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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特洛亚的传说(6)

“就是现在,你们知道了我们的力量,你们周围的属地或结盟的城市都已变为废墟之后,这次战争的和平结局仍然掌握在你们特洛亚人手里!如果你们把抢夺去的归还给我们,我们就立即拆掉我们的营房。当然这次我们也不是空手而来,我们给你们国王带来了一个他非常喜爱的宝贝,这比那个隐藏在你们这座城市给他也给你们带来诅咒的外国女人要宝贵得多了。我们带给他的是波吕多洛斯王子,他最小和最亲爱的儿子。

“现在,这个孩子就被绑在这里,站在你们面前,他的自由和生命取决于你们,取决于他的父亲的决定。把海伦交还给我们,那孩子立刻就得到自由,回到他父亲的宫殿。但如果你们拒绝交出海伦,那你们的城市就会毁灭,并且此前你们国王就必定看到他一生所不愿看到的一切!”

当俄底修斯讲完话时,汇聚他周围的特洛亚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终于,最年长最聪明的安忒诺耳开口说道:“亲爱的希腊人,你们一度曾是我的客人!你们所说的一切,我们也在心中认为是对的;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改正这件事。我们生活在一个国王的命令就是一切的国家里。我们国家的法律,我们从先辈那里继承下来的信仰和我们人民的良知不允许我们去反对他。只有国王向我们征询意见时,我们才可以对公众事务说出我们的看法;而且即使我们说了,他也依然能随心所欲,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为了使你们知道人民对这件事情的意见,我们这些人中的长者将召集会议,在你们面前表明他们的意见。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我们国王也不能拒绝我们。

事情也就这样做了。安忒诺耳召开了一个长老会议,并让使节参加。他本人主持会议并逐个询问他们对帕里斯所做恶行的看法。这些特洛亚城最受尊敬的人一个接一个说,他们认为这是一件该受诅咒的恶行;只有安提玛科斯,一个好战而阴险的人,他站出来为掠夺海伦一事进行辩护。帕里斯曾贿赂给他大量的财富,因此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支持帕里斯,反对交出海伦。这次他也是这样做,而且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背着英雄们竟然提出卑鄙的建议,杀死希腊人的使节,这三位最勇敢最聪明的英雄。但特洛亚人厌恶地拒绝了这个主意;他又提出,把这几个使节抓起来,直到他们不要赎金和交换就把国王被俘的儿子波吕多洛斯交出来。但这个主意被大家谴责为不守信义之举随之他就被他的同胞连哄带骂,撵出了会场。

安提玛科斯愤恨地跑到王宫,向国王通告了希腊使节到来的信息。于是国王和他的儿子举行了会议,时间很长,意见不一;老国王十分信赖的一个长老,高贵的潘托俄斯也被请来开会。他面向国王众多儿子中最勇敢最正直最有道义感的赫克托耳,恳切地祈求他听从特洛亚长老们的劝告,交出那个引发这次战争的不祥的女人。他说:“现在与我们结盟的所有城市都已经毁灭,他们的灭亡预示了我们自己的命运。此处,希腊人又抓住了你们的小弟弟,如果我们不把海伦交还给希腊人,我们不知道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赫克托耳一想到他兄弟帕里斯的恶行,就羞忿得满脸通红,难过得落泪。可是作为孝子的他遵从国王的意见,不赞成交出海伦。他回答潘托俄斯说:“她是向我们请求保护的人,正是因为这样当年才接纳了她。那时国家还给她和帕里斯建造了一座华丽的宫殿,长年来他们豪华和快乐地住在里面,而你们大家一直对此沉默,于是才看到了现在的这场战争!为什么你们现在才要驱逐她?”

“我们没有沉默,”潘托俄斯回答说,“我的良心是清白的。我把我父亲的预言告诉了你们,对你们提出过警告。我现在第二次警告你们。但是不管怎样,即使你们不听从我的忠告,我也会与民众一道保卫城市,保卫国王!”说完这番话他便离开了国王和儿子们的会议。

最后按照赫克托耳的建议做出决定,虽然不交出海伦,但是为随同海伦被掠夺来的一切做出补偿和赔罪。代替被抢来的海伦,墨涅拉俄斯可以与普里阿摩国王的一个女儿——聪明的卡珊德拉或者与正是豆蔻年华的波吕克塞娜结婚,并带有一大笔丰厚嫁妆。希腊使节被带到国王及其儿子们面前,当他们听到这个建议时,墨涅拉俄斯恼怒起来,他说:“真的,我这样做算什么呀,我选择的妻子被抢走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要敌人给我找一个老婆!留下你们野蛮人的女儿吧,把我年轻时娶的女人还给我!”

国王的女婿英雄埃涅阿斯站了起来,这时墨涅拉俄斯带着轻蔑的嘲笑刚讲完最后一句话,埃涅阿斯立刻愤怒地朝他喊道:“若是由我和所有热爱帕里斯以及保护这个古老王室荣誉的人来决定,可怜的家伙,你既得不到卡珊德拉也得不到波吕克塞娜!普里阿摩斯王国还有它的保卫者!即使它失去了波吕多洛斯这个孩子,普里阿摩斯也不会因此而没有孩子的!难道希腊人从我们这里收到去抢夺女人的一封特权证书吗?够了!如果你们的舰队不立即离开,那你们就会知道特洛亚人的厉害!我们还有足够勇敢善战的青年,我们强大的同盟者每天都会从远方赶来,即使附近弱小的盟国被你们击败!”

埃涅阿斯的讲话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的喝彩,希腊使节只有借助赫克托耳的保护才免于受到粗暴的对待。他们强忍愤怒带着他们的俘虏波吕多洛斯——国王普里阿摩斯只能从远处看到他——离开了这里,返回希腊人的船营。当他们在特洛亚的这些遭遇传播开来时,船营里的士兵都聚集起来,所有的人都带着狂暴的表情,高喊复仇。

没有怎么去征询诸王们的意见,在一次士兵会议上愤怒的他们就做出了决定,让这个不幸的孩子为他的父兄们父亲和所犯下的过失付出代价,并当即付诸实行。这个可怜的孩子被带到特洛亚城前的空地上,普里阿摩国王和他的儿子们为城外士兵的喧闹声所吸引,一起登上了城墙想看个究竟,可随后就从城墙上发出了几声悲惨的叫声,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俄底修斯曾威胁对孩子所使用的处决。石块从四面八方掷向他光秃秃的脑袋和毫无遮拦的身体;在无数的石块下孩子可怜地死去。发泄过后的希腊人允许将砸得稀烂的尸体交还给不断乞求的父亲。国王的仆人来到现场,含着眼泪把孩子的尸体装到送殡的车上,送到那悲恸的父亲面前。克律塞斯。

阿波罗和阿喀琉斯的愤怒

战争的第十个年头就是在这样一些事件中开始了。希腊英雄埃阿斯进行了多次征战凯旋而归,波吕多洛斯之死在两个民族之间引发起比此前更为强烈的仇恨,甚至超越凡人的上界诸神也参加进这场战争。赫拉、雅典娜、赫耳墨斯、波塞冬和赫淮斯托斯站在希腊人一边,站在另一边的是阿端斯和阿佛洛狄忒。这样,对围困特洛亚城的第十个年头,即最后的一年的叙述和吟咏就要比其他几年多上十倍。现在开始唱起的是阿喀琉斯的愤怒和这位最伟大英雄的怨恨带给希腊人的灾难之歌。

阿喀琉斯的愤怒是由下面的事情引发的:希腊人在使节们返回来之后没有忘记特洛亚人的威胁,他们在兵营里修整武器准备决定性的战斗;这时阿波罗的祭司克律塞斯带着大量的赎金到希腊人的船营来赎还他的女儿。他站在军营前面悲哀地乞求说:“在场的希腊勇士们,我以阿波罗的名义向你保证,如果你们收取这笔丰厚的赎金,把我的女儿交还给我,那众神会帮助你们毁灭特洛亚并顺利地返归家园!”

所有的士兵都对他的话鼓掌欢迎,提出收下他的丰厚的赎金,满足这令人尊敬的祭司的请求。只有不顾失去祭司的可爱女儿的阿伽门农感到恼火,他说:

“老家伙,你不要再靠近我们的舰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的女儿不管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女仆,她将永远坐在阿耳戈斯我的王宫的纺织车旁终其一生!走吧,不要惹我发火,快,好好回到你的故乡去!”

克律塞斯听了这话惊恐不已,他沉思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到海滨。在这里,他向阿波罗举起了双手,向他祈求道:“我的主人,阿波罗神,你这克律塞、喀拉和忒涅克斯的统治者!如果我装饰你的神庙和为你送上挑选出来的祭品令你高兴欣喜,那现在用你的神箭来惩罚希腊人吧!”

他大声地祈祷,阿波罗答应了他的请求。阿波罗满怀愤怒地离开了奥林帕斯圣山,肩上背着弓和装满利箭的箭袋。他像阴沉的黑夜来到下界,随后坐在离希腊船营稍远的地方,搭上弓箭箭连发,他的银色的巨弓发出了可怖的响声。谁中了这看不见的箭矢,就会立即死于瘟疫。他先只是射杀军营中的驴和狗,但不久就又开始射杀人,于是一个接一个倒了下来,不久焚烧尸体的火炀就不停地燃烧起来。在希腊军营这场瘟疫已经肆虐有九天了。在第七天,惊慌的阿喀琉斯召开了一次会议,他讲了话并建议去问军队中的一个高级祭司、预言家或释梦人,通过什么样的祭品才能平息阿波罗的愤怒和消除这场灾难。

一个预言家卡尔卡斯说道:“阿波罗是对阿伽门农恶待他的祭司才动了肝火的,而不是由于别的缘故。只要不把女儿无偿地交还给父亲,并且让他带百姓的祭品回克律塞去,那阿波罗是不会撤回使我们毁灭的手的。只有用这种方式我们才会重新赢得神的恩宠。”

阿伽门农国王听到预言家这番话怒火中烧,阿伽门农国王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他说道:“你这个糟糕的预言家,到现在你还在蛊惑人民,说什么阿波罗给我们送来瘟疫,是因为我拒绝了克律塞斯为女儿送来的赎金。说真的,我是喜欢把她留在家里,因为我爱她胜过我青年时娶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她的身材、美丽和技艺都不比我妻子差!但是既使如此,与其看到我的人民被毁灭,我宁愿把她交出来。但是,我要求另外一件赠品做为失去她的补偿!”

在他之后阿喀琉斯讲话了。“我不知道,光荣的阿特柔斯的儿子,”他说,“你向阿耳戈斯人要求的是什么样的赠品。从那些被占领城市抢回的战利品早就分配光了,而一些分配给个人的不能再要回来!不过可以保证的是,如果宙斯保佑我们占领特洛亚,我们会给你三倍四倍的补偿!”——“你这撒谎的人,”阿伽门农国王朝他喊道,“不要想骗我!你保有你的,而我却要把我得到的交出来?不,如果希腊人不给我补偿,那我就从你们的战利品中取走一件,不管你们怎么发火,我都不在乎。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去准备船只!祭司的女儿愿意你来送她,我认为由你,阿喀琉斯,来指挥这艘船最合适!”

阿喀琉斯此时阴沉着脸回答道:“自私的国王!现在有哪一个希腊人还愿意服从你!特洛亚人并没有伤害过我,我之所以跟随你,完全是为了替你的兄弟墨涅拉俄斯复仇。你看不到这点,而且要夺走我的战利品,这是我用血汗夺来的,是希腊人赠送给我的!在占领每一座城市之后,我得到像你那样的宝贵的战利品吗?我的双臂经常承受的是战斗的最艰难的重担,但一当分配掳获的东西时,你却是得到最好的,我战斗得精疲力竭返回船营,得到的却是很少一部分!现在,我要回佛提亚老家。看看吧,没有我,你的财富还能增加多少!”

“去吧,随你的便,”阿伽门农朝他喊道,“没有你,我也有足够的英雄。但你要知道,克律塞斯既然又得到了他的女儿,我也要从你的帐篷里取走布里塞伊斯,这样做是让你懂得我比你更强大,没有一个人敢于当面顶撞我,像你这样!”

阿喀琉斯听后简直怒不可遏,但他极力地控制住自己。因为雅典娜女神这时突然隐身于他的身旁,只有他一个能看见她,她抓住他的头发,耳语道:“你要镇静,不要拔剑。如果你听我的话,我答应给你三倍的赏赐!”

阿喀琉斯自然遵从女神的警告,把他的剑又放回剑鞘,但他的话却还是不饶人。“你这不要脸的人,”他说,“你心里什么时候想过,与希腊最高贵人一起去进行伏击或者在面对面的战斗中冲锋陷阵?对你说来,把敢于反对你的人的战利品占为己有,这是最快意不过的了。对着这柄权杖我向你发誓,现在从今以后你再不会在战场上看到珀琉斯的儿子了。当勇猛无敌的赫克托耳杀死希腊人像刈草似的时,你休想来找我求救;你对希腊最高贵的人加以鄙视和羞辱,等到你的灵魂受到折磨时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说罢他把权杖抛到地上,自己坐了下来。

德高望重的涅斯托耳试图来为两个争吵者进行调解,但丝毫不起作用,到最后阿喀琉斯向阿伽门农说道:“随你怎么做好了,但别想让我服从你。我决不会因为这个少女而起来去反对你或其他人。你们把她给了我,也可以把她从我这儿拿走。但是你别再想碰我的舰船,若是你敢的话,那我的投枪就会要你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