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草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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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武馆大火

根据老光棍的描述,一大帮鬼影武士朗朗白日之下,扛火药的、背油篓子的,牵马拽驴驮着柴禾的,浩浩荡荡来了两百来号人,将小雨武馆围成铁桶。乡亲们看到这种阵势,立刻跑散,只有胆子大的老光棍这种人,还敢悄悄躲在高处偷看。翡翠宫门口的宫廷护卫们见状,摆出阵势准备迎敌,岂料鬼影武士们压根没有理会他们,护卫头领哇哩哇啦叫骂了几句,鬼影武士宛如没听见。那帮黑衣纵火贼,似乎早已把该怎么放火了然于胸了,老光棍曰,他们话也不说,一大拨人瞬间分了几个队,四面八方把武馆围了。有的架柴,有的撒药,有的浇油,有的往返报信,不一阵便安排妥当了。翡翠宫门口的护卫们知道要出大事,急忙回府,紧闭大门,也他妈没个人喊一声提个醒。

鬼影武士里一个胳膊上系着黄丝绦的头领一挥手,八个纵火贼一起点火,另有二十来个家伙,一人一把大蒲扇,卖力地煽风。其他大部分鬼影武士则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这把火放的真是周到极了,天干物燥,火势顿起。

武馆的兄弟们估计闻到烟味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开了。

“往出冲的,一出来就中了毒针,死了五六个之后,就都不冲了,还挺聪明的,”老光棍毫无感情色彩地描述了一通,“不然,硬冲出来的话就死光光了,真的,不信你去问问乡亲们,那天火势大,出来看热闹的人可多了。”

我无奈地饮了一口茶,请他继续。他继续曰,他跑到了翡翠宫东侧的小山头,向下看去,武馆众人犹如热锅蚂蚁,东窜西窜逃命无路,喊叫声震天动地。有个和尚从井里打水去灭火,谁知一桶水浇出去,大火瞬间顺着水桶扑到了他身上,和尚在地上打滚,烧的哇呀呀惨叫。(我说你哪能听见惨叫?老光棍说这还用听见?)众人见井水出了问题,灭火是没有可能了,只好把房子里的家伙事往出抢,抬箱子的,扛家具的,抱棉被的……

“他们可真无聊!”我心中大苦,痛心地暗骂这群傻逼,面上却强笑,“哈哈哈哈!这时候了还抢什么东西?”

老光棍见我笑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呃……是挺无聊的,芳子夫人吃力地托着一个小柜子放到院子里,没拿稳,掉地上柜门摔开了,我还以为是文馆主的金银财宝,谁晓得竟然是些破本本……”

“芳子她怎么样了?!”我急问。老光棍吸溜了一下口水,笑道:“芳子夫人那么善良的人,当然是平平安安的啦,去年我过生日,她还送了我一双新布鞋呢,那是她亲自买的,鞋底很厚,里外都是棉的,很暖和,我舍不得穿……”我凶神恶煞地瞪着他看,老光棍见状,急忙把话题引回去,说芳子没什么大碍,已经让朝廷的人带走了。

“说清楚些,到底是朝廷护卫还是黑皮狗们把她带走了?!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告诉我!”

“文馆主……你能给现银么?”老光棍这时候恰到坏处地跟我谈钱。

我说当然能,文馆主这么大家业烧成了灰,你见我皱眉头没?我还笑来的,你这一百两是个屁啊?!其实娘的当时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就是一只流浪狗,要不是知道老光棍穷得如同一个屁,我都想抢劫他,眼下只不过骗他一次,简直等同于做善事。我不耐烦地拍桌子:“快把事儿说清楚!麻利点儿,说得好,给你二百两!”

老光棍上当了,眉飞色舞地继续叙述起来。火势刚刚小了点,鬼影武士便隔墙齐射了几拨毒针,毒针刚出就开始进攻,从房顶、前后门、狗洞等能进的口子往里冲。百鬼岭的众人倒是没吃了毒针的亏,早早的用盾牌、铁锅之类捂了脑袋。一阵叮叮乱响之后,鬼影武士们翻墙钻洞地杀了进去。边三斤、王大麻子、张灰还有巴道士等头领组织人手跟鬼影武士恶斗。鬼影武士正面冲突不占优势,双方厮杀惨烈,各有伤亡。

“有个带刀的武士朝芳子夫人杀过去,你武馆里的那个疤脸道士,真够勇敢,本来在水缸后面躲着,扑过去迎面挡了一刀,砍脸上了。”

“巴道士?!”我心里一紧,“他让砍死了?”

“当时没死,不知道后来死没死,他跟那个武士俩人扑倒在地上扭打,芳子夫人英勇,随手拎起个水罐子就扑上去了。”老光棍竖起大拇指,“我看着她长大,从来没见过她跟人打架,嘿呀,动起手来却真猛,一罐子把俩人都砸得不动弹了。”

边三斤老哥一双长腿发了威,横劈竖踩,虎虎生风,一抬腿,火苗乱窜,一落脚,鬼影乱叫,不一会儿踢死七八个,但终于被绳索绊了,徒弟们为了保全师父性命,立刻跪地求饶;沙仁石在他仅剩的几个鲨鱼帮帮众的保护下,平平安安地投降了;张灰勤学苦练的半吊子断云掌不高不低,三五个鬼影近不了身,但后来扑上去六个,立刻落了下风,不几下让武士们按住了,挨了不知多少耳光;食品大全和尚让烧的又痛又恨,毫不畏死,一口气把六个鬼影扔进了水井,投了个火把进去,井口呼呼喷火,后来上去十来个带刀的鬼影,一通乱砍,把和尚砍成了血人,和尚竟然嚎叫着又冲杀了几个来回,直至站立不住,晕倒在了地上,鬼影武士们许是敬他武勇,没有继续砍杀;有个使鞭子的兄弟,挥舞成圈,甩得啪啪响,鬼影武士们团团转不能近身,气的直跺脚,后来合力把边三斤扔了过去才制住那人;还有两个兄弟一个盾牌使得好,一个长枪使得好,背靠背互相护着,四个鬼影武士攻不进去,不一下子折了仨,剩下一个不敢进攻也不敢后退,直接让王大麻子从背后戳死了。

“好一个王大麻子!”

“好啥好?他一转身就让毒箭刺了,呱唧躺那儿不动了,你武馆的人也让绑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芳子夫人被困在人群中间,几个武士过去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乡亲们气得直拍大腿骂人,后来骂声太响,鬼影武士们冲上山来,我们就吓跑了,后来的事儿没亲眼看见,听说你那些活着的手下都让绑走了,王矮子好像没死,也被抬走了。”

“芳子呢?!”

老光棍叹曰:“芳子夫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听说,被绑了的人里,没有她。”

我的心猛烈一跳,随即掉进了无底洞。芳子也死了?!

“芳子……死了?!”我有点难以接受,短短一天时间里,蓬勃岛上我最在乎的两个女人都死了?!

老光棍给我续了水,慢吞吞地捡豆子,絮叨着:“文老板,我劝你啊,不要送死,快跑吧,我听说,连岛主都让他儿子软禁了,我看啊,这蓬勃岛很快就要变成牛球的属地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喽!撒豆豆,捡豆豆……”

我一口喝干破碗里的凉水,满腔的恼怒不知往哪儿发,一身的血仇不知该怎么报,真是气煞我也。我起身告辞,决定去开赌坊的兄弟们那儿走一遭,把吕明江、唐不低还有那十个窝囊废结义兄弟等人凑到一块,伺机救人。至于张家明,我有点摸不透他是敌是友,所以不能找他。

刚走到门口,老光棍叫住了我:“二百两你是肯定没有了,我看,你连一百两也没有。”

“嗯你猜对了!”我头也不回继续走,“先欠着吧,完事了一块结。”

“你等等,文老板!”

老光棍打开三道锁,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摩得漆辆的枣色小盒,诚意十足地递给我,眼神炯炯地说:“打开看看!”

我心说,难不成你要倒贴我钱?难不成是武林秘籍?这两样其实我眼下都不需要。但盛情难却,就算里面装的是一坨屎,我也得当面打开。我不耐烦但装作期待地把小盒子打开来,引入眼帘的,是一根食指粗、拇指长、通体黑中带黄的根状物,干燥开裂,一头尖细,另一头有断裂痕迹,似乎是某种植物的根部,或许是稀奇的药材。

“这是?”

“文老板,这乃是老汉的一片心意,请务必收下!”

我捏起来端详,凑到鼻子下嗅了嗅:“老人家,我有点少见多怪啊,这玩意怎么像风干了的狗屎呢?连味道都有点儿像!”

“文老板!你这么说,我很伤心!”老光棍恼道,“这可不是狗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