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滋滋地回到客栈,乔舒雅关心地问:“你去哪里啦?我等得好着急呢!”
“一个俘虏,多嘴多舌!回去睡你的觉!”
她不高兴:“哼!是关心公子呀!”
我要睡觉,往楼上去:“好了谢谢,我也关心你丫,睡觉睡觉。”她压根没有回她的房间的意思,不停地追问,好像我是出去偷腥被识破的奸夫,她嘴上问着话,人不断往过靠,搞得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回过头,警惕地发出满脸寒意,制止她继续靠近:“小乔!我说的睡觉,是各睡各的!”她那小动作小神态到底啥意思,我能不懂么?但我岂能趁她内伤未愈占她便宜?我更不能让她仗着内伤未愈占了我便宜!
乔舒雅噘嘴离开了。我放下心来——那段日子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自己跟《断云掌》越来越接近。因此对于所有可能会失贞的情景,我都很紧张。寒夜暖屋、浊月清灯,本来是一番美景,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又挂着什么俘虏的字眼,实在莫名恐怖!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得请我大哥好好搓一顿,为他晚上在破庙的比武竞选做准备。同门师弟、一爹同胞的大哥,对武功热情似火,但悟性真的太差。夜间包碧莲师父教的几招,我捎带看看都已烂熟于胸,昨夜照着打一遍,加上内力功底,虎虎生风,虽然石头们并没有做出反应,但包师父还是夸了我一番;但那二师弟,对于早就研习了很久的招式,还是不明就里,形也不似,神更不似,威力就更不用提了,临空一掌,比个屁强不到那里去。让他比武的时候用混沌手,还不如抡板砖更有把握些。
走到客栈的马厩里,我一边喂赤兔,一边跟躺在一旁的大哥说话:“昨晚睡得不冷?让你进屋,说啥也不进!也不怕着凉。大哥,晚上要比武,想吃点啥?你笑啥?”
他对于晚上的比武信心十足,连连偷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笑问:“这么乐观?晚上推举帮主,是不是动嘴辩论侠义道就行?”其实动嘴的话,你老小子输得更快。
“当然不啦,我丐帮除了明德以外,还是要以武立威,今夜大会,是比武选举……对了大师兄!你我既已离开文家,又已拜了同一位师父,就不该以旧时关系相认,有仁是师弟,请叫我二师弟就好!”
蠢材!我叫你八戒更好!这种大哥真的拿不出手,我得替他张罗张罗:“好吧听你的,二师弟,丐帮今夜参加大选的,都有哪几个?”
“回大师兄话,历来比武都是各城各县选代表参加,不过今夜的比武,人人都可参加,所以师弟自告奋勇……”
“怎么个打法?是不是谁先上谁吃亏?”我提醒他放聪明些。
他说:“那就看哪些兄弟敢以侠义为先,肯为丐帮不计这些小亏!我文有仁,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见他一脸死样,我急忙打断:“动起手来,点到为止还是……”
“打死勿论!”
我心里一哆嗦,心想这蠢材死定了,劝是不住的,我还是自己保命的好:“二师弟,你保重,师兄晚上有事,就不陪你去了!”
文大哥一脸失落:“大师兄若不肯参加,师弟我恐怕要僭取帮主之位了,师兄的爱护之心,有仁永生难忘!”
我忍住想骂他的冲动:“我又不是你丐帮人士,出了马也当不了帮主,师弟过谦了,你好自为之!”
“大师兄你不知道?”我大哥奇道,“当初秦老帮主赠你那段草绳时,你就已经是丐帮弟子了,不信你拿出那段草绳给我,我带你找几个兄弟问问!”
娘的,中了老叫花子的奸计!他用一截烧了都嫌腌臜的废品,把老子弄成举世公认的叫花子,没想到老吃货如此鬼精!既如此我也不客气了,以后干啥事儿都不再单枪匹马,拉着丐帮下水!
“竟有这种事?哎呀呀!秦老帮主如此厚爱,我岂敢辜负?今晚,刀山火海,大师兄陪你就是!”嘴上这么说,心下则打算,在下头叫个好看个戏,不上去送死。能拉住大哥就拉住,实在拉不住,完事了给这蠢材收尸,在西关镇找片风水宝地一埋,花钱请大伙儿吃顿饭,尽了本分之余,丐帮上下也记着我的好。
我带文老大到前堂,请他好好吃一顿“断头饭”。他说啥也不上桌,非在门口蹲着,等我吃剩下扔给他,我搬出大师兄的架子,他才别扭地蹲到饭桌旁。直接给他,他还嫌弃,我只好边吃边扔,感觉像在虐待自己大哥,见他蹲在那儿吃得美滋滋,真是倒足了胃口。
烂泥!烂泥!文有仁就是一坨烂泥!我心里叹息不已,怎么碰上这么个棒槌,要是遇见跟我脾性相投的二哥,那该多爽快!
我问文有仁:“师弟,当初拜托你看着的那辆车,你给停在哪儿了?”
“吃的东西估计已经发霉了,对不起啊,没给大师兄存好,虽然我好久没回破庙,但它绝对还在那儿停着,我保证兄弟们没拿一丁点!”文老大十分自豪。我哭笑不得。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群奇怪的人?又贪吃又清高,吃干饭还侠义道。
饭后,我跟大哥告别,回到楼上对乔舒雅说:“晚上有热闹看,你去不去?”她欢呼雀跃地说当然去,说完就开始梳妆打扮。我说:“不用打扮那么漂亮,往恶心了弄最好,今晚是去参加丐帮大会。”她为了看热闹,不惜破相,头发弄成鸟窝,故意把脸弄脏,然后拿起剪刀就要把衣服剪烂。
我急忙制止:“好了好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身份特殊,咱俩不用扮成乞丐……”
“哈哈!怎么不早说?”乔舒雅大笑,“公子故意看小乔出丑!”
她收拾去了。我坐下来翻看《断云掌》,看到一篇特别的内容,里面提到——有功力基础的,也可以修习该武功,但需要逆转经脉,降服原有功力,让其顺应断云掌法,如有高人相助,可以先将体内功力转到高人体内,由高人将修习者经脉调顺,然后再将功力传回,乃是成功的捷径。
我立刻想起了包碧莲师父,近在眼前、一文钱不用花的高人。既然要师父帮忙,就不能让文老大比武死掉,不然怎么跟师父交待?说我在下头看热闹,二师弟被打死了,我给他收了个全尸?想到此,我赶忙把大哥叫到客房,让他今晚不要抢帮主之位。他哪里答应?胸有成竹地说,修习伏虎拳十年,武功底子浑厚,最近对断云掌也有体会,师父给调顺了经脉,还传了一些内力,虽不能使用师父的武功,但已经如虎添翼——意思是,大师兄过虑了。
我心里不高兴,包碧莲嘴上骂他是蠢材,但偏袒的很,怎么送他内力不送我?怎么帮他调顺不帮我?
“师弟的确有把握?”
“那是当然大师兄!”
这货比赤兔骡子还倔强。我不死心,把《断云掌》拿出来让他温习,学学里面的阴狠招数,他翻了翻:“大师兄,帮内比武,贵在公平,我若使出断云掌,恐怕有违侠义道!”
我实在没辙了,听天由命吧,不再劝他放弃比武,改口请他派人把车送回来。我理想的小车里,本来藏着莲花和小雨的衣食,现在却停着文老大的棺材!
那死人执迷不悟,献殷勤道:“师弟亲自送来!大师兄休息着,我送来后直接停后院。大师兄,晚上再见。”
猪八戒刚走,乔舒雅焕然一新地过来了,问我晚上的丐帮大会是干什么。我说:“当然是相亲啦,大家听说西关镇新来了个女叫花子,长得非常好看,都想上门表达倾慕,可是谁也不让谁,这不,晚上要约一架,就为了这个女叫花子。谁赢了,谁娶你。”
乔舒雅嘻嘻地笑:“文公子,你就会骗人。”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小雨。想起,我蹲在树上,拿着飞刀打算杀死她,想起,她离别时绝望而温柔的眼神。心里的懊悔伤痛涌了上来,沉着脸没应声。乔舒雅猜到自己说错话,不敢再笑。
沉默一阵子,我站起身:“走吧,跟我去棺材铺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