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悠悠而过,在王泽群跟楚灵儿朝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马场缓缓接近时,伴随着一股让人诧异的怪风,气候温和的马场内部,某间面积极为宽阔,整间房子都被装饰的别有韵味的巨大马厩内,一头发型独特的火红色骏马于此刻显露出了不详的表情,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它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不安。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是所有马匹中特立独行的那匹。
这里的人尊称它为搏虎,因为是头马,所以也叫马搏虎,多年之前,它还是一头英俊潇洒,性格独特的马妖,而现在,很多年过去了,它依然英俊如故。
不过在今天,不知是遇到了什么糟心的坏事,它那张英俊的马脸上,却透露出一抹凝重的忧郁,须知,它的这种忧郁,并不是普通的忧郁,而是如同一匹潇洒翩翩的少马郎追求不到自己喜欢的小母马黯然神伤时而露出的淡淡的忧郁。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呢。”
在这方宁静的围栏中伫立停顿片刻后,马博虎缓缓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着马厩上方那片悠远清澈的天空,回忆着来到这里之前那最初的岁月。
脑海中安逸慵懒的生活影像快速倒退,回到记忆中那片清脆碧绿的原野。
算一算时间,它来这座辽阔的马场已经有九个月了,前六个月,它是一匹表面上看起来岌岌可危、但私底下却拥有无限生机的骏马,看起来具有很高的投资回报率;而后三个月,看着饲主,也就是开马场的那白胡子老头日复一日阴沉下来的不善的目光,它果断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痊愈了起来,并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里混吃混喝。
万事皆有缘由,刨根问底的说,它会在这座马场中生活纯属偶然,大约九个月前,它在与两头斑纹老虎搏斗的过程中受了重伤,虽然最后,侥幸仰仗着速度的优势虎口脱险,但不久后就陷入了昏迷,昏迷的过程中,它被几名身强力壮的过路大汉发现,几经试探,发现自己还有气后,便合力将自己抬到了这里。
起初醒来的时候,它觉得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很伤自尊,并且十分明白,安逸的生活注定会导致自己的堕落,所以只打算呆五天,等到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立刻离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养伤的过程中,马博虎惊讶的发现,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出乎意料的不错,每天不用动身便会有人亲自把食物端到面前来,供自己食用,巴适嘞很,五天的时间完全不够啊!
那时候它想,自己先是在旅行的路上风餐露宿,随后又在那片茂盛的森林内战战兢兢的打拼了这么多年,如今机缘巧合的遇到一个不错的去处,也是时候劳逸结合,暂且放下年少时对于梦想的执着,好好享受享受了!
内心正是经历过这样的思考之后,它当即就打算多待几天,而现在九个月过去了,它还没走,更甚至,得益于马场优良的环境,长期生活在这段闲暇且惬意的时光里,它变得更加留恋这里了。
懒可以毁掉一匹马,勤可以激发一匹马。
虽然在马场中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但它并不是一事无成,休闲之余,它还动身把那三匹跟自己同处这间豪华马厩里的马,统统收作了自己的小弟,心血来潮时也传授它们自己的武艺,可能是因为有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可能是因为它们都很尊重自己,所以马博虎对自己的那三个品质优良,资质也不低的小弟有了些许感情。
而此刻,它内心落寞与悲伤的情绪,便正源于对自己那似乎已经遭遇了毒手的二弟的怀念与担忧。
马场的那些无能凡马都知道,自己所收的那三个小弟,都是这马场中百里挑一的马中贵族,品种优越就不说了,还都拥有着与其名相互匹配的不俗的才能。
它二弟名为马牛批,三弟名为马公举,四弟因为年纪尚小,所以自身的优势并没有过早的显露出来,但即便如此,它英武不凡的王者姿态还是日常生活中的浮现出神秘的一角,可以想象,若有朝一日遇到属于自己的机遇,定然能化身为龙,腾空而起,从此笑傲苍穹,主宰天下,故被赐予‘化腾’之称。
而在年幼的四弟之上,正直壮年的二弟跟三弟都已经暴露出自身的优点,三弟马公举能够轻而易举的拉起超过自身体重十公斤的重物,闲暇之余,也凭借努力学会了自己说传授的隔空传音的本领,而自己的二弟,马牛批,名号也不只是说说而已,那也是真滴挺牛批!
而关于它的悲惨故事,要从四天前,一位年轻的红发少女路过这里时说起,那件不幸的事件就是在那位少女欲牵走二弟,带走当坐骑的时候发生的。
身为一匹有思想的马,马博虎知道,生而为马的它们在这滚滚俗世闯荡,勇敢的颠沛流离,身边总免不了一些宵小之辈的针对与骚扰,休闲之余,也会有些烦心的事情找上身为大哥的自己,不过机智如它,无论是什么困难挫折,什么妖魔诡计,总是能够从容面对,平日里,它也会借着神驹认主的名头,动身与挑衅它的人战斗,将那些敢来驯服自己的人一阵暴打,不过它下手也有分寸,不会真的惹怒他们。
只可惜是,不同于自己的洞察世事,自己那二弟却为马坦率,生性冷冽,丝毫不懂得变通,四天前,在少女微笑着靠近它的时候,它当即马躯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宝蹄,哐哐哐对着少女尚且稚嫩的脸蛋就是三脚,赢得了轻微胜利的同时,它也给自己招惹了不可避免的麻烦。
刹那间,在少女声嘶力竭的尖叫与哭喊中,在马场主无以言表的愤怒下,十多个大汉火急火燎的赶来,以人海战术同它展开大战。
虽说自己那二弟骁勇善战,并且将自己传授给它的天马流星踢磨练的出神入化,神乎其技,但仍旧没架住对方人多,在接连打败前来缴械的人后,体力不支的它被十几个手持大刀跟铁叉的赤裸大汉挟持着架走,至今了无音讯。
从此,自己再也不见了它那潇洒晴朗的音容笑貌,以及那袒露在阳光下的自信的嘴角。
并且,二弟的失踪给自己尚且年幼的四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那脆弱的小马蹄,至今还在颤颤发抖,富裕的生活并没有修复其心灵深处的创伤。
而此刻,抬头看着自己这豪华居所外那温暖的春光,它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在身上发生,可能是行踪不明的二弟在阴间朝他报信,也可能是命运的号角在促使它做出选择,隐隐间,在这股喧嚣的无形之风中,它似乎听到了一声亲切的提醒:“总而言之,我劝你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