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血染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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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1)

瀛国在南陆四国中国力最盛,雪牙城以北的大片平原一年出产的粮食就有几十万担。其他三国南晋、北楚和烈国冲突不断,最大的一次三国会战持续了半年之久,死伤人数高达十七万,历史上被称为‘逐原之战。’

瀛国国主坐享其成,借机调节了三国的矛盾从中获得了不少土地。这几年来实力越发雄厚,不少谋士、臣子进言发兵统一北陆,国主虽然心有壮志可惜年迈以高。近日来国主病重时日已经不多,国都圣天城将要天翻地覆,大位的争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瀛王七十六年,十月初八。

入夜,以往圣天城的夜晚非常的热闹,有很多大商人乐意出钱为戏班搭台喜欢听戏,高官贵人祝寿都会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然而今晚宽敞的街道上却见不到几个人影,不时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卫兵沿街巡视,显然城中已经□□。

‘独鹤居’是城南最豪华的客栈,有钱的旅人、富家公子闷在房里百无聊赖,平静的圣天城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琴声从走廊一侧的客房传出,声音幽幽,有个人跟着吟起了一首诗。

“罪是红颜泪,却笑倾祸水。爱恨终向晚,歌罢泪衣衫。”

客房里烛影浮动,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银发老者赤脚盘膝而坐,手中的箜篌拨弄的如同一泓流水,旋律忽而婉转忽然忧伤,他静闭着眼睛,陶醉其中。

而穿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在房中走走停停,一手黏着下巴,每走一步便念出一句诗。念到最后他回头看着弹琴的老者,脸带笑意。

“久问陈松词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银发老者放下箜篌,起身拿起了桌边的茶壶,把陈松引到一侧的小桌上,两人相视而坐。

“这茶是我从北楚带过来的,你尝尝。”

“多谢公孙先生赐茶。”陈松立即探身行礼,拿起白瓷杯品了一口,不禁大声叫好。

银发老者慢慢饮茶,东拉西扯聊了很多□□的趣事。陈松起初在一旁附和,眼看窗外天色已晚,他渐渐沉不住气了。

“公孙先生,今日我特来拜访是奉了我家主公的意思。”陈松找到一个间隙打断了老者的话,站起身恭敬地再次行礼,“我家主人是瀛王的龙子,三皇子吉祯,为人宽厚、知人善用,自幼喜好读阅兵书,七岁便跟车无大将军习武。他想请您到府上一叙,请您务必赏光!”

公孙渡微微一愣,放下酒杯放声大笑:“我看吉少主是找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吟游闲人,无才无能,吉少主未免太抬举我啦,这我怎么承受得起呢?”

陈松神色十分严肃,正色道:“公孙先生何必自谦?您少年时曾在烈国,有幸辅佐了武烈王,让他戎马一生未曾一败。可惜武烈王狩猎之时遭遇不测,后来您为了避祸去了南晋,当时南晋就像现在的瀛国一样,国主病危,你成功地帮助晋王的六儿子苏彻登上大位,更以巧妙的计策夺去了姜貊大将军的兵权。一年之后您云游四方,从此失去了踪迹。”

公孙渡并不吃惊,神情悠然地品着茶。他已经想到了,住进这家客栈的第一晚就会有人登门拜访,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前来。

“在您四十三岁那年,您出现在了北楚。楚王想用宰相一职留住您,可先生仍是不为所动。楚王甚至不惜封城三个月来挽留,不知先生用了什么高招紧紧封城了一天就离开了楚国国都。世人称为兵道大家的‘神机’先生,您自贬无才无能,那小人岂不是连猪狗都比不上了?”

“呵呵呵呵。”公孙渡莞尔一笑,招呼着他坐下吃茶,“陈兄你的诗赋乐道在圣天城都是赫赫有名,琴技方面我不如你,还想趁此机会向你请教。可是……您想让我辅佐吉祯那是万万不能,我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中,就是因为涉及了廷政之事多次差点丧命。”

公孙渡看他脸色急转,欲要争辩又道:“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公孙渡已经领了情,他日必献上一策虽不能帮他登上大位,那也是受益良多的。”

“多谢先生。”陈松激动的当即跪倒拜谢。

“世上胜我之长的人不多,你琴技略微胜我一筹,我自当还你一份人情。陈松啊,听我一言你还是离开三皇子的好,风云骤变,不知为这王位要死多少人。如果你还想留得性命,近几日内辞别主子离开圣天吧。”

“什、什么?”陈松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先生说我、我有性命之危?”

“三皇子才华出众由他继位也算圆满,可是他锋芒太露定当首当其冲。你又是他身边的红人,但凡瀛王想夺位的儿子必当先搬倒吉祯,我看就在这几天便会有人找上你,你若不合作自然被除之,以免事情败露。”

“先生救我!”陈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白净的脸上大汗淋漓。

“救你也不难,不知道你舍不舍得现在的权势地位?”

“舍得。我如果死了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那就好。”公孙渡轻轻一笑,“你速速回去报予你主,就说‘公孙渡连夜已经离开了圣天,朝着南面而去’,你请命去寻他吉祯定然答应。明日一早你就走,或云游四方或归乡种田,在一个月后以书信告之你家母去世,你要守灵三年。”

公孙渡眼角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到那时,圣天城已经大乱,他也无暇顾及你了。我看这一场□□要蔓延开——变成全国大乱也是有的。”

这番话说得极淡,陈松听得胆战心惊,全国□□这是何等的大事,听上去瀛国就要亡了似的。然而在公孙渡嘴里倒像是一件不足多虑的小事情。

“谢、谢先生……”陈松站起身,缓缓地走出房门,他每一步仿佛都走得艰难无比。

窗户大开,秋日的凉风灌入,公孙渡对着明月,抱着箜篌又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