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秃子真算是够朋友,竟在林少龙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他的援手,虽然只是远远地张张嘴,但面对这许多人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其实,秃子也很想这个时候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冲进人群中去解救林少龙,彰显自己的英雄形象,但他不是笨蛋,他还是选择了自己认为最聪明的做法,一面让人去通知黑虎,另一面虚张声势,到也确实缓解了林波父子的困境。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自己也成了攻击的目标,当秃子看到群殴的现场有几个人往这边作势过来,那毫无疑问是来捉他的。
他连忙站起来,准备跑路。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同伴,其中一个去了找帮手,另一个人叫白开,一般的年纪,一样的不良少年。
秃子退,白开也退,俩人就这样默契地往大道上跑。他们跑,捉他们的人也撒腿追,追不了几步,又突然都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追人的人忽然往回跑,口里还叫着:“老大,黑虎!”
人的名,树的影。黑虎李泉在环城可是出了名彪悍;鸡头打了个哆嗦,循声拧头一看,不由恶向胆边生。
原来对方才来了十几个人,一个无法遏制的念头在迅速膨胀,如果可以干掉黑虎李泉,无疑会让自己威名远播,也是进而取代前老大位置的绝好机会。
老大“丧狗”已经被人干掉了,要想在环城这个地头立足,闯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地盘,并不是一件易事,但眼前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更主要的是他的人手足足比对方多出近两倍有多,让他看到了事有可为,而此时不为何时再为?
他呼喝一声,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勇敢,带头冲了过去。两伙人混战在一起,一时间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场面,本是这场风波主角的林波父子反而被晾在了一旁。
一旁的林波忽然一把抓住林少龙的手腕,林少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甩开手,却没法办到。林波的手如铁铸一般,坚强而有力。
“老爸。”林少龙着急地道:“我朋友——”
林少龙不知道该怎么样向父亲解释,他的想法与行动被识破,只能以哀求的眼神看着父亲。
“少龙,不要去,不要啊!”阿娇从店里冲了出来,她自然是反对。
林波却适时放开了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拦住了冲上来的阿娇,任由阿娇发颠一般责骂。
二
群殴不久,警车就以前所未有的迅速到达现场,毕竟这地方离警局并不太远,步行也不过十分钟。接警到出警到控制局面,只用了半个钟头。
殴斗停止,带队的是范文海,看着这场面就来气,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不止,下午才上演了那么一出大戏,警局里现在还象是菜市场一般,现如今眼前又蹲了这么一批,今晚还让不让人休息啊!
不远,君止戈和罗纤雪正坐在一辆警车上,他们俩人来到环城将近一个月,就仿佛似在度假,偶尔有什么突发事件才像赶场一般去凑热闹。
今天的热闹可以说超过了之前一段时间的总和,就连这种突发的意外俩人也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当然,主要是君止戈个人的恶趣味,罗纤雪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她此时的表情一如既往,很难猜得透她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打电话来的是君止戈的下属向阳,人如其名,非常阳光的大男孩。自从见到罗纤雪以后,他告诉别人:他以前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见钟情,可现在他是信了。这个别人不是谁,就是君止戈。
……
“君队,什么时候回来啊?全组的人都掂着你啦!”
“真的掂着我啊?”
“对啊!谁说不是呢?刚才‘国仔’还在说您老人家怎么还不回来?”
“钟伟国这小子会掂着我?你不要找借口,你那点心思我还会不知道?没事我就收线了。
——对了,怎么这么晚还在局里面?出什么事了?”
“没事。今晚政府牵头搞一个联合行动,要求我们派人去协助,抽了很多人,正在等指令准备出发。”
“哦!——近段时间一切正常吧?”
“风和日丽,一切正常,就是非常掂念君队您罗!”
“既然这样,那你继续掂念吧!我收线了。”
“呵呵。
——等等等。”
“——还等?又什么事?”
“君队,昨天出了一件离奇的案件,你可能会感兴趣,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这也是我打电话过来的主要目的。”
“哦!说来听一下。”
“有人报案,城北郊区那一片偏僻的野林里,有行山的市民从一个废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一片野林人迹罕至,还未开发呢!怎会有市民到哪里去行走?”
“不说你不知道,一说你就明白。他们是一对热恋中人。哈哈——”
“——结果呢?”
“你还记得之前那一单银行解款车大劫案吧?”
“……”
“这件案子也是二组接手的,我听二组的人说,因为死者的身上,衬衫口袋放着一叠百元钞票,大约十张左右,并连着号的,而这些钞票的号码和被劫解款车上的赃款对上了。”
“……”
“——君队,这个人是被人从后面捅死的,没有挣扎的痕迹,还不能确定凶杀的现场。在发现尸体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空的;但钱包周围散落几张低面额的钞票,又表明是给人掏走了里面的东西。”
“……”
“——您说这奇怪吗?如果说这个人是被抢劫的,为什么身上的钞票还在?”
“……”
“——如果不是抢劫,为什么要故布疑阵?”
“……”
“——您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劫案疑犯之一?内讧?”
“……”
“咳——,君队,你在吗?”
“哦,你讲完了!”
君止戈的说话如如梦初醒,向阳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尴尬地道:“算完了吧!”
“你讲了那么多,我怎么不觉得有哪一点离奇?”
“——是这样的。”向阳想了想解释道:“二组的人说:尸体的脸被砸烂得模糊不清,同样的情况还在身体上的其他部位出现。”
“怎么回事?”
“不清楚。据初步判断,尸体上的这种状况是死亡后刻意制造的假象,但其动机不明,不排除凶手的某种变态心理作祟。因为不象是专门布置的假现场,倒象是有意毁坏隐瞒,不容他人认出尸体的真实身份。”
“还有吗?”
“还有,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位老行家分析,尸体被砸得脸皮或肉都分不清,,是他入行以来从未见过,要砸烂一个人的脸皮至现在这样,要花多大的精力?又需不需要?当然,这还待尸检的结果。”
“老行家的结论是什么?”君止戈听得好奇地问。
“没问——”向阳忽然对外喊了一句:“——来啦!”
“君队,要开工了,回来再聊。”
……
罗纤雪一直在旁旁听,电话的声音很大,根本避免不了,君止戈收了线,她问了一句:“君队,你为什么特别关注这一单劫案?”
“哦——”君止戈漫声应着。
罗纤雪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只见君止戈失神地望着远方,透过车窗,骚乱虽然已经停止,但现场还一片乱糟糟的感觉;可能人们觉得危险已经过去,大排档的前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阿娇几乎就站在最前,身边女儿双手揽着她手臂,身后站着林波,高大修长的身体如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阿娇一脸焦急的样子,她很想拨开站在身前维持秩序的一个警察,恼喝一声:“你走开,别遮挡我的视线。”
“君队,你看什么?”罗纤雪忍不住好奇地问。
君止戈别过头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再度如刚才般出神,只不过却说道“我好象遗忘了什么?想好好地看清楚。”
“……”罗纤雪一阵无语,看着君止戈也不免有了那么一瞬的失神。
三
夜,九时。
林波站在门外,望着路灯暗影,皱着眉头,脸上是说不清楚的表情;不要说别人,恐怕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此刻的心情。
阿娇埋怨了许久,终于稍停,然后无精打采地倚靠着沙发,任由林凤儿抚摸着背脊,说着安慰的词语,也只有女儿的贴心举动才能让她找到一些精神寄托。
九时十分。
林少龙慢慢地从右侧街道暗影里走出来,神情还略显紧张,不时审视周围环境,确认安全后,快步往家门赶。
林波精神一振,脸上露出笑意,但一恍即逝;他迎上去几步,才回过神来打量四周状况,接了儿子回屋。
四
屋子前的街道呈T字形,这个地方属于新城区,还没发展兴旺起来。建筑不象旧城区那么没有规律,笔直的街道,没有了旧城区的特色“骑楼”,光亮的路灯下要掩藏某个人很难,毕竟九时还不算晚,偶尔还会有路人经过。
这时候,街道上唯一一间便利店也已经老早关门。
门前有一对男女正在偶偶私语,俩人面对面贴得很近,相互之间可以闻到对方的鼻息,毫无疑问这会是一对恋人。
“君队,还要等多久?”罗纤雪盯住君止戈双眼。
君止戈摸摸耳朵,移开视线,他被罗纤雪看得有些尴尬,应道:“不等了,我们走吧!”说着话,君止戈离开暗处,走到街心,远远地望了一眼,返身走人。
“君队,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紧跟在身边的罗纤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半天,如果不认识君止戈,还以为他是同性恋人。
君止戈摸着颈部,拧头过来苦笑:“如果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罗纤雪讶异地半响,竟说不出话来,她费了那么长时间陪君止戈蹲点守候,原来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了什么?她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夜色越浓,掩去了俩人走远的身影。
五
林家的门突然大开,有人从门内跑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