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名家散文:像音乐一样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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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除夕在天涯

人生犹如过客。本为羁旅之人,何必在乎于哪儿始,于哪儿终,于哪儿淡,于哪儿彩。所以去年除夕在北京,今年除夕在海南,明年除夕说不准在大西北。

天性散淡,不愿为年夜饭大费心思,不愿为洒扫庭除而黑汗水流,也不愿遵循天地长幼之礼仪而拘拘束束,更不愿为年年如斯而怅怅不已,于是,就利用春节的假期而走天涯。

其实,年过多了,就无所谓年了。浪迹天涯久了,哪儿都是天涯。更何况现代文明能浓缩和包容人类越来越多的情感。在新年与旧年交替的那一瞬,三分钟的长途电话,就能使老母亲热乎乎地流几行泪,倒觉得游子比身边的儿女还贴人。在万众一心都在欣赏一台戏之际,在邮局寄上几帧风景明信片,明信片里含情脉脉的几个字会令远方的朋友直叹你浪漫洒脱,多情多义不枉过一生。在万炮齐鸣众人皆醉之时,在远方,遥面家乡,仰望夜幕,多几分哲人般的静思,多几分遗世独立的傲然,故土情深的感慨竟如此清晰。

浪迹天涯在除夕,去年黄果树,今年亚布力,一年一种风姿,一年一幅风景。

平日里多为稻粱谋,难得有几日闲暇,难得一下子拥有因年度而来的充实的荷包。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登东山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尤其是年节的山,尤其是年节的海,空空旷旷,浩浩荡荡,无须紧赶慢赶,无须熙熙攘攘。

当然,正如母亲所言,麻雀都有三十夜哩。几千年来,除夕是一个合家欢乐的时辰,是一个祈求来年吉祥的日子,是一个平日积积攒攒此时却山吃海喝的欢乐,是一个平日劳劳碌碌此时消消停停的境界。但,世界上的一切均为相对,月都有着自己的盈亏圆缺,人类真正能把握的只是自己那份感觉,浪迹天涯如比待在老屋令人神往,又何必在乎去与留呢?不为物累,不为形役,岂不拥有了一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生超然?

万事不可穷尽,万事不可永恒。其实,一切都在改变,除夕的内涵演变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倾向自我的情愫。

在此时,我浪迹的这个岛屿,如我一样背着行囊以一罐蓝带流连于椰子树下、白沙浪滩边过除夕的竟有着一支宏大的队伍,我们虽然不认识,但都不约而同地 “嘿”一声,眉飞色舞,器宇轩昂。

当然,人各有志,又因天地人事不同而有别。团团圆圆,鞭炮喧天,大肉大鱼是一种景观;浪迹天涯,玩山水于股掌,让每一分钟充满新奇又是一种景致。

顺乎理止乎情,反正都是生命走过岁月,无所谓高与低、得与失,徜徉于心的世界,在天涯,在蜗居,在山野都是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