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军旅生涯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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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成为民工的那些日子

如果没有不久的那场变故,杨迹的人生可能会在打工这个江湖驻留地更久。同村的赵伟大哥,算是不在五服内的亲戚,和哥哥同龄。杨迹经常和赵伟一起爬上楼顶,跨坐在墙上,双脚在高空中晃来晃去,恐惧高度的钢筋工就是不合格的钢筋工。

遥望着远方城市的万家灯火,赵伟充满激情的说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座城市里拥有自己的小家,他说的是那么的自信,以至于年轻的杨迹也坚信他一定可以实现梦想。

而他的梦想却破碎在一次出工中,等到又一栋大楼盖到10层时,还有两层就要封顶了,为了赶工期,杨迹他们已经加了4天班,每天工作到凌晨,睡会觉就接着上班,疲劳充斥着整个工地,而赵伟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他在翻越一根钢管时,脚下一滑,从高空掉了下来,当人们从楼上跑下来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鲜血从嘴里、鼻子里不要命的喷涌着,等送进医院时,他的灵魂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杨迹记住了他在这个献出生命的城市里拥有自己小家的梦想,但却永远不可能再实现,他梦想中的城市生活永远定格在了18岁,定格在如火一般燃烧的青春岁月里。

杨迹、爷爷和哥哥把赵伟的尸体送回了家,随身携带的还有建筑队赔偿的5万元现金,这就是一条生命的价值。在华夏这块土地上,落叶归根是血脉里的传承,游子即使因为生计所迫远离家乡,还终是要魂归故土。

杨迹没有跟随爷爷和哥哥回到原来的工地,尽管那里工资比在附近揽工的要高很多。父亲因为要照顾家庭,一直跟着本村的一个小包工头,他是杨迹一位小学同学的父亲。杨迹又跟着父亲在周围的村里揽工了,这里都是杨迹熟识的人,有杨迹的小舅,也就是他母亲最小的弟弟,还有他的小学同学,也就是包工头的儿子。

流浪建筑队盖的都是瓦房或者二层小楼房,含金量不高,不需要专业设计,十几天就能盖完一座房子,而且只需要小工和大工。小工供灰、供砖,灰要拌好了一锹锹的给搭进灰兜,砖要一块块的摆到大工的脚下,随着建筑的拔地而起,小工的工作量就会成倍的增长,砖块和灰要靠两个小工协作,才能成功地摆在脚架上,尤其在向高处扔砖时,就考验小工的力量了,等到楼层起到六七米高时,已经是小工扔砖的极限了。

最牛的小工也只能两块两块地往上扔,而且扔一会就累得抬不起胳膊了,下个小工就接班继续扔砖,小工手上的皮在搬砖、扔砖的过程中,逐渐磨出砂眼,再生成老茧,小工的活简单但却劳累,干得最辛苦的活,拿的是建筑行业最低的工资。大工是建筑行业的技术工种,砌砖、贴瓷砖、刮灰、上顶,这一套都要拿地下来,但辛苦程度,相对小工来说却要轻松很多,而且工资是小工的两倍。

在屡次伸出磨满沙眼的手掌,让父亲允许自己在家休息一天都被拒绝时,杨迹开始盼着快点下雨,他就可以不用天不亮就起床、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工了。但夏日的炎热与高温却不能让杨迹逃避上工,雨天要停工,如果天气热时再停工,一个月就干不了几天活了,本就微薄的工钱更不够家用了。

很多年后等杨迹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开着空调享受着夏天的凉爽时,那一个个普通的建筑工人,顶着烈日,日复一日劳作的影像,就会在眼前晃来晃去。建筑工人们就是在这种恶劣的工作环境下为生存而努力着,清晨在黎明中出门,顶着夜色收工,没有午休的时间,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住的是最差的环境,却只能勉强地维持着家里的生计,在能工作的时候,就要不停的揽工,出卖自己一把子的力气,这就是建筑工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