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草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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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路遇老杨

七位大侠告别了赌坊其余怂包,悲壮地去往京都。

我的计策是擒贼擒王,因为依照吕明江从张家明那里得到的消息,太子仲谋依靠魔影们夺了皇位,东边霜弩城辈分高年龄小的城主,“三爷爷”司马懿,发了讨逆檄文,要举兵勤王,号称有十万雄兵。吹不吹牛不知道,气势够大。檄文翻成中土话就几个字:“孙子!你给我等着。”太子仲谋为了御敌,将绝大多数魔影和鬼影约有千人,命作先锋派了出去,在霜弩城通往京都的必经之路——东山双斗峰之间的险路旁提前设伏,又派古桥到各处调解兵马约十五万,分五路赶往双斗峰,要让霜弩城的大军有来无回。

这是个好消息,我在赌坊酒桌上大肆吹嘘我跟“三爷爷”的关系多么多么不一般,当初去东外岛路过霜弩城,司马懿城主是如何如何款待,又胡吹乱侃,说霜弩城之所以叫霜弩城,是因为他们十分擅长用弓弩,比中土西域雄狮荆狗熊的放羊娃们厉害多了。正是因为我的吹嘘,吕明江等六人酒后胆气盖天,才敢我去冒险。

京都兵马抽调出两万,我估计其防卫定有疏漏,为此才决定潜入宫里去擒拿太子仲谋。我心下琢磨,现在可以在京都里拉拢的势力,唯有老马跟林木忍,这俩人虽然名义上顺了太子仲谋,但以他俩的品性,定然心气不服。所以老马成了个送信的,林木忍成了个看门的,明显不受重用。听说仲谋在自己身边留了二十个魔影,显然是在防他俩。我也想起了老杨,这老家伙跟我在孜然山赌桌上建立了狐朋狗友的关系,化敌为友,此老货又时常把“为民请命”挂在嘴上。若有机缘,我得找他讲一通大道理,把他拉拢过来。承诺其大事结束后,让他在梁建华的赌坊里随便出千,有赌必赢,他老杨不动心才怪。然后就是郭明,虽然这家伙没有武功,但好歹也跟大公主一家走得近,想必在朝中多少是有些关系的。紧接着是文老五,不管他声称要把我掐死还是咋地,骨肉同胞这关系是铁打的,那帮酸腐文人若齐了阵脚,散播正道,挑拨离间,肯定也是仲谋那家伙的麻烦。后来我还想到了当初买卖过内力的徒弟们,其中有几个还是挺讲义气的,例如那个泡妞的小子,下山后把情敌打得落花流水、丑态毕露,成功实现了横刀夺爱的壮举,给我送了块儿匾,上书四个大字“恩同月老”。就这些武林泰斗加上阿猫阿狗,若是能搞起来,也够仲谋喝一壶的。那样我便大有机会调虎离山,搞走仲谋身边的魔影、护卫,我趁乱绑了他,救出芳子和武馆众兄弟,吾等驾船出海返回中土,远离是非。

我思考着计策,心乱得很,随我而来的六壮士个顶个的不靠谱。吕明江走了没几步就喊累,唐不低自语忘了多带条裤衩,窝囊废里两个哥们为红烧肘子怎么做吵了起来,吕明江拿白眼瞟个不停。铁锤牛五走在队伍最后面,像抱着亲生儿子一样怀抱着他那柄铁锤,摩挲把玩。讨论肘子的俩人朝地上吐唾沫,不爽地骂:“老五!你那柄屎锤子,实在太臭了!扔了哇!”铁锤牛五道:“瞅你们说的,我还要上阵杀敌哩,没有武器我能杀敌?你没有武器你能杀敌?我就不能,你能?我看你们都不能。”

吵吵闹闹中,半晌午,七个无聊货到了京都北城门口。时局纷乱,百姓受苦。往日的北城门口,热闹万分,商贩云集,摩肩擦踵。但这日北城门口稀稀拉拉没几个摊,赶早市的老大爷老大妈也不出门了,摆摊的鱼贩子菜农粮农们,饥渴地看着行人来往。我七人走过去,引来一阵鱼儿濒死见到水似的目光。缺心眼的铁锤牛五不知道在哪个摊上买了一条半死的大草鱼,喜滋滋地问吕明江:“喇叭哥,咱们中午找地儿红烧了吧?”

我正待喝骂,忽见路旁菜摊上一个老熟人正紧锁眉头注视着面前的萝卜,那人是疯子老杨。我正要找他!还没进城就碰见,太幸运了!四顾之下,没有危险,我走上前去作揖:“杨大叔!”

“唔……”老杨抬起头,见是我,有些惊愕,“你怎么在这儿?”

“正有事相求,太巧了,在这儿碰见你……”

“别说了,跟我来!”

七人跟去。走到城外墙根底一个无人处,老杨驻足回头:“文有智,你太大意了,这几个尾巴跟在你屁股后头这么久了,你没警觉?那么多人想杀你,你咋不小心点?你去赶走他们吧。”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突然自语道:“不对,万一那几个狗东西回去禀报朝廷,说我勾结叛贼,皇上怪罪下来,就拿着我尾巴骨了,不行,我还是杀了他们好了,人命算到你头上!”

那六人吓坏了,纷纷退后。我拦住老杨,把从者草草介绍,消了误会。老杨道:“早说么!那也不要跟着嘛,我跟文有智有话说,你们回去给我把菜摊看住,别丢了我的菜。”六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我。我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去,他们恼然去了。我跟老杨鬼鬼祟祟躲在城墙根处。老杨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通,说我是祸国殃民的乱党、某朝篡位的贼子,搞的民不聊生、菜不好卖,江湖大道理称斤论两地塞了一麻袋。我几次插嘴无果,只得听他咧咧。可他妈的他最后一句让我火了。

“什么?老杨,你让我去自首?!”

“嗯,咋啦?”

“咱俩有仇?”

“没有。”

“你妒忌我比较年轻比较帅?”

“哪儿的话!”

“那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连青红皂白都不分了,让我去自首,这不是让我去送死?且不说到底谁才是乱党,谁才是贼子,老杨,就看在我教你摇骰子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没羞没臊让我去自首啊!”

老杨瞪起眼:“一码归一码!你搞的老百姓不好活,就是你的不对!要不是看在你教我摇骰子的份上,我还跟你说这么多?早就踢扁你了,你到底去不去自首?!”

“你说呢?!”我也瞪起眼,“老杨,你怕东山太子,我可不怕他,那么个货色,软禁老爹,屠杀亲姐,你竟然护着他?你不怕他弄死你?你他妈什么泰斗!你太逗了。”

“你那些道理我不听!今天让我碰见,就不能不管!文有智,你既然不听劝,别怪杨大爷下手重,谁让你是乱党?!”

“少他妈废话!你不讲道义就拉球倒,各走各的,你他妈还跟我动手,我怕你不成?你个卵蛋!”

说至此,二人不动手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拉开架势。老杨招式又使了出来,腿抖似筛糠,眼红如朱砂。这招数我领教过,当时让打得极为狼狈,可今非昔比,老子不怕他了。老杨踏着墙砖,脚脚嵌深印,飞踢我要害;我神功运转,招招占先机,消耗那疯子。

疯子老杨屡屡踢不中我,怒发冲冠,终于出了绝招,一飞升天,高过了城墙垛口。我闪到一旁,要看老杨能踩出多大一坑。却见垛口处伸出一个尖脑袋,在老杨飞升上去,路过垛口时,那尖脑袋大声喊了一句:“老杨!还跟人打架呢?!一把老骨头的!”老杨没理他。

老样落下来再次路过垛口时,那尖脑袋又问了一句:“哎?老杨?上次的菜钱还没给你。”老杨本都已经降在垛口下方一丈有余了,听尖脑袋说完,老杨忽然凭空发力,直挺挺又腾了上去,附身在垛口外,跟那尖脑袋聊了起来:“老李,你可算想起来了!赶紧把钱给我,等着买米哩!哎你老舅的腰还疼不疼?”二人聊得愉快。

我无语地摇头,心说这个号称爱民如子的烂老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估计老马跟林木忍也无非是这德行,我他妈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于是扭头离开,到菜摊那里把六壮士叫上进城。去了一看,六人正卖力吆喝。车小菜少老板多,个顶个的奇葩,可谓人见人怕、狗见狗逃,老百姓吓得一路小跑。只见牛五举起一棵白菜,朝不远处警惕地看着他们的一个大妈吼道:“嘿!大娘,你看我这菜多新鲜!你不买点儿?!不买你瞅啥?!”

铁锤牛五举着双臂,大声呼号:“乡亲们!快买菜呀!!!”他喊完,小商贩们收摊推车,掉萝卜撒韭菜的,纷纷逃走了。我过去的时候,寥寥无几的门市店主们纷纷上了门板。

老杨的菜车孤零零地停在集市上,六个形态各异的恶人,正面面相觑。我无语之极,心说就这几个棒槌,不坏了我大事儿才怪!干脆遣散算了,没有泰斗们撑腰,这几个屁也不是的家伙,还不如没有的好,我还是孤身前去好了!走到菜车旁,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老杨跟我翻脸的消息,只听得疯子老杨飞步流星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