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名家散文:像音乐一样无疆
8390400000026

第26章 希望你知道我心愿

这是24节气大暑的晚上10点半,在2路公共汽车上,一个女孩在电话里说:“妈妈,你好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然后又说:“妈妈,家里那边能够找到事情做吗?我想挨家里近一点。”

女孩的声音柔和而平实,回荡在这个显得有些空荡的公共汽车里,在这个归家的时刻。

坐在前排的我,一瞬间就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这女孩说的是一口自己的乡音。在那一瞬间,我也想给妈妈打电话,可是80岁的妈妈,此时已经睡觉了。

妈妈,能够随时随地给妈妈打电话,感觉那一端有妈妈,妈妈心里的位置是被自己填满的,那是多么温暖而充实的感觉啊!

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妈妈,为什么好久不给心爱的女儿打电话,反过来还需要女儿在电话里对她这样说。其实这话大多是妈妈常常对女儿说的内容,为此,不由得回过头来望了望这个爱着、依恋着妈妈的女孩。

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有着健康的肤色,穿着白色的、立领的工作服,推想这女孩应该或是美容院,或是酒店的服务员,这应该是一份比较辛苦并且没有多少收入的工作吧。

不知道电话里的妈妈是怎样回答女儿“家里那边能够找到事情做吗?我想挨家里近一点”的话。挨家里近一点,就能够经常回家,经常见到妈妈,这个在异乡谋生的女孩的心里装的应该就是妈妈,就是自己的家,只是因为长大了,要自己养活自己了,才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吧。

随后女孩挂掉了电话,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相信此时的她一定在听到妈妈的声音以后,心里充满了满足。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疼爱的女儿,反过来,在电话那端,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妈妈啊。

我这个妈妈,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想怎么样为她努力工作去挣钱,也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牵挂她在干什么,吃饭了吗?睡得好吗?学习还顺利吧……如果换回来的是女儿在电话的那端撒着娇说,妈妈,我好想你;还是妈妈最好;妈妈要好好吃饭,不要太辛苦……那会让我好多的日子都充满了满足的喜悦。

与这个女孩相比,或许我这个妈妈当得太尽职了,可是我似乎越来越明白一个事实,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了,就像一只鸟,她的翅膀越来越结实了,她似乎在想展翅高飞到我目力不到的地方了,一些的唠叨与担心似乎成为了多余;一些的建议与做法似乎让她并不开心,常常只是应付而已。

曾经觉得,这一辈子其实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生育女儿、养育女儿,为此很有几分成就感。可是此刻,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成就了。于是,在很多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自己的失落。

是不是对孩子无须那样的无时无刻不在的牵挂?是不是没有父母的教诲他们也能够很好地甄别是与非?作为独生子女的妈妈,我们是不是在把我们的父母无暇给予我们的关照也加在我们的孩子那里呢?一个朋友的话点醒了我—不知道这话是格言还是巫术,朋友说,不要对孩子挂牵太多,这会使他少去好多福气的。

其实,这些渐渐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独生子女,更多的是多少宠爱在一身,因而更多以自我为中心,以自我感觉为第一,少有感恩,少有对家人的牵挂,不知道什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随着他们的长大,父母家人已经渐渐地失去了当初打拼的力量与身体的元气,开始需要他们来照顾、来牵挂了。

反过来一想,我们这些妈妈,曾经也是妈妈的女儿,我们的妈妈除了给予我们温饱之外,似乎无暇顾及我们成长的点滴,可是我们也是健康地长大了,虽然有诸多的遗憾,可是对父母的感恩却是长在骨子里的,我们秉承着父辈的种种基因,包括一些思维定式,尽心尽力地托起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与情感。

看着这个女孩下车,然后消失在步行街被璀璨的霓虹所照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想起20年前看过的那部台湾电视剧《星星知我心》,这部在当时让很多人都泪流成河的电视剧,是说一个单身母亲独自抚养五个孩子的故事。

电视插曲如是唱道:

“昨夜,多少伤心的泪涌上心头,只有星星知道我的心;今夜,多少失落的梦埋在心底,只有星星牵挂我的心。星星一眨眼,人间数十寒暑,转眼像云烟,像云烟。像那浮云一片,诉说岁月的延绵,生命的尽头不是轻烟。我把切切的思念,寄托星光的弗远,希望你知道我心愿……”

我把切切的思念,寄托星光的弗远,希望你知道我心愿……我的女儿,此刻,你能够感知到我的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