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张婷婷走进了赵大平母亲的院子。她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菜园子,有一棵李子树孤零零在水井旁边,叶子基本掉光了,有几片在风中晃动,随时豆可能被吹走。张婷婷想,可能就在一个月前,它也是硕果累累,如今变成了残枝落叶。
张婷婷进了门,厨房黑洞洞的,阴暗的角落里洒满了了柴草,一只硕大的黑蛐蛐昂头鸣叫,锅台上落了一层灰土,好像很久都没有使用。除了灰尘,屋子并不賍,但是跟乱。很明显,这是一个孤寡老人的家。
来了里屋的门,张婷婷走可进去。她不知道为啥要来到赵大平的家里,周正言没有告诉她具体的位置,但是她缺很准确找到了。
刚才在街上行走的时候,好多人都瞩目观看,有些老人该张着嘴巴,半天没缓过神。张婷婷知道,不止一个人说她就是李雪。简直就是李雪转世,而李雪是李家岗村的名人。
赵母最近情绪稳定了不少,支持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是他的儿子还在,赵大平在服刑。那年赵大平被抓走的情景不时在赵母的眼前晃动,如今逐渐淡漠,也有些麻木了。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老太太惊呆了。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娃,白静的脸庞,危险得眼睛,特别是微微翘起的鼻子,她看到了她没过门的儿媳妇李雪。
张婷婷握着老太太颤巍巍的手,心理打翻了五味瓶。她能够体会老太太经历了怎样的痛哭,丧夫失子,这样的大打击不是一个农民女人能够承受的。
等稳定情绪,赵母这才从梦中惊醒。她知道眼前的李雪是周二小子的媳妇,大学生。但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打开了话匣子,把她心中的郁闷和拥堵全都释放了。
张婷婷记录如下:
因为李雪热爱工作,期间被评为优秀民办教师,学校给发了一个花布被面。这可是好东西,要是买的话不仅要很多钱,还得花不少的布票,布票是紧缺的东西。
积雪准备把被面留着结婚用。赵大平为了自己辍学,还想无自己同甘共苦,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就凭这一点,李雪也要实心实意跟赵大平过日子。
为了宣传推广教学经验,中心学校就组织了教师观摩团。参观团成员有各学校校长,同年级的老师。
李家岗屯是最后一个参观点。因为就李雪一个老师,语文数学画画唱歌全来。全校二十五个学生,最大十岁,最小七八岁。要说累也是真累,但对李雪不算什么,这点事就跟自己爱好一样,不教课也免不了唱歌跳舞,只不过嗓子不太舒服。
张武德迈着方步,肚子上盖了衣服,天毕竟有点凉了,当着孩子和李雪的面更不能摸肚皮了。他用肥嫩的小手向后抹了一把头发,笑眯眯地对李雪说,李老师,给你道个喜事,你教学表现十分出色,学校领导在全公社教师大会上表扬了你,校长很重视,后天就有个参观团来咱们对你的教学成果进行观摩。
李雪难住了。这个屯子的孩子都是玩惯了的。谢谢孩子,无论春夏秋冬,哪天都得看着,屯子根本就装不下他们,野地河边草丛山坡都能找到他们的影子。
别闹了,李雪笑弯了腰,上我这参观?她指着正在低头玩鸟的周正言,这小子不但玩鸟还能抓猫,没事就敢骑马,来参观我?不得让这帮孩子把他们参观跑了啊。
张武德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也没底了。临走时说了句,那也不能放弃机会吗?钱大队长该等着你的好消息呢!说着,拍着肚皮走了。
回到家里,李雪来看赵大平。把学校参观团的事说了。赵大平在家里地上走了两圈,虽说腰不疼了,但这走两圈却成了习惯。走一圈是着急,走两圈就是想事情,走三圈就是急得团团装。李雪认真地查了赵大平在地上走的圈数,看是两圈,就放心了。
不再走了?再走一圈吧,李雪打趣说道。
不走了,就两圈。这样,你准备个作文课吧。为啥呢,孩子都很天真,作文都说自己的事,真实感人,一定能打动参观团。
李雪一听,对呀,作文课好啊,简单有效,想到这心里就一亮,然后两手突然抱住了赵大平的脖子,使劲在赵大平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这时候张武德骑了自行车,已经来到了公社邮局,看到二老歪还在努力看着那本光屁股封面的杂志,上去一把扯了去,说,看着有什么用,有本事弄个真的。
二老歪对张武德意见满满,上次让狗撵的事现在还没恢复状态,就说,哥,你可拉倒吧,你说围巾是我妈给的,我妈给她的,她能不要吗,害得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张武德神秘一笑,把那本杂志的封面对着二老歪,说道,这早晚是你的,着啥急。跟你说,,,,
张武德趴在了二老歪的耳朵上耳语了几句。二老歪就看着张武德,哥,这么损的事你也能干出来,这不栽赃陷害吗?再说能有效果吗?人家俩人还不是好的要进被窝了。
张武德眉毛一抬,手指点着美女的屁股,说,那可不一样。屯子人都是啥人,现在这小子腰都直不起立了。上次丛房子上掉下来摔坏了不是,这是啥?人家说这是报应,吐沫都能把他淹死。
张武德继续说,李雪最后跟这样的人结婚,不得憋屈死吗。她同意,他爹还不干呢,别看那老头不会走路,相当要面子了,我就不信他能找一个偷鸡摸狗的女婿?
二老歪歪着脖子,仰脸趟在办公室沙发上,想了想,突然站直了,哥,你说这样行不行,咱们把赵大平彻底打败,让他离开李雪,然后,,,
张武德直着眼睛,心说,这小子比我还坏呢。这小子像谁呢?要不是为了生活发财,我能帮你扯这个,这不做孙子吗?
张武德离开邮局的时候,天就快黑了,他骑了自行车往家赶,明天得迎接学校参观团,不知李雪准备咋样了。教学是李雪的事,但这招待可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义务,弄好了也是脸上有光,我张武德也在李家岗大队业出名了。
这么想着往家走。到半路的时候,天就黑下来了,路上静悄悄的,风吹路边白杨树莎莎作响,不远处偶尔出来蝗虫死啦死啦的叫声,由远而近,又由近及远。苞米地变成黑漆漆的。
张武德使劲登着车,不一会只听咔的一声,车子竟然失去了动力。
无奈之下,张武德下了车,链子断了,没法修理,他就推着走,离李家岗不到二里路,屯子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张武德推着车子,一路走一路想事情,他想明天的迎接参观团,想着猴子老婆温暖疯狂的身子。高兴处,张武德哼起了小曲。
正得意忘形,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在路上驻足了一会,嗖得一下钻进了而玉米地。张武德,推着车子的手心就有点出汗,用脚使劲踢了一下车子,恨半路出了事故。要不这个时间早就就到家了,还能在猴子家喝小酒呢。
那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明显是发现了路上来人了。天有点黑,无法辨认对方是谁,是人是鬼更没法说。张武德这家伙相信世界没有鬼,只有要钱鬼,他三步两步冲过去,大喊一声,谁。
听到喊声,那个黑影站住了。张武德推着车,借着昏暗的光线,使劲辨认对方。到了跟前,他一颗心才放下了,他长舒了一口气,骂了句,你妈了屁的,想把谁吓死咋的?
黑影也听到了声音,队长的声音在广播喇叭里听有上百次了,熟悉得像拉屎撒尿。黑影站直了身子,嘿嘿一笑,说,我当时谁呢,是队长啊,边说边点头哈腰。
张武德一看是王老黑,李家岗有名的滚刀肉,吃上顿没下顿,好吃懒做,平时虽不偷鸡摸狗,但是生产队的东西没少祸害。张武德为此曾经给他两个大耳瓜子,但是这小子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偷。
老黑,你这是干啥呢?鬼鬼祟祟的。张武德开始训斥他。王老蔫咧开嘴,队长,你看,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这一人也吃不饱,你看这大苞米也熟透了,心思掰两穗,解解馋。不知道咋这么点背,还让你老人家给看到了。
张武德眼眉一竖,呵斥一声,你说啥。王老蔫感激说,不是不是,是走运,让你老人家看到了。您看看,对长,我这馋嘴的,说着照着自己左脸啪就一下了,声音在黑暗的夜幕中特别响亮。
张武德看王老黑这德行,就骂了一句,妈了逼的,就这一次,别让我下次看到。馋嘴就把嘴巴缝上。说着也不搭理他,推着车就走了。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王老黑说,你可别让赵大平看到,看到了也别说我让你偷的,露馅了,看我不踢死你。
不能不能,王老黑心里乐开了花,点头哈腰钻进了玉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