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名家散文:像音乐一样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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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为巴以叹息

一晃,告别中东那个是非之地已经几个年头了,但离开耶路撒冷的那个日子我会永远地记得,因为那一天,正是以色列激进党领导人沙龙觐见圣城耶路撒冷引发了以色列人与巴勒斯坦人的大规模冲突开始的那一天,并且这种冲突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不知道怎么样评价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乃至战争,但总是想评价它。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全世界对这样的问题,措辞都是谨慎又谨慎。就我这样一个来去匆匆的旅游者而言,虽然人轻言微,但是,一旦通过媒体表达出来,对媒体来说,还真是一个棘手的事情。但对于这个话题,不仅在我,似乎所有的对世界局势关注的人,都有兴趣。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如鲠在喉。

如果我想说巴勒斯坦人是为独立、和平、正义而战的话,但那让平民惊心动魄的人肉炸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甚至是容忍。说以色列人是霸权主义,或者自恃强悍的话,又觉得他们还真有些冤。怪就怪,为什么耶路撒冷是三大宗教,即犹太教、伊斯兰教与基督教合一的圣地,是“犹太人不可分割的首都”,也是阿拉伯人“尊贵的禁地”。历史的旧账找谁去算呢?

如果说巴勒斯坦遭受的是以色列人的军事打击的话,但以色列,还真是一个饱受苦难的民族。在这之前的犹太人的生存史就是一部不断流亡,不断被杀戮的血泪史。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600万犹太人成了希特勒的刀下鬼。

在这次冲突爆发的前一天,我是在特拉维夫。特拉维夫有洁净的街道、漂亮的海滩、极有气派的大厦与宽阔干净的广场。还有井然有序的交通,和十分有教养的市民。记得在走斑马线时,我只是走出了一点点,就受到了一个老太太的劝说。导游告诉我,她是在对我说,生命是自己的,要遵守交通规则。由此,我相信,如此珍惜生命的以色列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杀戒的。

特拉维夫国王广场,是到特拉维夫的旅游者都想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拉宾纪念地。有着传奇般的经历的拉宾,是现代以色列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首先,拉宾是一位超人的军事天才,在他从军的27年里,他打败了周边阿拉伯国家并占领耶路撒冷。但他还是一位追求中东和平的使者,1994年,他与佩雷斯和阿拉法特一起共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拉宾是死于10万人集会的“要和平不要暴力”的讲演结束后民族极端分子的枪口上的。以色列人在铜片上镌刻记载了这样令人震惊的事件过程,并用铜片标记下来了拉宾最后在这里留下的每一个脚印,以便悼念这位伟大的人物。

在脚迹旁边,是一个方形的地下纪念碑,碑的栏杆上,摆放着鲜花,人们三五成群地在这里献上一束鲜花,然后默默地望着拉宾的塑像与那些铜铸的脚迹。旁边,黑色大理石墙上有许多的画。画很抽象,但十分的醒目,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一幅呈滴血图案样的画,颜色十分逼真,让人触目惊心;一幅是无数烛光在闪烁的图画,这是祈祷要和平,不要流血的寓意。我们当时也和所有来者一样,手持鲜花,为拉宾、为以色列以及整个世界的和平开始了我们真诚的祈祷。

在特拉维夫的周边,如圣经上也提起过的海法,就是犹太人最古老的城市,还有雅法。在希伯来语言里,雅法是“美丽可爱”的意思,这个城市已经有了3500年的历史。据圣经记载,它是一个古代的港口,黎巴嫩的木筏可以一直漂流到此。马路边有一个大鱼青铜雕塑,这是缘自圣经里一条大鱼,拯救了全城的人的故事。在这些地方,似乎每一处都可以感受圣经里的故事,或许,以色列人以此更进一步证明,他们才是这块土地真正的主人。

有意思的是,以色列国土的图形,就是一把匕首样,斜斜地插在广阔的中东与撒哈拉沙漠中间,只不过这把匕首是沙漠中最耀眼的绿色。是以色列人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创造出来的制伏沙漠的奇迹。

剔除了宗教与战争的原因,无可讳言,以色列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民族。这个建立在沙漠戈壁上的国家,国土面积90%以上曾是不毛之地,而年平均降水量还不足50 毫米,淡水资源主要是依赖于约旦河。为了节约有限的花大价钱弄过来的水,以色列人将水一滴一滴地灌溉在作物上,这就是令世界上的农民都瞠目结舌的“滴灌”方式,并且完全实现了自动灌溉。这的确是以色列人对世界农业史上的一大贡献,也应当是节能史上的重要奉献。

但是走过的巴勒斯坦,也特别的令人怀念。当我们走过了西奈半岛,穿过苏伊士运河,经过红海的亚喀巴湾,进入以色列边境后住宿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在吉利科这个沙漠小城。我们到达吉利科时,已是晚上8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了。试想,在一片无垠的沙漠与沉沉的黑暗之中,先是一线一线的灯光牵引你,然后突然是一大片的灿烂,那是一种怎样的诗情画意、温暖与缠绵。

这里还有一个有规模的赌场,设在全球连锁的OASIS酒店里。据说以色列公民和阿拉伯人都是不能参与赌博的,来这里的全是外国人。那里面的服务生除了帅呆了之外,还十分的绅士。在吉利科城对面的小山上,有一座7000年前的古城遗址,叫棕树城,是可以见证阿拉伯人的历史的。

还有死海。在阳光照射下,死海蔚蓝色的水面闪闪发光,犹如一块大大的绿珍珠。岸边的岩石也发出炫目的光芒,看上去像给这颗珍珠镶了一道闪亮的银边。原来,这是死海的水冲刷岩石之后,结下的“盐霜”。这样美丽的景致,很难让人把它与“死”联系在一起的。现在想起来,位于地球表面最低点的死海,与其说它是地球心窝儿里捂着的一颗润泽可人的珍珠,还不如说它是中东最深沉的眼泪。

这样的眼泪是为建国后的以色列,与周围的阿拉伯国家发生了4次大规模战争,以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真正地结束的冲突而出现的。而冲突焦点的焦点,就是耶路撒冷。这个在希伯来语中被称为“和平之城的大门”的地方,在历史的记载中,毁灭的次数达18次之多,是中东和平的死结。

耶路撒冷老城区有8个城门,我们应该是从狮心门入老城,直抵哭墙,然后参观圣墓教堂,走一走耶稣受难之路的。可是这里不是阿拉伯人已经封门了,就是正在冲突,载着我们的汽车在荷枪实弹的军人指引中,左转右转,后来不知是从哪里进的。

沿着耶稣的苦路行进时,在很多入口处,都有以色列军警把守,他们说不能从这里通过,我们就走另外的道路。虽然冲突近在咫尺,这些荷枪实弹的军警们毫不拒绝与我们拍照,与我们摆式样。那份潇洒劲对于他们来说,好像不是在执行战斗任务,而是在观风景。

哭墙的四周也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但一点也不影响人们在这里祈祷。当时,我们中的两位冒险者,绕过导游与领队的视线,跑过哭墙的围墙,想看看巴以是如何冲突的,不料,传来几声枪响,他们连忙缩回来了。但他们说就在他们刚才到过的地方的前面,还有一个小孩子在踢足球。看来,战争在巴以之间就是日常生活、家常便饭,人们已见怪不怪。

在哭墙这里,我们也煞有介事地用手按住胸脯,沉默着,开始想这个世界以及自己太多的悲欢离合。哭墙的墙缝里,以及长在墙缝里的草与小树枝上,都或塞满或吊满了一些小纸条,这是来这里的人们许下的心愿。我们也就掏出笔来,准备写点什么心愿,可是,一个女人拦住了我们。原来在以色列的安息日里,写字也是不允许的。以色列人对于安息日这一天看得比什么都神圣。4月份以色列人大举进攻巴勒斯坦,就是因为是一个安息日,一枚巴勒斯坦的人肉炸弹炸死了不少欢庆的人们。

在导游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中,我们不能对着那些表情严肃的、着一身黑衣黑帽的人指指点点,担心他们是以色列民族极端分子,我们要紧跟队伍等,随后,我们还无奈地离开了本应住在耶路撒冷古城的酒店,因为枪战很猛了。

匆匆地要离开耶路撒冷了。几乎没有商店开门,但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看到一个小门店里还在买卖,在那里,我买到了一个唯一的纪念品,那就是一个由橄榄树枝制成的环形头圈。橄榄树,象征和平的树,我想,在耶路撒冷,这样的礼物太有意义了,可是,巴以什么时候有和平呢?

迄今,不知道有人统计过没有,从那天开始的冲突到现在,造成了多少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人死伤,造成了多少经济上的损失。看来,耶稣也好,穆罕默德也好,这些伟大的先人,面对没有和平的土地,他们的意义其实很微不足道。

叹息,尤其是为耶路撒冷。因为战斗,我们没有好好看看这座是非之城。叹息,耶路撒冷,是巴以的一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