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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特洛亚的传说(8)

普里阿摩继续环顾四周。“那儿的那个巨人是谁?”他又问道,“他是那么高大和雄壮,在所有的人中显得那么突出!”“那是英雄埃阿斯,”海伦回答说,“他是阿耳戈斯人的栋梁。那边稍近一点的是伊多墨纽斯,他在克瑞忒人中像是一个美神。我熟悉他,墨涅拉俄斯以前经常在我们家里招待他。啊,他们我都认识,是我的国家里的骁勇战士。只是,我没有看到我可爱的兄弟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克斯。难道他俩没有到这儿来?或者他们不敢在战场上露面,因为为他们的妹妹感到羞愧?”海伦一想到此就沉默下来。她不知道,她的兄弟早就战死了。

在他们还在交谈时,传令官从城里带来了祭品:两只羔羊和当地酿制的美酒。他穿过了斯开亚城门,走近普里阿摩斯国王,对他说:“请你起来,国王,特洛亚人和希腊人的诸王请你下到战场,请你为一项神圣的协定主持宣誓。你的儿子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单独为那个女人进行决斗。谁在战斗中胜了,海伦和她的财宝就归谁所有。随后希腊人就乘船返回家园。”

国王听后愕然,但他随即他命令随从备车;安忒诺耳随他一同登车。当他们抵达两军阵前,国王同他的陪伴者下车,站到中间。现在阿伽门农和俄底修斯从希腊军队中急忙跑出来。传令官把他们领到祭祀台前,把酒在壶中混合,并用圣水溅洒到两个国王的身上。随后阿伽门农抽出刀子,割下羔羊额上的毛,呼唤众神之父为缔约做证,紧接着割断羊的喉咙,把这个祭品放到地上。传令官在祈祷中把酒斟入金杯,所有的希腊人和特洛亚人都大声地祈求:“宙斯和所有的诸神!我们之中谁破坏了誓言,他的脑浆就像这酒一样流淌满地!”

这时普里阿摩斯对着四周所有的人说:“你们特洛亚人和希腊人,现在让我重新回到伊里昂的城堡去,我不忍心在这儿亲眼去看我的儿子死与生的决斗;只有宙斯一个人知道,两个人中间谁死谁活!”他把被宰掉的羔羊放到车上,同他的陪伴登上座位,调转马头,重新驶回特洛亚城。

随后赫克托耳和俄底修斯量出决斗的距离,并在一个铁盔中摇动两个阄,以便决定谁先向对手掷出投枪。帕里斯拈得先筹。两位英雄随即装备停当,面对面地站在量好的场地里,各自愤怒地挥动他们手中的长矛。帕里斯首先投出他的长矛,击中了墨涅拉俄斯的盾牌,但矛尖刺到铁上弯曲了,落到地上。随之墨涅拉俄斯投出了他的长枪,并同时大声地祈祷:“宙斯,让我惩罚那个首先侮辱我的人,使他们的子孙后代再不敢对好客的人为非作歹!”迅疾飞来的长矛射穿了帕里斯的盾牌,透过他的胸甲,刺破了侧腹上的内衣。随之墨涅拉俄斯从剑鞘里拔出宝剑,朝对手的头盔上砍去,但剑锋却当啷地碎成几截。

“残酷的宙斯,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取得胜利?”墨涅拉俄斯喊道,他随即扑向敌人,抓住他的头盔,并把他拽到希腊军队面前。如果不是阿佛洛狄忒见状疾速把头盔的皮带割断的话,帕里斯肯定会被紧缠着的皮带勒死无疑。这样墨涅拉俄斯手里拿着的只是空空的头盔。他把它抛给希腊人并要重新扑向对手,阿佛洛狄忒此时把帕里斯裹在一层起保护作用的浓雾里,把他带回到了特洛亚去。她把他放到海伦的内室里,然后化身为一个斯巴达的纺织老妇,去到正在塔楼的海伦面前,扯动她的衣服对她说道:“来,帕里斯在叫你,他身穿华丽的服装在内室等你。人们会认为他是要去参加舞会,而不是去进行决斗。”

当海伦抬头观望时,她看到千娇百媚的阿佛洛狄忒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她奔回到自己的宫殿,在内室里找到了她的丈夫,他已被阿佛洛狄忒打扮得光彩照人,坐在一只扶手椅里。她坐到他的对面,但把眼睛转到别处,责备他说:“你从战场上回来的?我宁愿看到你被我从前那个强有力的丈夫杀死!不久前你还夸口说,你在投枪和格斗中能战胜他!去,再去向他挑一次战!不,我劝你,安静地留下,第二次他会把你打得更惨!”

“不要用你的辱骂来伤害我的心,”帕里斯回答她说,“如果说墨涅拉俄斯战胜了我,那这是因为雅典娜帮助了他。下一次我就会打败他的;神祗也没有忘记我们。”这时阿佛洛狄忒又一下改变了海伦的心肠,她马上亲切地望着他,主动地与他和解了,并送上她的嘴唇亲吻。这期间墨涅拉俄斯还一直在战场上像只野兽似的来回奔跑,想寻找到消失了的帕里斯,但既没有一个特洛亚人也没有一个希腊人能告诉他帕里斯去哪里了。终于,阿伽门农提高他的声音说道:“听我说,你们达耳达尼亚人和希腊人!墨涅拉俄斯显然是个胜利者。现在请把海伦连同她的全部财宝交还给我们,并此后永远向我们纳贡!”阿耳戈斯人对这个建议热烈欢呼,而特洛亚人则沉默不语。

(第三卷)潘达洛斯

在奥林帕斯圣山上众神正举行一次大型的会议:赫柏在桌间逡巡斟酒。众神品尝着金杯中的美酒并俯视着下界的特洛亚城。会议中宙斯和赫拉已经决定了特洛亚的毁灭。然后众神之父转身面向他的女儿雅典娜,命令她快到战场上鼓励特洛亚人,去侮辱正在为胜利而感到骄傲的希腊人。雅典娜立即混进特洛亚人中间,化身为安忒诺耳的儿子拉俄多科斯。她找到了特洛亚人的同盟者潘达洛斯对他说:“听着,聪明的潘达洛斯,现在你能立一件大功了,所有特洛亚人都将为此而称赞你和感谢你,特别是帕里斯,他肯定会赠给你贵重的礼物。你看到站在那儿趾高气扬的胜利者墨涅拉俄斯吗?鼓起勇气,把你的箭射向他。”

愚蠢的潘达洛斯听从她的话,偷偷瞄准墨涅拉俄斯射出了一箭。但雅典娜却把这支箭引向他的腰带,它虽射穿了它并透过铠甲,可只搽伤了上方的皮肤。阿伽门农和墨涅拉俄斯的伙伴都惊叫起来,一起闯了过去。“亲爱的兄弟,”阿伽门农国王带着哭声喊道,“我为你缔结了生死誓约,可不讲信义的敌人却践踏了它。他们要为此赎罪,付出惨重代价,我肯定,特洛亚与普里阿摩斯和他的全体民众都要毁灭的日子已经到来了。你无比痛苦的死亡使我伤心。当我没有你而返归家乡时,等待我的将是怎样一种耻辱呵!”但墨涅拉俄斯安慰他的兄弟说道:“放心吧,这一箭并没有射死我,我的腰带救了我的命。”——“口欧,这就好,”阿伽门农长出了一口气,并让他的传令官赶快把精通医术的玛卡翁召来。

就在医生和众英雄为墨涅拉俄斯忙碌之时,特洛亚人的军队在向前推进,希腊人也重新装备停当进行迎战。不久达耳达尼亚人进入战场。诸王在发布命令,另外一些人在无声地走动不停。特洛亚人则大声吵吵嚷嚷,队伍中响起了不同民族的不同语言。众神的叫战声也掺杂其间:阿瑞斯在激励特洛亚人,而雅典娜则为希腊人鼓劲。

两军大战,狄俄墨得斯

不久两军进入战斗:盾牌相击,长矛交错,人声鼎沸,这儿痛苦哀鸣,那儿欢呼高喊,此起彼伏。一场血腥的战斗开始后,双方都有许多英雄死于当场。

雅典娜精心地全副武装起堤丢斯的儿子狄俄墨得斯,使他在希腊人中超凡出众。她使他的头盔和盾牌明光锃亮像是秋夜中的天狼星一样灿烂,并驱他进入敌人密集之处。

在特洛亚人中有一个赫淮斯托斯的祭司,名叫达瑞斯,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人;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斐勾斯和伊代俄斯一起送到战场。此时他们俩从自己地的队伍中乘着战车冲出,直扑向正徒步作战的狄俄墨得斯。斐勾斯首先投出他的长矛,但它从狄俄墨得斯的左肩滑过,没有伤到他。可狄俄墨得斯的投枪却射中斐勾斯的胸膛,把他从战车上当即击倒在地。伊代俄斯看到这个情景,没有敢去保护兄弟的尸体,而是从战车上跳下逃之夭夭了。

现在雅典娜拉起她兄弟战神阿瑞斯的手并对他说:“兄弟,我们现在作壁上观,让特洛亚人和希腊人自相厮杀,看看我们的父亲希望哪方得胜不好吗?”阿瑞斯让他的姐姐带出战场,但雅典娜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她宠爱的狄俄墨得斯正在用她赋予的力量进行战斗。

现在希腊人开始加劲去压迫敌人,个个奋勇当先,在每一个希腊人面前都有一个特洛亚人倒下。狄俄墨得斯在战场横冲直闯,人们不清楚他是希腊人还是特洛亚人,因为他时而在这儿时而在那儿。突然潘达洛斯张弓朝他瞄准,一箭就射中了他的肩膀,鲜血顺着铠甲喷溅而出。潘达洛斯朝他的伙伴喊道:“特洛亚人,策动你们的战马,向前冲啊!我射中了最勇敢的希腊人!他很快就要倒下起不来了!“但这一箭并没射杀狄俄墨得斯。他坚持着站在自己战车前面并向雅典娜祈祷说:“宙斯的蓝眼睛女儿!把我的投枪引向那个射伤我的人吧!”雅典娜听到他的祈求,使他的胳膊和双脚精力充盈,变得像只鸟儿一样敏捷轻灵,重新扑入到战场,伤口一点也不碍事了。她又告诉他说:“去吧,我也拔掉你眼睛上的白翳,这样你就能区别出战场上的神祗和凡人了。你不要与一个神进行战斗。如果阿佛洛狄忒靠近了你,你只能用你的矛伤她!”

狄俄墨得斯迅即冲到最前面,他现在有三倍的勇气和力量,像一头勇猛山狮。在这儿他一枪就刺穿了阿斯堤诺俄斯的肩胛,使他致伤倒地;在那儿用投枪穿透了许庇戎;随后他把普里阿摩斯的两个儿子:克洛弥俄斯和厄肯蒙从战车上高高地抛了出来,剥掉他们的盔甲,而他的随从则把抢到的战车驶回船营。

普里阿摩斯国王的女婿埃涅阿斯看到特洛亚人的队伍在狄俄墨得斯的投枪和长矛的重击下溃退下来。于是便冒着箭矢跑到潘达洛斯跟前。“吕卡翁的儿子,”他说,“你的弓箭呢?你的无人敢于与你争锋的荣誉呢?听我说,赶紧瞄向那个使许多特洛亚人命丧黄泉的人,只要他不是一个化身为人的神,就给他一箭吧!”达洛斯回答他说:“如果他不是一个神,那一定就是我以为已经射死了的狄俄墨得斯。若是这样,那就是一个神保护了他,并且现在还在帮助他!而我大概就成了一个不幸的战士!”潘达洛斯说罢飞身跳上了埃涅阿斯的战车,两个人策动战马直冲向狄俄墨得斯。

斯忒涅罗斯看到他们已经逼近,就朝向狄俄墨得斯喊道:“你看,两个勇猛的人在朝你冲来!让我们逃离开来;你的愤怒没法帮助你对付他们!”但狄俄墨得斯只阴恻地望去一眼,然后回答他说:“不要告诉我什么恐惧!我的力量还没有用完。不,既然我在这儿,我就要迎击他们。”这时潘达洛斯的一枝投枪已飞向狄俄墨得斯,它穿透了盾牌,但被他的铠甲弹掉。“没有击中,落空了!”狄俄墨得斯向欢呼的特洛亚人喊道,并把他的长矛一下刺进敌人眼下的颌骨,杀死了他。潘达洛斯从战车上栽倒在地,他的战马匆匆地向一边奔驰而去。但埃涅阿斯已从战车上跃下,挥动着武器保护尸体,他准备杀死任何来凌辱死者的敌人。现在狄俄墨得斯举起一块通常两个普通人都无法举起的巨石。他投中了埃涅阿斯的髋骨,把它击得粉碎,撕裂断肌腱,使他瘫倒在地。若不是阿佛洛狄忒用洁白的双臂环抱她亲爱的儿子,用她银色衣服的褶裥把他裹起来并从战场上抢了下来的话,那他早就死了。

狄俄墨得斯认出了女神阿佛洛狄忒,他穿过密集人群进行跟踪并接近了带着儿子的阿佛洛狄忒。这个英雄向她掷出了长矛,射穿了她的手腕,鲜血开始汩汩流个不止。受伤的女神大声叫喊起来,埃涅阿斯也落到地下。她向她的兄弟战神阿瑞斯奔去。“呕欠,兄弟,”她乞求地喊道:“快把我带走,带我逃到奥林帕斯山去;我的伤口痛得很。狄俄墨得斯这个凡人伤了我;他简直能与我们父亲宙斯进行较量呢。”阿瑞斯把战马让给了她,阿佛洛狄忒一到奥林帕斯圣山就哭着投入她的母亲狄俄涅的怀抱。

在下界战场上,狄俄墨得斯扑到躺在地上的埃涅阿斯身上,狠命连击三次要致他于死命,但三次都被愤怒的阿波罗——他在他的姊妹阿佛洛狄忒受伤后迅速赶了过来——用盾牌挡住。他接着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你这个低俗的凡人,不要敢于同神来进行较量!“狄俄墨得斯有些胆怯起来,脚步迟疑地避开了。阿波罗背起埃涅阿斯穿过人群回到特洛亚他的神庙,由他的母亲勒托在那儿和姊姊阿耳忒弥斯来加以护理。阿波罗现在提醒战神阿瑞斯,要把那个竟敢与神战斗的胆大妄为的狄俄墨得斯弄得远远的。战神于是化身为特忒刻的阿卡玛斯,他混在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中间,责斥并鼓动他们说:“你们这些王子,要眼看着那个希腊人杀戮到什么时候呢?难道你们要等到兵临城下才被迫战斗吗?难道你们不知道埃阿涅斯已经倒下了吗?起来,让我们一起从敌人的手中来拯救我们伙伴!”阿瑞斯激发起特洛亚人的勇气,所有的士兵又都呐喊着向敌人冲去。就是埃涅阿斯也恢复了健康,精力充沛地被阿波罗遣到战场投入战斗,与他的伙伴汇聚一起冲向敌人。

由狄俄墨得斯、两个埃阿斯和俄底修斯率领的希腊人,已严阵以待正逼近敌人。阿伽门农先是用投枪掷向逼近的特洛亚人,并击倒了埃涅阿斯的朋友,一向冲锋在前的得伊科翁。但埃涅阿斯也已冲入敌群并杀死了两个勇敢的希腊人:克瑞同和俄耳西罗科斯。墨涅拉俄斯为他俩的死而悲愤,他挥动长矛迅速地迎向冲在前面的敌人。在一番血腥的战斗之后,他终于成功地把两具尸体从敌人手中夺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