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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长相思

好长时间没有沉下心来听一首曲子了,有时音乐也开着,但多半是它唱它的,我做我的事,难得往心里去。直到遇到付娜的《长相思》。

古筝曲。清幽复清幽。仿佛听见水流声,于空谷之中,流啊流啊,流到瓜洲古渡头了。一江两岸的春草绿了,山长水阔,思绪渺无边。我放下拖了一半的地板,趴到电脑跟前去搜索,“长相思”三个字跳进我的眼。原来,此曲名叫《长相思》。心当下释然,难怪了,唯有相思最绵长啊。

何况,它是用古筝弹出的?

古筝是我喜欢的乐器。我以为,它的每根弦,都充满了语言。如果再相遇到好的乐曲,如果再相遇到懂它的人,它就是诗经,就是唐诗宋词,让你品味不尽。而《长相思》恰恰是这样的曲子,付娜恰恰是懂它的人。

听过付娜不少的古筝曲,都让人过耳难忘。她的纤纤素手,只要一挨上古筝,仿佛就被施了魔法,手下的每根弦,立时生动起来鲜活起来。于是,弹的人心醉神迷,听的人神迷心醉,满天地,只剩下音乐的灵魂在飞,纯洁而美好。

有一段时间,我的电脑里便一直放着付娜的这首《长相思》,放得家人都跟着熟稔了。某天,我关了音乐,在电脑上写作,放学归来的儿子,推开房门,静静在我身边呆了会,突然要求道,妈妈,放那首《长相思》吧。我惊奇地看着他,问,真的想听?他肯定地答,想听。

音乐声起,儿子微微闭了眼,一副陶醉的神情。年少的孩子,喜欢周杰伦,喜欢马天宇,突然在这样的纯音乐里沉醉,这不能不让我吃惊。我问,为什么喜欢?他答,就是喜欢呗。

我为他的回答欣慰不已。这世上,本有很多的喜欢,我们根本编排不出理由,仅仅因为喜欢。它或许吻合了我们心灵的某种期待、某种渴望,抑或是某种懂得。如同初见一个人,如同初遇一场景,那边还无知无觉,这边早已惊艳,屏声静息,物我两忘,一任心中波涛,兀自澎湃不已。

其实,这首曲子的成功,还有黄江琴二胡的功劳。对二胡,我曾有过误解,我听过阿炳的《二泉映月》,那把二胡,于月夜响起,如泣如诉。我以为,它的底子到底悲凉了些,是不适合演绎人间温馨的。黄江琴却在这首曲子里,撩开了二胡的另一面:清丽婉转,温情脉脉。它与付娜的古筝相配,如同俗世里恩爱着的夫与妻,举案齐眉,现世安稳。二胡原也可以如此欢爱相思,柔情似水的。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做了三十年校长的老先生。初识他时,我被他一脸的威严和不苟言笑,弄得退避三舍。一天,因有事要找他,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推开他家院门,正撞见他陪着几岁的小孙子在玩骑“马”。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地上,给小孙子当马骑。祖孙二人笑闹成一团。我这才知道,我对他的认识,原是肤浅的。现实里,我们又犯着多少类似的错误,而失去亲近彼此心灵的机会?

点点月光,漏进竹的影里。远处有流水的声音,亲切得如同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