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共首任总书记陈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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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移交法院

陈独秀在1927年蒋介石“清党”后,躲避在上海,音信全无,朋友们几乎把他忘记了。陈独秀被捕后,舆论大哗。1932年10月21日,胡适自北京给在南京的傅斯年写信说:“仲甫事,此间朋友均极盼公主持营救,能商请刘崧生、汪子建为主持辩护否?送上《新青年》一至七卷。顷检《独秀文存》中,所收甚完全,而检读较方便。”

10月22日,林语堂给蔡元培写信:“陈仲甫被捕,外间舆论皆谓此人不当杀,特无人敢说话。今已准许谒蒋,性命似可无虞,然亦在外间空气如何耳。堂与杏佛先生议,学界同人应以文化立场出来说话,况牛兰营救如彼,而对有文化贡献之国人,反漠然若此,似为失体。杏佛先生已经同意。本午亚子来电,亦谈此事。兹已由彼拟就电稿。如蒙同意,请斧正,交夫人转下。杏佛已允签名以外,学界列名,当亦不少。”

瑞士人牛兰,即亚可夫·马特耶维奇·鲁尼克,1894年出生于乌克兰。1927年11月至1929年,牛兰负责共产国际中国联络站工作。1931年6月15日,牛兰和夫人及儿子被上海公共租界警务处英国巡捕逮捕。1932年8月19日,国民党当局以扰乱治安、触犯“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的罪名,判处牛兰夫妇死刑,援引大赦条例,减判无期徒刑。1937年8月27日,日军炮轰南京时,牛兰夫妇出狱。

10月24日,胡适给在上海的蔡元培打了一份电报:“请就近营救陈独秀。”接林语堂手札和胡适电报后,蔡元培、杨杏佛、柳亚子、林语堂、潘光旦、董任坚、全坛暇、宋少屏八人快邮代电,致国民党中央党部、国民党政府,为陈独秀说情,其中说:“顾其反对暴动政策,斥红军为土匪,遂遭共党除名,实与欧美各立宪国议会中之共产党议员无异。伏望矜怜耆旧,爱惜人才,特宽两观之诛,开其自新之路,学术幸甚,文化幸甚,临电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上述电文在10月24日《申报》发表后,国民党南京市党部通电全国,呈请至于依法惩办陈独秀,并蔡元培等人是“为反动张目”。

在蔡元培、胡适等人的运作下,杜威、罗素、爱因斯坦也拍来电报,请蒋介石放陈独秀。在确信陈独秀已被共产党开除出党,并曾写文骂红军是“匪”以后,在武汉督促第四次“围剿”江西红军的蒋介石同意将陈独秀案移交法院公开审判,给了蔡元培、胡适等人顺水人情。10月22日,蒋介石让秘书陈布雷给翁文灏、胡适等人拍电报:“北平翁泳霓先生并转胡、丁、任、顾、傅、唐诸先生同鉴:陈独秀案已电京移交法院公开审判矣。”

10月25日下午三时,军部何应钦请军法司司长王振南带陈独秀到他办公室,告诉陈有关蒋介石来电内容。何应钦问陈独秀,可知赣鄂共产党暴动情况。陈独秀答,均为干部派指挥,与我无关。何应钦请陈独秀谈谈他的政治主张,陈表示赞成开国民会议解决中国的大政问题,主张武装民众抗日,认为联俄抗日比联英美有利。两人谈了两个小时。何应钦请陈独秀题字,陈独秀写了“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几个字。

见蒋介石、何应钦优待陈独秀,军法司也不愿作恶人头。王振南答应借一套《水浒》给陈独秀看,他在就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一接到通知,就将陈、彭移交江宁地方法院。

陈独秀回到,情绪好转,这时监狱办事人员送进来一张条子,说:“一位女士自称是你的家属,求人来见你,我们没有同意,她便写了一张条子。”陈独秀接过一看,是“特来探问未见,王哲亚”九个字。陈独秀见有人来探监,情绪更好,尽管胃不好,晚上还是多喝了两碗稀饭。彭述之见陈独秀情绪好,情绪也跟着好起来。

10月26日上午十时,陈独秀和彭述之两人乘大卡车,移解到江宁地方法院,院子平列三间房子。江宁看守所所长龚宽见陈独秀有来头,将他送到主犯人病室二号房。

陈独秀进屋后,有人将随车运来的行军床和铺盖随之搬了进来。陈独秀见里面有洗脸架、案凳,室内清洁,光线也好,很满意。龚宽说:这里先前是牛兰居的房间。”

检察官员吴绍昌按惯例作了讯问笔录后,龚宽问:有记者要采访你们,见不见?陈独秀一听,很高兴,忙说:“见,见。”陈独秀和龚所长来到候审室,不一会,彭述之也来了。

记者问陈独秀:“在狱中有何感想?”陈独秀说:“在狱之人,他无所望,唯一要求,即望当局予以公开审判。”“你对南京有什么看法?”“我有二十年未到南京,见各处之建设及商业之繁盛,真胜其百倍,在此国难日亟之时,政府仍能努力发展建设,此点实为国家前途庆幸。”辛亥革命失败后,陈独秀和柏文蔚一起到南京小居过,距今正好二十年。

“开庭时是否请律师代辩?”“无钱。”陈独秀说。对于章士钊、张耀曾、董康、郑毓秀等人要给陈独秀当律师,陈独秀说,此非法律事,是政治问题,请不请律师,尚未定下来。记者又问了一些彭述之问题,见彭述之不断咳嗽,面呈倦容,又转问陈独秀。

隔日,龚宽告诉陈独秀:奉江苏高等法院检查官朱隽之命,在质查期中,拒绝陈独秀和彭述之一切接见及书信往来。但过了几天,龚宽就同意陈独秀看中央军校出版的各种军事丛书。因陈独秀胃不好,看守所曹法医给他看胃,允许他到室外散步。曹法医是记者曹聚仁的三妹,住在东边一间办公室。在看守所,陈独秀受到优待,可以在室外散步,可以与看守者谈话。

10月底,高君曼生前好友刘梦符(赵畏天夫人)来看陈独秀。见到陈独秀,刘梦符谈了一些高君曼生前情况。临走,陈独秀写了一个条子,请他设法交给吴静如。当时刘静贞化名吴静如,每月从上海到南京,探视军人监狱中的丈夫郑超麟。后来,陈独秀听说关在中央军人监狱的贺贤深(何资深)患肠胃病,请刘梦符带了一位医生去监狱替他看病,并给郑超麟看病。其时,郑超麟没有病,希望借此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