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玉米地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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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喝多了

张武德最近有点郁闷。春节前,他照旧提了礼物去二老歪家给姨夫拜年。因为姨夫要离开乡里搬家县城,这让他很着急,现在公社改成了乡,大队改成了村,这村长还没当成,姨夫就升管走人,虽然升官是好事,但是要成为村长,还得经过乡里同意,这自然要经过一道坎,姨夫说话自然管用,但这人情就太大了。所以趁姨夫还没搬家,老关系还热乎,得抓紧办。

张武德这么想着,但是姨夫却给他吃了一个瘪。这话是二老歪的母亲传给他的,姨夫说现在改革开放时期,农村的发展需要有知识有能力的人来担当,带领村民走上致富的道路,小岗村的实践证明,知识有时候也不重要,重要是魄力和担当。显然,张武德是不够格的。

张武德这个郁闷,他在家里喝了一瓶的老白干,躺了一天一夜没起炕。就连撒尿都在裤兜子里解决了在迷迷糊糊中,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当上了村长,在全村二千多人的大会上,他气宇轩昂的讲话,他说,老少爷们,大哥大嫂子门,今天我能当上这个村长,就说明我有能力,有担当,有魄力,我能带领大家种庄稼亩产万斤,养猪种菜,天天过年,日日娶媳妇!

还没说完,几千人掌声如雷。把他的讲话淹没在掌声中。这时候也业奇怪,天空突然雷电交加,一声霹雳就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张武德醒来了,裤裆湿润,滴滴答答。这更让他郁闷了,他的肚子瘪了不少,饥饿感袭来。他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酸痛,脑袋昏沉。他想再他妈也不喝了,这样下去,村长当不成,猴子老婆也得跟了别人。要当官,就得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厚脸皮的精神,没有我张武德办不成的事。

说着,他就强撑着身体下了炕,他老婆知道张武德心理只有猴子媳妇,但是心理默认,谁让自己对床上的事冷去冰霜呢!随他去吧。她老婆给他换了衣服,做了一碗热面,吃了,肚子就舒服了,身上也有劲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肚子颓废衰败,没有烟酒的滋润失去了往日光彩!

张武德想想,还是不能放弃,他琢磨李雪到乡里上班也有三个月了,二老歪这个蔫小子怎么一点进度没有呢,这事要成了,就是大功告成。到时候姨妈碍于情面非跟姨夫摊牌,到时候一定管用。

第二天一早,天空沥沥拉拉滴着雨点,他推了自行车就上了路。他要去乡里找二老歪,给他加油倒点醋,加快一下进度。

二老歪最近忙着往县城搬家的事,作为县领导的父亲没有时间张罗家里事,也只有儿子才能办了。他的家靠近政府附近的一个小区,说小区也就是一排红砖房房子虽然是平房,但是宽敞明亮,有独立的小院,院子有花有草,还有一结果的果树。打开铁质院门,走上二十米长的砖砌小路,就是房门。进了屋子,别有一番天地,有专门的厨房,锅炉房,客厅,两间卧室还有一个书房。厕所在室外,但是也高大讲究,有专门的粪便处理措施。这在八十年代初也是豪宅的标致。钱录在下班的时候来看过一趟,从院门到内屋子走了一遍,跟乡里的房子比就奢侈豪华多了,虽然有独立的书房自己可以静心读书,但这种奢侈让他多少有些不安,自己在农村生活了那么多年,再艰苦的环境都能习惯和适应,但是一当了guan,环境就改变了。钱路背着手,苦笑了一下,全县二十万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住的土坯房,冬天水缸都被冻住了,更别说有个像样房子住了。

出来的时候,钱路走看看其它的房子,大家都住这一片,在县里也算深宅大院,门口有保安,真是最底层的衙门。

要下班的时候,二老歪来了。他打开父亲的办公室门,把几件换洗的衣服放在椅子上,钱录就问了家里的情况,二老歪都说好着呢。然后话题就转到了搬家的事,钱录说再等一等,现在农村改革还不到位,南方省分都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等有了成绩再搬家,然后就提到李雪提到张武德。

钱录严肃看着儿子:“李雪是个好孩子,工作好,人又机灵,但是婚姻的事不能强求,得人家愿意才行。你不能强人所难。你武德哥是个人才,没文化,当个队长还勉强,但是不能干太大的职位,这个我会考虑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能给我惹事,否则我可不客气。”

二老歪受训后心事重重地回了家,父亲的话他不敢不听,唯一支持他的是母亲,张武德为了升官,自然得努力帮他研究李雪,看来还不能急,得从长计议了。

张武德收拾停当,骑上自行车,刚刚恢复元气,他感觉腾云驾雾一样,右腿刚迈上车大梁,就离了歪斜地撞向柳条栅栏。

柳条栅栏已经抽出新的枝条,细嫩的枝条随风摇摆,张武德的车子把柳条栅栏撞歪了,他整个身体和自行车都趴在了栅栏上。说来也巧,正好张婆子路过,她穿着一件旧棉袄,趿拉一双棉鞋,不知去赶鸡还是撵鸭子,突然就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不走直线,还把自己家的栅栏给压坏了,这就气不打一出来。张嘴就骂:“咋这么不长眼睛呢,挺挺宽的大道不走,就往栅栏上闯,我咋真么倒霉呢,还得夹栅子。”说着就往跟前走,近前一看原来是张武德。

张婆子张大了嘴巴,缺了牙齿的上颚夸张地看着张武德的眼神,她结结巴巴地说:“队,队长啊,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充到啥了,咋不认识道了,找大神看看吧!”

张武德咧咧嘴,十分痛苦地使劲撑着柳条栅栏,这一使劲不要紧,整个一面的栅栏被他略显肥胖身体压趴下了。他整个身体结结实实地趴在倒下的栅栏上,自行车的后轱辘飞快旋转着!

张武德趴在柳条栅栏的大炕上,突然感觉异常的舒服,他动弹一下,浑身酸痛,动一下,就皱一下眉下,筋下鼻子。他哼哼着,就像一只要睡着的猪。

张婆子彻底蒙了,她看看张武德脸色煞白,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再也顾不上她家的柳条栅栏了,小脚飞快的挪动,脚下生出呼呼的风声,她扯开嗓门喊:“快来人啊,队长死了,队长死了,”喊声凄厉,喊声久久在李家岗屯上空回荡。

天空依然挂着黄色的风,干燥而沙哑,地上的草棍和牲畜粪便的飞沫在地面盘旋。张婆子的喊声惊动了四邻。不一会,崔婆子来了,猴子来了,猴子老婆飞一样来了。最后来的是赵大平。赵大平正在家里清选玉米的种子。种子太重要了,没有好的种子怎么长出好的粮食呢?赵大平从县城新华书店买回的农技常识看了好几遍,目前虽然没有好的品种,但是去年他看青的时候就观察了玉米涨势,他发现同样的地块,上的粪肥都一样,李雪家的品种表现就很好,不仅抗倒伏,结出果实也是粒大饱满。而自己家的玉米,颜色发白,虽然穗大,但是含水量太大,皮厚。这样他就把自己家得淘汰掉,改种李雪家的品种。

张武德死了的消息跟风一样瞬间刮遍了李家岗家家户户,角角落落。赵大平很吃惊,他不相信这事,但大家都往张婆子家的院里跑,他也不能不去看看。

猴子老婆眼泪拔插地看着柳条栅栏上的张武德,她趿拉着着一双旧鞋,其中的一只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脚丫子上粘着泥土和草棍。她双手捧着张武德的肥脸,眉心紧皱,叫着:“武哥,武哥,”眼泪劈劈啪啦地落在张武德的红鼻子上。张武德感觉脸上凉丝丝的,就睁开了眼睛,他实在太疲倦了,刚想睡一会,这一睁开眼睛,发现了猴子老婆的泪眼,看到了崔婆子的张大嘴巴惊恐的脸,看到张婆子热情奔放的红脸,还看到很多的胳膊,晃动的腿,听到了街上人声鼎沸,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猴子老婆的凸起的胸脯上。

赵大平来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堆人,张婆子看了一会,就起了身,用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说:“大平,你可来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死了呢!你快看看,队长这是咋地啦!”

赵大平分开人群,仔细看了一下张武德,张武德脸色煞白,没有血色,他就问:“队长,你怎么了?”张武德一看赵大平,眼睛顿时游离不定:“没咋没咋,喝了点酒,这胃就痛的厉害!”赵大平仔细看了看,感觉张武德病的厉害,就说:“你是不是喝坏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用,躺一会就好了,”说着闭上了眼睛,因为痛苦,他仍然眉心皱起。赵大平向周围看了看,一辆自行车立再旁边,车把上的泥巴还在一点点往下掉。他喊了一声:“队长没事,大家散了吧!就是喝酒喝多了。”然后又吩咐猴子老婆:“你别再哭哭啼啼的,他是你啥人啊?有心救人赶紧让猴子抓紧套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