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旗被两位镇领导叫去和种植户、采购商做洽谈总结的时候,还是在一种大脑混乱的状态,并不是因为被石头砸到了脑子而混乱,而是因为和唐笑坐而论道之后的混乱,高旗发现,和唐笑聊了将近三个小时,他依旧无法说服这个同龄人转变那种渴望回归原始生活的想法,反倒把自己绕进去了,在这个繁华的时代,那种渴望,似乎是很多人向往的,在大城市体力和心理的双重疲劳,已经让很多人向往安贫乐道田园生活,就连高旗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被感染,他内心深处,实际上也向往这样的生活。
所以现在两个镇领导满心欢喜的告诉高旗,种植户、采购商的洽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的时候,高旗却高兴不起来,他觉得,他陷入了自己设定的思维怪圈了。
当高旗向赵宇副所长说会选择和唐笑私了,并且让派出所把唐笑放了的时候,赵宇有些愤愤的说:“小高啊,你这是放虎归山呀。”
现在两个镇长的讲话完了,轮到高旗,不过岩副镇长看到正在发呆的高旗,并没有急着把话筒递给高旗,而是又开始畅谈未来。
徐镇长悄悄对正在发呆的高旗说:“小高,你不舒服吗?这次洽谈会能够进展这么顺利,有你一份功劳呀,你坚持一下说两句,大家都想听听你说话,回头我带你去县里的医院检查一下,小高?”
高旗虽然听到了徐镇长的悄悄话,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他感到天旋地转,他心里暗暗的想,这可不能再晕过去了,他对徐镇长说:“不好意思,徐镇长,刚才在组织语言。”
高旗结果话筒,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各位乡亲,各位老板,之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作为插曲里的主角,在大家面前献丑了,虽然这小插曲一度让咱们的洽谈会中指,但我认为,任何插曲都无法阻挡咱们乡亲和采购商达成共识的洪流,现在这个时代讲究是合作,采购商不能没有这些有机高山土豆,咱们乡亲们种植的土豆也需要采购商,所以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之下,和谐是最重要的,虽然大家一开始还有些分歧,不过我坚信不会用太多时间,大家都会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的,有句话叫做对峙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有谈判桌上才能解决问题。咱们两位领导已经建立好沟通机制,未来大家和气解决问题,和气生财嘛。”
“我在被石头砸了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开始没想起来,现在才想起来,我有个建议,咱们的高山小土豆,可以再挖掘一些特色出来,或许销路和价格就能上去了,现在不是流行吃网红零食嘛,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发展,这些小土豆进行精细化的加工和包装,或许能行,咱们采购商可以和零食厂研究下看看,我认为未来可期!”
高旗虽然在讲话的时候谈笑风生,可他心里却一直很失落,他一直分心想着他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个理论:扶贫,扶的是人心。
可唐笑在他看来,不是要扶人心,而是要改变他的想法。他一想到这里,就自嘲的心想,这谈何容易,人家唐笑学时见解不必自己低,自己何德何能,去说服一个潜心修道者?
坐在返程的车上,高旗忘却了自己的头上的痛,陷入了沉思。
“这次危机的化解,全靠高旗了。”坐在副驾上的徐镇长释然的说道。
正在开车的岩副镇长高兴说:“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得不佩服,本来我想着再次起争执,又是石头袭击的,这洽谈估计要黄,可没想到,现在居然逆转了过来,有惊无险!”
高旗坐在了后排,因为高旗受过伤,坐在后排方便躺下休息,这种有趣的特殊待遇是在两个领导的一致安排的结果。
“小高啊,你来咱们镇里这么久,好像还没回过家的吧?”徐镇长突然问。
高旗这才想起来,来了M镇将近八个月,他都没有回家,虽然每次和家里通话,父亲、母亲虽然总是安慰高旗好好工作,也说了家里不用高旗操心,可父亲、母亲总是在挂断电话之前问一句‘什么时候回趟家’,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总是让高旗心头一紧,父母本能的对子女的挂念,那是自然流露的。
“怎么?小高,唐笑那家伙,你还在跟他置气呢?当时就应该依法惩治一下他,现在他人都回去了,我们拿他没办法了。”正在开车的岩副镇长转过头来说。
“唐笑这小子,原先在大城市呆过,据说年薪不菲,当时我刚来咱们M镇任职的时候,他的传说还在流传呢,当时镇里中心小学教过他的老师提起唐笑,那可都是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啊,前些年听说他辞职从S市回来,这事情还上了媒体,很多人想来采访,甚至想捧他做网红,可唐笑完全就闭门不出,十多天在他老家呆着,真是厉害,这不是现代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徐镇长对于唐笑的故事可谓是信手拈来。
“是啊,我是本地人,他当年可是咱们县里的高考状元,我们这个贫困县最穷的村子,出了状元,这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呀,当年县里和市里给他的奖励,不但能够完成他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就算未来在大学毕业后也有很多富余,是谁在渲染读书无用论?这就是现实版的《劝学篇》书中自有黄金屋呀。”岩副镇长也忍不住感叹道。
他时而像一阵猛烈的飓风,时而像一阵让人温暖的微风一样,从高旗的脑海中飘过,当他想起他是用石头袭击自己的人的时候,他就感觉唐笑是一道激烈而寒冷的风,可当他想到这位高材生回到乡村修道,他则认为他是一道温暖而和煦的微风。
风,会跟着地形和气候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