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名家散文:像音乐一样无疆
8390400000044

第44章 《茶花女》,一个青葱岁月的手抄本

《茶花女》是法国著名作家小仲马的作品,里面有着令人唏嘘不已的爱情。我知道这部小说的时候,17岁,刚刚下放。那时候,这部小说和所有的优秀中外小说一样属于禁书。

一个冬日的晚上,寒风把农场钉着塑料膜的窗户吹得呼呼作响。大家都早早地蜷缩在被子里去了,只有我与怀楚还坐在未燃尽的火堆边。怀楚与我是一同下放的,只因为他是工人家庭出身,比我出身好。他才从城里回来,说给我捎来了一样东西,但必须单独给我,那东西就是《茶花女》。

我很诧异他怎么会拥有这样一本书。他告诉我这是他在一个朋友的家里发现了,然后偷出来的,他说我一定会喜欢这本书。

这是一本发黄的因为翻阅太多已经卷了边的《茶花女》,封面上有用毛笔涂写的赫然在目的“毒草”两个大字,破坏了原本精致的封面,但因为这本书是英汉对照的版本,我一下子就产生了兴趣。我拿过书就走了,并没有顾及怀楚的表情。这个晚上,一盏煤油灯,一本《茶花女》,还有我为主人公流下的源源不断的眼泪,让我忽略了冬日的严寒。

当我把书还给怀楚的时刻,怀楚说:“如果我是那个阿芒,我也会这样。”我认真地看了看怀楚,这说明他已经认真地读过这部小说了。

“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怀楚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太喜欢这本书了。但是怀楚却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硬封面的日记本,要我把这本书抄在这上面给他。我一听头都大了,这可是一本近20万字的小说啊!但想,抄就抄吧,只要得到这本书。

在那个冬天的晚上,我不停地抄着,每天规定自己至少抄8000字。就这样,我整整抄了20多天。抄完了,《茶花女》也就真正地属于我了。拿到小说后的高兴,使我完全忘记了想要对我说什么的怀楚。从此,这本《茶花女》就成了我最珍爱的书籍。

若干年之后,我再见到怀楚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父亲了,他说那本《茶花女》还在吗?我为他还记得这本书而高兴。但是他接着说,这么多年来,我都保留着你的那个手抄本,你的字那么漂亮,你那时候多么爱读书,多么可爱啊!

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当年,那个青葱岁月里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