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处的谈话室,说是谈话室,实际上是张处长的办公室,只不过在张处长的处长办公室标牌上加了一个谈话室的牌子,现在精简办公室,张处长的办公室本来面积就不大,书柜再把这间本不大的办公室围了起来,所以显得很局促,不过高旗很喜欢这种被书包围的感觉。
“高旗同志,这么叫你有些太过正式,我还是叫你小高吧,对于新单位的工作,有什么想法,不要担心说错话,直说就行。”张处长一边在翻阅资料,一边说。
那叠资料应该是高旗的个人履历和资料。
高旗摸了摸鼻翼,说:“我希望干我擅长的方面,我在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政治学,擅长理论,也许文案和宣传比较适合我。”
张处长点点头,放下材料后说:“不错,你本身报考的岗位是政策研究室研究员,你的专业很适合干这个,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在政策研究室,你得做好干你擅长领域以外的事情,你在研究生时候学的那一块,更多的是对你思维的锻炼,具体的工作,需要你自己实践,现在部委里对于新同志都采取因材制宜的态度,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适合那个岗位,你可以向我们提出岗位调整的想法来。”
“我想我得先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胜任,干自己擅长的,那叫学为所用,要是不擅长的,那就是学习提升,成为组织所需要的综合型人才了。”高旗说着,放松了一些。
“不错,小伙子,这劲头和状态不错,很多刚来的新同志总认为部委里需要如何表现给领导看,所以在我问他们有什么想法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搬出许多理论和才干,我们呐,听的是过瘾了,可最后告诉他们具体工作之后就像给他们泼了冷水一样,有些尴尬,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我们都是普通的政府工作人员,不是那些企业,需要争先恐后的,这儿更需要的的沉得住气,有耐心的同志。”张处长语重心长的说。
高旗感觉这番话很受用,在那些影视剧和网络问答文章的渲染下,这些高级政府部门变得很神秘,似乎凡事都有讲究一样,说话要注意,表情要注意,就差走路都要注意迈哪条腿了。可高旗就不信那个邪,他认为讲究效率低部位里,如果真的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那简直就是在拉低效率,所以,他认为,简单、直接、有效,才是这儿的作风。
现在短短的聊天,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
“谢谢张处长的教诲。”高旗才说完这些话就有些后悔了,因为,教诲二字用的不合适。
张处长笑了笑后说:“小高,教诲谈不上,这算是给你一些建议吧,这儿干事儿都是分工明确的,就拿你们研究室而言,你们处长应该会给你具体的分工,就像编写一个程序一样,你负责写代码,有人得负责架构,还有人得负责美工什么的,我们部门也是这样,好好干。”
在高旗离开谈话室之前,张处长突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对了,小高,你已经入党五年多了,作为一名青年党员,要做好奉献的准备,在咱们部委里加班可不少,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哦。”
“请组织和领导放心。”这句话,高旗倒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来到外面,高旗看见了今年F部委招了六个新同志,都是各个大学的精英人才,据说有两个博士,其中一个还是海归,有一部分是从基层遴选上来的,有很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高旗正朝六个新同志点头打招呼的时候,赫然发现,昨天问路的女子正坐在沙发靠谈话室最远处等着谈话。
“嘿,同学,你是今年的新同志呀,真是巧了,我是周筱雨,我是科信处的。”周筱雨笑着作出握手状。
高旗一脸惊讶的和周筱雨握了握手说:“真是巧了,我在政研室。”
“厉害啊,研究顶层政策设计的。我们这些程序员可就像小蚂蚁一样在筑巢了。”周筱雨面露疲惫的说。
一旁等着谈话的清秀男同志突然凑过来惊讶的说:“哇,真人不露相啊,原来海归计算机博士就是你啊,居然是个女同志,真是开了眼界了,不戴眼镜儿,头发还这么长,我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
“这位男同学简直……不对,这位同志,少看点集赞为目的的短视频和AI自动生成新闻里那些段子,什么程序员都秃顶,都戴眼镜那都是个体现象,不是群体现象,现实中也有很多程序员不掉头发,不戴眼镜的,这叫幸存者偏差,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周筱雨笑着说。
“这高材生,一句话就把我怼的说不话来,你说的这还真有道理,在这种场合咱就活泼一点,在严肃场合再叫同志,我叫龚伟杰,办公室的。”
龚伟杰正是六个新录用公务员中两个博士中的其中一个,中文大学中文系博士,话语中并不像对中文系学生印象中那样出口成章,文邹邹的,倒是俏皮活波。
周筱雨看了看周围,问:“不是招录了六个同志的吗?怎么就我们三个?”
龚伟杰说:“另外三个录用的新同志都是基层遴选上来的,还在原单位交接工作呢,所以今天报道来的就我们三人。”
三人无一例外的都背着双肩包来报到,而且三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外地人。
周筱雨来自江南,国外著名理工学院计算机综合运用方向的博士,典型的神童型人才。
而龚伟杰已经在中文大学任教一段时间,算是少有的从讲坛转移到政府部门的人才。
和这二位的履历比起来,高旗简直就是个愣头青,周筱雨甚至是和高旗同岁,就已经博士毕业了,而龚伟杰,简直就是自己的老师。
高旗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他很喜欢二人低调和务实的处事方式,一上午的聊天,他们已经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