突然意识到我先生不是不想对我好。他是这些年能力不够,不想面对我。他一直想好好做事,想成功,想把事情做好了再好好地对我好。”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冒出这样的念头。

我对爸爸的歉疚是能为他做更多却没有;能更关注他的身体却没有;能给他更多的温柔却没有。但我对父亲基本还是心安的,内疚的东西不多,因为我们父女一直有心与心的链接。

沟通师问:你父亲是怎么走的?

我回溯了父亲走前的场景。当说到我在父亲遗体前哭着说我会照顾妈妈和弟弟时,我伤心地哭了。

沟通师反复让我重复这句话,我重复了十几遍。

重复中我才平静下来。我也回溯了父亲在太平间时嘴合上后,脸上非常平静。太平间工人说我爸爸手脚都是放松的,说明他走得还算安详。

沟通师让我把父亲装在光里送走的时候,问我父亲想和我说什么?

我说:父亲说他很好。

那你想对父亲说什么?

我说:爸爸走好。

父亲在光里依然笑容可掬地望着我。而且光束里的父亲在我的祝福中很快地升上了天。

……

沟通结束前沟通师问我通过这些沟通我意识到什么?

我说我了解了父母的情感模式被我复制到了自己的婚姻中。其实我还是继承了父母的一些性格。同时我意识到我和丈夫的婚姻不完全是我想象的那样,他似乎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对我不好。也许他有他深重的痛,也许他内心至今充满着恐惧,也许他有内疚……

我需要清理自己,给他、给自己更多的时间。

净心靠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就是我的故事。”晓蕾笑着说,“那次心灵深层沟通是彻彻底底地帮助我清理了一次内心深处深藏的,表面似乎已经被我遗忘,但其实依然在主宰着我的命运的东西,也算排了一次毒吧!这次沟通把我带进了一种深层次的反思,我突然安静了下来,开始阅读那些你以前给我推荐的书。我也理解了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书。”

我轻轻地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说:“没事,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那你先生现在的态度呢?”

“暂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但我想他在观望。我和他谈过这次沟通,他用心地听,但没有表态。我知道他在看我的表现,他内心在审视我。”晓蕾说,“说实话,他的确让我很伤心,今天也依然伤心。此时此刻我也觉得他这么对我是不对的。但所不一样的是,过去,委屈、伤心和不平衡会让我纠结和愤怒,天天在心里讨伐他;今天,我试图去了解我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这么对我。我今天还能做什么,能让他不再这么对我。”

晓蕾说今天她才明白,净心和静心都靠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说她需要把自己亲手结下的人生关系的死结先解开,先把自己的心搞纯净了,把内心郁积的毒素排干净,再论其他。

晓蕾说,她知道要修复和丈夫的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相互间的伤害已经太深了。这么多伤害的钉子钉在心上,拔出来没有不留痕迹的,因此她其实也无法强求什么。她也不想再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如何挽回上;她努力了一辈子,也累了,能否挽回看缘分。对她而言做好自己该做的,善待自己,也尽可能善待他。如果他不能智慧地意识到这些导致两人现今深重痛苦的生命深处潜流的变化,不能从根本上去改变潜流的方向,她在面上下多少功夫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她说:我很坦然。

她又说:我也很无奈。

我对她说:静心路上我这个朋友永远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