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因屡立战功,再加上他为人强悍阴险。有一套强化自己权势的手段,因而能长期作为最显贵的权臣而左右朝政。《隋书·杨素传》称“素之贵盛,近古未闻”,并非夸张。
杨素不仅本人身居高位,而且其家满门贵显。“时素贵宠日隆,其弟约、从父文思、弟文纪,及族父异,并尚书列卿。诸子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亲戚故吏,布列清显”。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素为人又极其奢侈贪财,这在历史上也是罕见的。他“家僮数千,后庭妓妾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他本来已豪富无比,但仍一味营求不止,“素负冒财货,营求产业,东、西二京,居宅侈丽,朝毁夕复,营缮无已,爰及诸方都会处,田宅以千百数”。故“时议以此鄙之”。
杜光庭所撰《虬髯客传》曾描写了杨素的一个殊色妓女私奔李靖的故事。据此妓女说,杨素晚年诸妓“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也”,于此也可见其妓妾之多。虽然杜光庭之文属于传奇,此事未必完全属实,但这起码说明杨素之豪侈已为世人所公认,因而由此生出种种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随着“宠贵日隆”,本来生性傲慢的杨素,到后来愈加骄横。满朝文武,概不放在眼里。尤其是杨广为帝之后,杨素更是飞扬跋扈。他自恃拥立之功,见炀帝多呼为“郎君”。有时侍宴内殿,宫人因不慎覆酒污素之衣,杨素则当着炀帝的面大发雷霆,叱左右将其引下殿堂,加以痛打。对皇帝尚且如此,其他人更可想而知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这是一切权奸的共同特点,而杨素尤为典型。早在文帝在世之时,不畏权势的大理卿梁毗“见杨素专权,恐为国患”,曾弹劾杨素说;“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阶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旨者严霜夏零,阿旨者甘雨冬澍,荣枯由其唇吻,废兴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梁毗将杨素比作“卒殄汉纪”的王莽、“终倾晋祚”的桓玄。《资治通鉴》评论杨素说:“既废一太子及一王,威权盛。朝臣有违忤者,或至诛夷;有附会及亲戚,虽无才用,必加进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
《资治通鉴》上文所提到的“一王”,乃指文帝之子、蜀王杨秀。杨秀“容貌魁伟,有胆气,好武艺。”及太子杨勇以谗被废、晋王杨广为太子,“秀意甚不平”。杨广恐秀为后患,“阴令杨素求其罪而谮之”,终使杨秀被废为庶人,幽禁于内侍省,并不许与妻、子相见。其状也很悲惨。
治书侍御史柳彧,为人刚正不阿。当初,杨素曾因事被遣敕送御史台。杨素仗恃自己地位尊贵,到御史台后坐于柳彧床上。柳彧从外来,端笏整容,严肃地对他说:“奉敕治公之罪!”杨素才急忙从床上走下。柳彧据案而坐,令杨素立于庭,辨诘事状。杨素因此恨之。及蜀王杨秀被废,杨素便借机报复柳彧,以杨秀曾向柳彧求《治道集》一书为口实,奏劾柳彧以内臣交通诸侯,结果使柳彧被除名为民,配戍怀远镇。
太平公史万岁为隋朝名将,屡立战功。后来,大破入侵的突厥,“杨素害其功”,对文帝说:“突厥本降,初不为寇,来塞上畜牧耳。”于是文帝不予论功行赏。史万岁意不平,“数抗表陈状”。时文帝已废杨勇太子,正在穷纠东宫党与。文帝向杨素问史万岁在何处,准备召见。当时,史万岁实在朝堂,杨素明明知道,可他为了激怒文帝,竟阴险地谎称:“万岁谒东宫矣!”文帝信以为真,勃然变色,令人迅召史万岁。时万岁属下将士因有功不赏而在朝堂称冤者数百人。此时万岁不知已被杨素所谮,见到文帝后,尚“词气愤厉”地抗言“将士有功,为朝廷所抑”,可文帝正在为他“谒东宫”一事发火,哪有心思听这些,结果盛怒之下,“令左右击杀之”。而史万岁实不知自己究竟因何而死,竟连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得到。杨素就这样很轻松地以一句谎言便要了一位勋臣的性命,除掉了一个他所嫉妒的人。对史万岁之死,“天下共冤惜之”。
杨素与鸿胪少卿陈延有嫌隙,伺机报复,苦于找不到陈延的罪名,但他利用文帝“喜怒不恒”的性格,在文帝心绪恶劣最易发脾气的时刻奏报陈延所辖之蕃客馆“庭中有马屎,又从仆于毡上樗蒲(一种类似掷骰子的游戏)”。结果,文帝大怒,“主客令及樗蒲者皆杖杀之,棰陈延几死”。
综上可见,杨素与一般粗直武将不同。他胆大心细,善于捕捉各种有利的时机来谗害倾陷他人,他是一个强横而又非常狡诈乖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