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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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江山如画(4)

站在这艘旗舰上,看着眼前风平浪静的黄海,我的思绪回到了100多年前的“甲午”,那隆隆的炮声响在身边。1894年9月17日,以“定远”、“镇远”为首的北洋水师主力在黄海大东沟海域与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主力进行了一场决战。“定远”舰中弹159发,“镇远舰”中弹220发,“定”、“镇”两舰的装甲和炮塔护甲上的弹坑没有超过102毫米的,显示两舰的顽强生命力。

1895年2月5日凌晨,“定远”舰在威海保卫战中,遭日本海军鱼雷袭击,丁汝昌被迫撤离“定远”,移驻“镇远”指挥,10日下午,丁汝昌、刘步蟾命令用水雷将搁浅的“定远”炸毁。

看着眼前昂首挺胸的“定远”舰,我的思绪越过1894年的“甲午风云”,飞得更远更高。记得20年前我在北京的时候,经常陪朋友上颐和园游玩,看着华美的颐和园,那种感受,酸甜苦辣,啥滋味都有。看景物,想历史,心里真的不好受。1891年,正是“甲午海战”前夕,也是世界舰船发展日新月异的年代,昏庸的清政府竟下令海军停购外洋船炮军火两年,而慈禧太后则利用这笔经费来修建颐和园和筹办60大寿,北洋海军曾计划为“定远”等主力战舰添配的18条120㎜速射炮和更换3条105㎜炮的60万两白银最后泡汤,在当时国人不学无术和洋务派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从“定远”在清军服役的1885年到1895年短短10年间,这艘当初亚洲的第一巨舰,因为缺乏保养,在先进的日本舰队面前,显出被动,随着北洋舰队的覆没,“定远”也没能逃出厄运,最后自沉在冰冷的黄海海底,成了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定远”舰“走”了,但它不屈的精神还在;“定远”舰“散”了,但它倔傲的灵魂不死。“定远”舰给我们的启示多多,昏庸的清廷误国,卑鄙的慈禧可耻,民族英雄可敬,洋务派乏力,落后就要挨打,没有实力就没有尊严。为了民族的那段崎岖,为了祖国的那段屈辱,每一个中华儿女,都应该在党的旗帜下,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离开了“定远”舰许久;告别了威海多时,我还听见威海的涛声在我们的耳边回荡。我知道那是粉身于黄海深处的“定远”舰不死的灵魂对我们的提醒:“勿忘国耻,报效祖国”。

旅顺览史

对于旅顺,实际上我是熟悉的,许多地方,许多景点,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记忆犹新,这得益于我在北京长达10年的驻京生涯。10来年的北京经历,使我有机会走遍北国的山山水水,在我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北国烙印,包括我对旅顺这颗北国明珠的深深热爱。20多年来,每去一次旅顺,我的灵魂就受一次洗礼,心灵就受一次震撼,思想就受一次熏陶。多灾多难的旅顺,百折不挠的旅顺,宁死不屈的旅顺,在我的心里一次比一次鲜活,一次比一次亮堂,一次比一次明晰……旅顺啊!苦难而又不屈的旅顺,其实就是半部中国近现代史的写照。

时隔20多年,我又一次站在了我魂牵梦绕的旅顺口。望着眼前风平浪静的黄海、渤海,看着脚下这块曾经被战火一次又一次烧焦的土地,我感慨万千。小小旅顺口,背负着一段屈辱的中国历史,承载着一段民族的坎坷崎岖。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旅顺口第一次沦陷在海外强盗——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一年之后,又被北极熊——沙皇俄国占领。1904年,日本和沙俄两个强盗在这块美丽的土地上大打出手,昏庸无能的清廷坐观其战,最后,日本战胜沙俄,开始了对旅顺长达40年的奴化统治,直到1945年,英勇的苏联红军出兵东北,一举荡平了日本帝国主义的罪孽之花——关东军。旅顺从此才真正置身于祖国温暧的大家庭,才成了北国璀璨的明珠。在旅顺被强盗们蹂躏的日子里,多少游子对她日思夜想,著名的爱国主义诗人——闻一多,在著名的《七子之歌》中深情地吟到:“我们是旅顺、大连,孪生的兄弟。我们的命运应该如何的比拟?两个强邻将我们来回的蹴蹋,我们是暴徒脚下的两团烂泥。母亲,归期到了,快领我们回来。你不知道儿们如何想念你!母亲,我们要回来,母亲。”

是的,祖国母亲听到游子——旅顺的声声呼唤,强大的苏联红军对罪恶的日寇发动了最后一击,旅顺从此和祖国母亲永不分离。我们——祖国的儿子,才有机会站在这块属于我们自己的美丽的土地上,抚今追昔,重温历史,感受历史,瞻望未来。

站在鲜红的“旅顺口”石碑旁,远远望去前方海上有一个约200多米宽的狭小通道,这就是著名的旅顺口。口子两侧山高坡陡,东边有黄金山雄踞,西有西鸡冠山和城山头耸立,成为天然屏障,将旅顺军港掩映在她的怀抱之中。据说,港内分东西两部分,东港和西港。东港的南北部靠近黄金山的怀抱是百年老坞——旅顺大坞,当初为北洋水师修建舰船所用。东港口宽水深,其北部可以停水面战舰。1880年——清朝光绪6年,清廷正式建旅顺港,设立海军提督衙门,旅顺成为海军基地,享有“水兵之城”之美誉,当时被称“北洋第一军港”。是世界五大军港之一,北洋水师重要的根据地。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旅顺港被日寇侵占,清政府只经营了14年。“三国干涉”后,清军回驻旅顺,1898年3月28日,沙俄取代日寇,占用旅顺军港7年。1904年,日俄战争,沙俄战败,日寇重占旅顺口长达40年。1945年8月12日旅顺根据当时中苏签订的条约,旅顺港由中苏两国共同使用。1955年5月31日,苏军撤回国内,旅顺港才完全彻底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并成为人民海军守卫祖国万里海疆的著名军港。

我眼前的旅顺军港风平浪静,阳光明媚,海风轻拂,好一派和平的景象。夜晚的空中,星光朗照,煞是迷人,我和母亲在海边轻轻漫步。望着港中停泊着的雄伟军舰,仿佛听见军舰上的水兵在轻轻吟唱:“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的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是啊!旅顺军港的白天和夜晚都是静悄悄的,到处都是一派和平的景象。这景象来自于伟大祖国的强大和进步,来自于13亿中华儿女的坚强和团结。只有祖国的强大才有国土的完整;只有祖国的强大,才有百姓的安宁。旅顺口屈辱的历史再也不会重现了。

在旅顺短短的两天,我看了很多很多,南子弹库,关东军司令部,苏军烈士陵园,苏军纪念塔,旅顺海军兵器馆,东鸡冠山北堡垒,白玉山塔和203高地等等。这些历史陈迹,就是旅顺的历史,与其说我在游览旅顺,还不如说我在旅顺重温历史。

“一山担两海,一港写春秋”,一个旅顺口,就是半部中国近现代史。读史鉴往,游览旅顺给我的启示是:落后就要挨打;没有祖国的强大,就没有百姓的安宁,就没有母亲的微笑,就没有阳光的明媚。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应该不忘历史,牢记历史,从而无比热爱自己的祖国,报效祖国妈妈,真正使旅顺口的屈辱一去不复返……

蓬莱觅仙

遍觅人间仙境之种种胜迹,当首推山东蓬莱。千百年来,这个美丽的地方被世人笼罩上神秘的光环,披上如烟似雾,一派空灵的面纱。登州海市、天下奇观、八仙过海等美丽动人的传说,倾倒过无数的国人,令人心驰神往,飘飘欲仙。

历代的名人雅士对蓬莱都情有独钟,纷纷歌之咏之。从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描绘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到宋朝的大文豪苏东坡的“眷此东州,下临北徼,俗习齐鲁之厚,迹皆秦汉之陈。宾出日于丽谯,山川炳焕,传夕峰于海峤,鼓角清闲”,再到当代的著名散文大家杨朔的优美散文《海市》,都把蓬莱说得如同仙境,总之,蓬莱就是仙人住的地方。

不是吗?有例为证,那就是活灵活现的,家喻户晓的八仙过海的传说。打小我就知道这个故事:相传八仙在蓬莱阁上聚会饮酒,酒至酣时,钟汉离抢先把手中的扇子往海里一抛,那扇子刹那便大如蒲席浮在海面,他跃身卧在上面,向远方漂去。何仙姑不甘落后,随手抛出荷花,那花儿忽地大如磨盘,光彩耀眼,清秀飘溢,仙姑在花上亭亭玉立,随波飘荡。其余6位,岂肯罢休,都纷纷抛出法物,跃入海中,各显神通,遨游于万顷碧波之上。

今天到得蓬莱,怎么着也得圆少年时的梦想,看看那出神入化的八仙到底是啥模样。遍寻整个蓬莱阁,真正的八仙是肯定看不到的,好在八仙过海的雕像还真的栩栩如生,让人浮想联翩,顿生羽化登仙之意。

其实,蓬莱让人觉得是仙人住的地方,或者说她的仙境地位,是历史形成的,已在人们的心目中根深蒂固。除了她自然环境的美丽,建筑的奇特绝妙,更重要的是她深厚的文化内涵。

汉武帝于此望海中蓬莱山,诗性大发,作诗志念:“楼影空门里,门开望众仙,绿鬓去漠漠,翠黛月涓涓……夕阳孤岛畔,渺渺海浮天。”

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写道:“登州海市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不啻是画龙点睛,为蓬莱增添了诡秘与魅力。

苏东坡遨游于孤壑的丹崖山之上,置身于吐纳烟云的蓬莱阁中,观赏天地万象,体味自然真谛,一气呵成了《海市诗》:“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

我到蓬莱阁转悠,本来是想觅仙,而仙是肯定觅不到的,但是那些无处不在的碑刻诗题,饱含沧桑的墨痕古迹,也让人喟然长叹,不虚此行。

有两副写仙人的对联特别引起我的注意:“湘子吹箫传雅意,仙女散荷流清香。”“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梅柯。”上一联正是写八仙过海时的情景,你看那韩湘子吹着洞箫,何仙姑手持荷花,从大海上驾风凌浪而行,洞箫之声,荷花之香,洒遍碧海,那是何等的快活优美潇洒啊!另一联是写众仙骑鸾乘凤,飘飘而下,珊瑚碧树,相映生辉,蓬莱岛上,梅花绽放,风翥鸾翔,仙人齐聚,那是何等的令人羡慕哦!

千里迢迢,梓风沐雨;一路风尘,奔向蓬莱,虽然没有看到不可一势的秦皇汉武的足迹,也没能目睹八仙过海的豪情和雅兴,甚至没能看到半点海市蜃楼的影迹,可是我在蓬莱高阁之上,却别有一番滋味,那种味道妙得难与君说,那就是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做了一回“仙人”。

哦,江南的雪

农历丁亥年的冬日,突然之间,整个江南,大雪纷飞,一片银白,那情景真是像极了唐朝大诗人——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所说:“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雪啊!美丽的香雪,十几年来都忘却了江南,好像是北国的专利,现在终于惦记上了江南,眷顾到了江南。

美丽的雪花,欢快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一瓣一瓣洒在江南大地、旷野、屋宇,落在江南人的头上、帽子上和衣服上,江南人不气不恼,反而欢欣鼓舞。他们手拉手,结伴而行,倾城而出,赏雪玩雪,其乐融融。在雪后公园,有各种人群在雪地上打雪仗、荡秋千,欢笑声荡漾在辽阔的苍穹。美丽的青春少女们更是不放过这10年难得一遇的美丽季节,纷纷穿起各色靓丽的羽绒服,穿行在城市的草地和树林间,作出各种姿式和瑞雪留影。快门的“咔嚓”声和姑娘们清脆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胜似天上的仙乐,分外悦耳动听。纷纷的雪花,飘洒在空中,飘洒在大地,飘洒在姑娘的脸上,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把姑娘们的笑脸妆扮得红扑扑、意绵绵。真是美女雪花两相宜啊!见此情景,我突然想起新月派诗人——徐志摩《雪花的快乐》:“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她柔波似的心胸!”是啊!雪花贴近了美丽姑娘的心胸,那当然是快乐无比,胜似神仙啊!

其实,快乐的何止是姑娘们呢?君不见,白发苍苍的妇人牵着蹒跚学步的孙儿在雪地里嬉戏,那样开心,那样畅怀;年轻美丽的少妇抱着刚出生的生命在雪地里徘徊,认真地告诉自己的下一代,长大后做人要像雪花一样的纯洁、干净;古来稀的老翁挽着爱人的臂膀轻轻地从雪地上走过,一遍一遍地回想起,年轻时因为雪而连结起的缘份,轻轻地哼起《当我们年轻时》。

曾长期在首都北京工作和生活过的我,一次又一次地体验过北国的严寒,见证过北国的雪花。北国的雪花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决不粘连,它们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不多时便溶化,在万里晴空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下灿烂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飘逸地升腾着的便是雪的精魂。

而江南的雪和北国的雪却并不完全一样,在我的眼里,江南的雪,其实就是我们江南人的爱人,可谓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放眼江南大地,君不见,雪野中有血红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磐口的蜡梅花。细细看,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冬雪开在雪野中那样俊俏,叫人看一眼就忘不了。

江南的雪,美得就像青春朦胧的美少女。

当然,江南的雪并不每时每刻都像一个美少女,都尽显温柔。她也有强劲的时候,这次丁亥年未的江南瑞雪,起初是一瓣一瓣的雪花,很有韵味地飘落,浪漫之极,久违的人们不停地狂叫着,欢笑着,拥抱着,兴奋着。一个星期之后,人们的兴奋劲过了,天气也变了。鹅毛大雪漫天飞舞,覆盖了道路,覆盖了屋顶,覆盖了花园里的树木,覆盖了门前的台阶,覆盖了汽车,覆盖了大地上的一切。可以说是朔风凛冽,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裹银妆,壮丽无比。难得一见瑞雪的江南人,这时才明了,雪不光是纯洁美丽,也有狰狞的一面。

糟糕的是,大雪不止,气温骤降,滴水成冰。高速路、大桥、街道、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结冰的路面阻止了交通。长江大桥两岸成千上万辆大货车、大客车挤作一团,司机和旅客在寒风中颤栗,叫苦不迭。大雪压坏了通向世界名山的输电线路,名山霎时成了一个大冰窟。整个长江江南一线可以说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我在X城的街道小心翼翼地走着,放眼望去,整个X城一片白茫茫,街道上的积雪已冻结成冰,并且像黑漆一样地发光。对此,我的心也凉到了极点,我问自己,江南的雪,怎么会是这样?

虽然我在寒冷的加拿大多伦多过过漫长的冬季,在美国东北部的纽约度过严寒,在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见证过朔国的瑞雪,但我从没见过如此严寒的冬季,如此凌厉的寒冷。那种冷一直冷到我的心坎上,叫我不寒而栗。在江南,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雪的威力,雪的宏大,雪的庄严。

虽然这场风雪给我们造成了这样那样的不便,甚至是灾害,但我还是要放声为这场瑞雪而高歌。我觉得,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不断轮回,这是大自然的美,冬季就该是这样子,就该男人像男人、女人像女人一样的自然。如果该寒冷的冬季,不再有寒冷,不再有飞雪,那恐怕是人类的悲哀,甚至是人类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