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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2章 瘟疫(11)

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甚至恨过自己怎么生了个女儿,她曾想过一举得男,寿春长公主甚至为她想过易换婴孩,可太医院那些太医,竟在她怀有六月时就诊出她怀的是女胎,害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认命。

皇帝坐在病榻前,一脸慈和地望着慕容恪。

“父皇,这是儿臣亲笔所写请立太子的奏书,儿臣举荐四皇弟慕容恒为储君。”

皇后径直走近病榻,大喝道:“天乾皇帝的太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慕容恪。恪儿,休要胡言乱语,你不会有事的。”

慕容恪粲然一笑,“母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自欺欺人。我不成了,母后,你答应我,莫要阻止父皇立四弟为储君,我相信,四弟会是个好皇帝。”

皇后身子一晃,软坐地上,趴在榻前,“温氏为什么还不入京,六天了,已经六天了啊。”

大总管自然明白皇后的用意,是想用温彩的凤血替慕容恪保命,“皇后娘娘,京城到肃州有三千里之遥,就算乘骑汗血宝马,一个来回也得十天半月。”

宣懿旨得一趟,再入京又是一趟,这没有十天半月怎行?况且雍王妃还是女流之辈,哪里受得这一路不眠这宿的赶路。

皇后的懿旨快到肃州了吧。

这是一个大活人入京,可不是一封信,这八里加急奏报、千里奏报,往往送一回,一路就得累死多少驿差、骏马,一个人若这么赶路,怕是没等入京就活活给累死了。

雍王殿下疼爱王妃,这等赶路怕是雍王殿下也不会应允的。

皇后一听这“十天半月”,她好恨,恨昔日自己的咄咄逼人,恨自己对雍王的不信任,要是她不是不信任,雍王就不会自请前往封地,她更恨贺兰雪,要不是贺兰雪姐妹算计雍王,雍王就不会果决离开。

现在,她急着要用温彩的血救命,可温彩却在三千里之外。

皇后又悔又急,哭倒在病榻前。

慕容恪道:“父皇,你答应儿臣吧?”

“好,父皇答应你。”

慕容恪粲然一笑,畅快的、悲悯的,“安若呢?安若在哪儿?”

文秀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进来,低声道:“安若郡主,快来见见你父王,快叫父王。”

安若怯生生地看着病榻上的男人,她知道这是她的父王,可她被皇后养在凤仪宫,照顾她的是乳娘,低低地唤道:“父王……”

慕容恪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些温柔,看着这小小的人儿,他仿佛又见到了周素兰,安若那熟悉的五官,多像他的兰儿,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娴静,他艰难地抬手,自枕下取出一个荷包,拿出一个玉坠儿:“安若,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玉兰坠儿,你戴上吧。”

安若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枚羊脂白玉雕刻的玉兰,“父王。”

“乖!”他轻柔地抬手,轻抚着女儿的脸颊,“秀娘,把那只锦盒都给安若,那里头全是兰儿留下的东西,是兰儿生前最喜爱的首饰,都留给若儿吧。”

皇后呜咽着:“恪儿,你放心,我会把若儿好好哺养长大的,我会对她好的。”

慕容恪道了声“谢谢”,又扭头道:“父皇、母后,孩子不孝……”他仿佛看到夕阳中行来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他移开了手,冲着窗外道:“兰儿,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兰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笑着,是幸福的笑。

所有人望向窗边,那里哪有什么人,有的只有夕阳下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映射出一朵朵莲花状的光花。

大福子一声痛呼:“殿下!太子殿下……”

立有两名太医过来,伸手一探,悲痛地道:“太子殿下殡天了!”

一声出,正阳殿一片哭声。

女人们哭成了一团。

李良娣浑身一软,几近倒下。

谢良娣则是被这噩耗完全惊住了。她不怪他了,他喜欢周素兰就喜欢吧,谁让周素兰比她好,她认了,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他死了,她还活着作甚。

此念刚起,身边一个脆糯的声音唤着“娘亲”,女儿静娴扯着她的衣袖,“娘亲,什么叫殡天了?”

四五岁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死。

“殡天……”谢良娣失魂落魄,“你父王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像在天边。”

“那父皇还回来吗?”

她回答不了女儿。

她是一个没丈夫的女人了,可她还有女儿,她不能死,没有亲娘的孩子在这宫里如何艰难,她都知道。

天乾二十六年九月初二,太子慕容恪殡天,举国丧。

九月初十,皇帝赐太子封号昭贤,史称昭贤太子。

有人说,周素兰殡天时,太子慕容恪就跪求皇帝要给周素兰讨封号,自来哪有给太子妃求封号的,皇帝便赐了个“昭贤太子妃”,不曾想,这封号最后竟落到了太子头上,众人都在私下说“早前那封号就不吉利。”可那时,顾皇后为了缓和母子间的僵局,竟帮着太子求情。

待皇后听到这些闲言时,颇有悔意。

就在温彩与慕容恒准备星夜启程回京时,收到太子殡天举国丧的诏令,各地禁宴禁酒禁婚嫁,直至太子七七之后。

雍王府挂上了白灯笼,慕容恒在府中开设灵堂,接受肃州官绅吊唁。

他是封地亲王,不得皇帝诏令不得入京,这也是惯例,虽是太子新丧,但慕容恒往京城呈递了表示哀悼的奏折。

七七之后,皇帝下旨,召慕容恒举家回京。

十月末时,西北又下了今冬的第一朝雪。

温彩带着两个儿子,随着丈夫赶抵京城。

而这时,已经是他们夫妻离开京城的第五个年头。

长子四岁,次子一岁半,皆是满地撒欢的年纪。

一路上有沿途迎接的官员。从京中传出消息,太子慕容恪临终前呈递奏折,力荐雍王慕容恒为储君,而皇帝已然应允。

这是未来的皇帝,不赶在这时候示好更待何时。

天乾二十六年十一月末,慕容恒一家抵达京城。同年腊月二十六,在年节之前,皇帝当着满朝文武再下旨意“朕老了,次年正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朕欲在这日禅皇帝位于雍王。”

皇帝说“雍王”而非太子,便是兑践了他这一生,只立一个太子,那就是慕容恪,即便禅位雍王,承认雍王是储君身份,但雍王却不是他封的太子。

对慕容恪,皇帝心下有愧,愧的不是慕容恪的死,而是他纵容周惠妃令太子膝下无子。他着实不喜慕容恪,一直认为慕容恪无论是为君之道,还是行事风格都令他不满意,但后来,见太子勤政,也多有赞赏。

夜里,慕容恒问温彩:“你若不想我当皇帝,我就不当了。”

“你不想当,你儿子还想当呢,且替你儿子守上十几二十年,待瑞临大了,你传位于他。”她粲然笑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当皇帝的料就别推辞了,我始终都站在你身边。我只要你真心待我,唯我一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