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希腊神话和传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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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俄瑞斯忒斯为父报仇

厄勒克特拉自从父亲被谋杀以后,仍在父亲的宫廷里过着悲惨的日子。她日夜盼望她的兄弟长大成人回来为父亲报仇。她自己的母亲对她十分嫉恨。她不能不和父亲的谋杀者同住在宫廷里面,且事事听从他们。她的生死祸福完全操在他们的手里。她看见埃癸斯托斯坐在她父亲的王位上,穿着从已故国王的储藏室里

取出的华贵的长袍。她看见他为他自己所杀死的国王的家室的神祇举行灌礼。她被迫目睹她的母亲对这个篡弑者的柔情热爱。克吕泰涅斯特拉对于自己所犯的罪恶一笑置之,并在阿伽门农被刺杀的周年纪念日举行盛宴。此外,她每月宰杀许多祭品祭献神祇,感谢他们使她免于阿伽门农的报复。

女郎因为不敢公然哭泣,只有在心里暗自悲伤。“你为什么哭泣呢?”她的母亲会这样责备她,“世界上失去父亲的只有你一个人么?是不是除你以外别的人都不配来悲哀?我愿你在这种愚蠢的悲哀中死去!”每当一种隐约的传言传到她耳里,说俄瑞斯忒斯还活着并准备回到密刻奈来反对她,她就将她所有的恐怖和恶念都倾泻在不幸的女儿身上。“如果他回来,那就是你的过错!”她叫骂着,“不是你从我的手中将他偷偷放走的么?但是你绝不能活着看见你的阴谋实现。你应当受到的惩罚一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而很快临到你的身上。”每当这样的情形发生,埃癸斯托斯总是在旁边火上加油,厄勒克特拉只得避开他们,设法躲藏在宫中最偏僻的屋子里。

多年以后她仍然在等待她的兄弟归来,因为虽然当她将他送出时他还那样年幼,可是他曾向他的姊姊保证,一俟他长大能够使用武器时,他就回来为父亲报仇。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这种希望已渐渐地在厄勒克特拉的心中消失。

她的妹妹克律索忒弥斯并不像她一样有着这种刚强而勇敢的心情。她不能对她的计划有所帮助,也不能减轻她的悲愁,并不是因为她对于厄勒克特拉的苦恼

漠不关心,而是她过于软弱和温和。她常常听从母亲的话,反对她的姊姊。有一天,她从宫廷里走出,带着对死去的父亲献祭的祭品和举行仪式的器具。这是克吕泰涅斯特拉要她去献祭,但当她在厄勒克特拉面前经过时,后者责备她只听信母亲的话而忘记了死去的父亲。克律索忒弥斯回答道:“难道你永不放弃你的无用的悲痛么?我看到我周围的一切我也伤心,只是我隐忍着,因为我不能不如此。

但你,如果你不停止你的悲痛,他们会将你囚禁在远方的山洞里,使你永远看不见阳光。我已听到他们谈到这个计划。望你记住这一点;将来大祸临头,不要怨我!”

“他们想怎么做都随他们的便罢,”厄勒克特拉冷静而骄傲地回答,“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远远地离开你们,那就最好了。但是妹妹,这些祭品是准备献祭谁呢?”

“母亲吩咐我带到死去的父亲的坟上去献祭。”

“献祭她所谋杀的丈夫么!”厄勒克特拉惊叫起来,“她怎么会起这样的念头呢?”

“她做了一个梦,”克律索忒弥斯回答,“他们说她在梦中梦见我的父亲。他手中拿着过去为自己所有而现在已被埃癸斯托斯夺去的王杖。他将王杖插入土中,它即刻长成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荫蔽住整个密刻奈地方。这梦使她很恐惧,所以趁今天埃癸斯托斯不在家,她叫我将这些祭品带去安慰我的父亲的阴魂。”

“亲爱的妹妹,”厄勒克特拉请求她,“别让这恶毒妇人的祭品去玷污父亲的坟地!将它们扔了,或者秘密地埋在土里,使它们不能有一点一滴达到我父亲所安息的地方。你以为被杀害的人会欢喜享受杀害者的祭品么?将这些都掷去,只是从你头上剪下少许头发,并将我的头发和这根腰带(我唯一的东西),拿去献祭我们的父亲。你到了他坟上时,请跪下祈求他从阴间出来帮助我们反对我们的敌人,那同时也是他的敌人;祈求他尽速使我们可以听到他的儿子俄瑞斯忒斯的骄傲的脚步声,因他将杀死他父亲的谋杀者。那时我们再用丰盛的祭品在他的坟上献祭。”克律索忒弥斯第一次为她姊姊的话所打动。她应允听从她的话,并带着她母亲给她的一切祭品迅速走开了。

她离去不久,克吕泰涅斯特拉就从内廷出来,并如平时一样讥嘲她的女儿。

“厄勒克特拉呀,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她说,“我猜想那是管束你的埃癸斯托斯离

开了宫廷的原故。你在门口出现应该觉得羞耻。这对于一个女郎是不应该的!也许你是在这里向仆人们抱怨我。你仍然在控诉我杀死了你的父亲么?我不否认我这样做了,但我并不是孤立的。正义的女神站在我这边,如果你有一点理智,你也会赶快支持她。你随时都在悲痛着的你的父亲,不就是为着自己的利益和墨涅拉俄斯的原故,横暴地将你的姊姊牺牲了么?这样的一个父亲不是已经无权受到尊敬了吗?如果我死去的女儿会说话,我相信她会赞成我的。但无论你赞成或反对我,蠢丫头,都是无足轻重的。”

“听着!”厄勒克特拉回答,“你还在吹嘘自己杀死了我的父亲。这多么可耻啊!无论这次谋杀是不是正当的都没有关系。你不是为了正义而杀害他的!你是被那个现在已经占有你的人的谄媚和爱抚所驱使而这样做的。我的父亲牺牲他的女儿是为了阿耳戈斯全军,而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是勉强这样做的。他是被迫并为了全希腊人民的原故这样做的。但即使他为自己和他的兄弟而牺牲了自己的女儿,难道他的妻子就应当将他杀死么?难道你非得和你的同谋者结婚,因而在犯罪之后继之以耻辱么?或者你也将这一点算在替女儿报仇的账上吧?”

“傲慢的女郎呀!”克吕泰涅斯特拉尖声叫了起来,“请阿耳忒弥斯作证,等到埃癸斯托斯回来,你就会懊悔你的这种侮慢行为了!但愿你不再打搅我,使我可以和平地作献祭!”

克吕泰涅斯特拉离开她的女儿,来到建立在宫殿门外保护城垣和街道的阿波罗的祭坛,这样的祭坛在每个阿耳戈斯人的家宅门外都有的。她的献祭是为了讨好那个使她昨夜做了噩梦的预言之神。果然好像神祇对她有了好感。当她刚刚献祭完毕,即刻有一个外乡人走到她周围的侍女们跟前,询问埃癸斯托斯的宫殿在哪里。她们介绍他进见王后,他向她鞠躬说:“恭喜呀!克吕泰涅斯特拉!我正为你、你的丈夫和你的朋友们带来可喜的消息。我是法诺忒的国王斯特洛菲俄斯派遣来的。俄瑞斯忒斯已经死了。这就是国王要我来告诉你的。”

“这些话就等于宣判了我的死亡。”厄勒克特拉悲叹着,跌坐在台阶上。

“再说一遍你所说的话!”克吕泰涅斯特拉欢叫着并即刻离开祭坛,“别理睬那个愚蠢的女郎!告诉我一切,告诉我呀!”

“你的儿子俄瑞斯忒斯,”外乡人说,“因为急于寻求光荣,所以到得耳福去参加神圣的赛会。当评判员宣布开始竞走时,他迈步向前,他是这样的光芒四射,

使看到他的人都大吃一惊。大家还来不及仔细观看,他就如同急风和闪电一样跑到了目标。他得胜了,于是阿耳戈斯的俄瑞斯忒斯,即特洛亚的征服者阿伽门农的儿子,遂被宣布为胜利者。这是竞赛的第一天。但即使最刚强的人也不能逃脱他的命运,如果神祇定要作弄他的话。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上升,他又参加战车的竞赛。参加竞赛的有一个阿开亚人、一个斯巴达人和极富有驾御马匹经验的两个利比亚人。俄瑞斯忒斯驱策着四匹忒萨利亚良马参加竞赛,是第五人。他之后是一个驾着四匹栗色马的埃托利亚人。第七个加入的是马格涅西亚人,第八个是驾着四匹白马的埃诺斯人,第九个是雅典人,第十个是玻俄提亚人。现在评判员让大家拈了阄,战车排好次序,然后以鸣奏喇叭为号,各个执缰挥鞭,大声吆喝着马匹向前急驰。金属的战车铿锵震响,车轮下尘土飞扬,大家都不停地挥着鞭子。在每辆车的后面紧跟着另一辆车的咻咻的马匹。他们已绕场七次。每当俄瑞斯忒斯绕过转弯的标柱时,他的车轴几乎要碰到它,因为他紧拉左边的马而放松右边的马,使弧度显得很急。直到此时竞赛总算顺利进行,但现在埃诺斯人的马突然狂奔,撞着其中一个利比亚人的战车,即刻发生大混乱。车辆彼此撞击,立即全场到处都是破碎的车子。雅典人却是唯一聪明的人,他赶着马走外围的跑道,避开场子里面那一大堆纠缠的战车。俄瑞斯忒斯紧跟在他后面。他看到前面的人,马匹和战车都纠绊在一起,知道只有这个雅典人是唯一剩下和他争胜的人,于是加紧挥鞭。现在两人都直立在战车上,奋勇争先。现在到了最后一次转弯的地点。俄瑞斯忒斯一直行进得很好。由于过分相信自己可以胜利,他渐渐地将左边马匹的缰绳也放松了。这使得马匹转弯得太快,虽然车轴仅仅在标柱上擦了一下,但碰撞过猛,它还是折断了。他跌落下来,被马匹拖曳着在地下奔跑。

这时马匹因受惊吓在沙地上狂乱奔驰。旁观的人们都同声叹息,因为看到俄瑞斯忒斯有时被抛到空中,有时又被拖在地上。最后别的御者们终于使他的马匹停止下来,并割断纠绊着他的缰绳。但他已肢体毁损,血肉模糊,甚至他的朋友们都不认得他了。福喀斯人即时将他在火葬堆上焚化,从福喀斯来的使者们如今正携带盛着他的尸骨的小瓮回这里来,以便将他的尸骨埋葬在他的故土。”

使者说完,克吕泰涅斯特拉心里充满了复杂矛盾的感情。她怕她的儿子回来,所以他的死讯原应使她满心欢喜。但她的母性的悲痛冲淡了她听到这消息时的宽慰之感。厄勒克特拉则正相反,她只感到无限的悲哀。在她母亲将这个从福

喀斯来的外乡人带到宫殿里去以后,她哭道:“我逃到什么地方去呢?现在我是完全孤独的人了。现在我得无休无尽地去服侍这些杀害我父亲的人了。但我不能够呀!我再不能和他们在同一个屋顶下面生活了。我宁肯离开宫殿,并悲惨地死去。如果有人怪我迟迟不死,那末让他即刻来将我杀死吧,生命对于我除掉悲痛已没有别的意义。死更使我欢喜。”

后来她渐渐变得沉默,且完全痴呆绝望。她呆坐在宫廷的大理石台阶上,低垂着头,足足有几个时辰,这时她的妹妹来到她面前,使她从沉思中醒过来。

“俄瑞斯忒斯已经来了!”她喊道,“他如同你我一样还活着呢!”

厄勒克特拉抬起头来,瞪着两只大眼惊诧地看着她的妹妹。“妹妹,你疯了么?”她问道,“你在拿我的和你的悲哀开玩笑吗?”

“我只能报告你我所知道的消息,”克律索忒弥斯含着眼泪微笑地回答她说,“听着,我将告诉你我是怎样发现实情的。我去到父亲的长满青草的坟上,发现那里有新近用牛奶和花圈献祭过的痕迹。我惶惑而恐惧地向四周观望,直到我知道附近没有人,我才更加走近。我看见坟边有一绺新剪下来的头发。突然———我

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我想到我们的兄弟俄瑞斯忒斯,我推测这头发必然是他的。我欢喜得流泪,将它拿在手里带回来,你看,这就是!我相信它一定是从他的头上剪下来的!”

厄勒克特拉怀疑地摇着头。所有她听到的话都好像太暧昧太空幻了。“我为你难过,因为你是这样轻信,”她对她的妹妹说,“但你还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事。”

于是她告诉她的妹妹她从福喀斯人所听到的一切,每句话都使克律索忒弥斯愈加悲哀,最后她同她的姊姊齐声哭了起来。“这头发,”厄勒克特拉说,“也许是一个朋友从头上剪下来献给死去的俄瑞斯忒斯而放在他父亲坟上的。”但厄勒克特拉虽然悲痛怀疑,却已渐渐能抑制自己并向她的妹妹说话。她说,既然由俄瑞斯忒斯亲手报仇的最后一线希望已经破灭,两姊妹就得齐心戮力来杀死埃癸斯托斯。

“仔细想一想,克律索忒弥斯,”她说,“你固执着生命和生的快乐。不要梦想埃癸斯托斯会许可我们结婚,并生育儿女来为阿伽门农报仇。但如果你依照我的话,你就能证明你对父亲和兄弟的忠心,并可获得荣名,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且同一个门当户对的配得上你的丈夫幸福地生活下去。因为谁不高兴向这么一个高贵家族的女儿求婚呢?同时全世界都将赞美我们的行为。我们将在盛宴和会议上由于

自己的如同男子一样的英勇行为而受人尊敬。所以,援助我吧!从我们现在所过的这种屈辱而苦恼的生活里救出我,也救出你自己吧!”

但克律索忒弥斯认为她姊姊所热心严肃地说出来的那个计划是不明智、不慎重和无法实现的。

“你凭借什么呢?”她问道,“你有男子的强壮的膂力么?你不是一个女子么?

你所面对的不是一些强有力的,地位一天比一天巩固的敌人么?那是真的,我们的遭遇很苦,但如果不小心,那还会更悲惨的。固然我们可以获得荣耀,但我们更可能获得一种可耻的死。甚至还会求死不得呢。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让我求求你,我的姊姊,不要使我们毁灭吧!请抑制你的愤怒!凡你对我所说的我自会小心,并严守秘密。”

“你的话使我毫不惊奇,”厄勒克特拉叹息着,“我十分知道你会反对我的计划。那末,我只好没有人帮忙,一个人来干了,或者这样会更好一些!”克律索忒弥斯用双手拥抱着她哭泣。但她的姊姊仍不回心转意。“去,”她冷冷地说,“将所听到的话向母亲告密去。”当她的妹妹向她摇头时,她从后面叫道:“去,去吧!

我不能跟你走一条路。”

她仍然木然不动地坐在台阶上,这时有两个青年向她走来。他们拿着一个小铜瓮,后面跟随着几个别的青年人。其中那个仪表最高贵的人望着厄勒克特拉,问她埃癸斯托斯所在的地方。他说他是从福喀斯来的一个使者。厄勒克特拉立即站起来,伸手去接小铜瓮。“神祇在上,外乡人,”她哭泣起来,“请给我这小铜瓮,使我可以痛哭俄瑞斯忒斯的尸骨,并悲悼我的家族的不幸。”

那青年注视着这位女郎,说道:“无论她是谁,将这小瓮交给她吧。她不可能是死者的仇人;她必是死者的朋友或亲属。”厄勒克特拉双手捧着小铜瓮,并将它频频压在自己的心上。她轻轻地悲泣:“啊,这世界上我唯一最亲爱的人的遗骨!

我怀着多大的希望将你送走,而你现在却这样子归来!但愿我自己死了,而没有让你到异地去!那样一来,你最多不过和父亲一样被人杀死;而不致流亡在外,死于异地,由外乡人来焚化尸体。所有我对你的关怀,所有我怀着希望的苦痛,现在都白费了!你既已死去,我的一切都完了;你既不在人间,我亦虽生犹死。

我们的仇敌在庆幸。我们的母亲可以毫无顾忌地寻欢作乐。啊,但愿我也和你一起在这瓮子里呀!”

当这女郎在哭诉时,率领着这批青年人的这个使者再也忍不住了。“这可能是厄勒克特拉么?”他喊道,“她被悲愁损伤得成了什么样子呀!谁把她折磨成这样的?”

厄勒克特拉惊诧地看着他,“那是因为我被迫服侍我的父亲的谋杀者,”她说,“这个瓮子表示我的一切希望都已消灭。”

“放下它吧!”这青年哽咽着说道。当厄勒克特拉拒绝放下反而将它抱得更紧时,他又说:“这个瓮子是空的,将它丢开吧!”

厄勒克特拉很失望地将它丢开。“那末他的坟墓在哪里呢?”她祈求地问。

“没有坟墓,生者是不要坟墓的。”

“他活着,他还活着么?”

“是的,他活着,如同你我一样地活着。我便是俄瑞斯忒斯,我便是你的兄弟。不信请看看过去我们父亲所给我作为信物的指环。现在你相信我了么?”

“啊,黑暗中的阳光呀!”厄勒克特拉叫了起来,并倒在他的怀里。

这时,告诉克吕泰涅斯特拉她的儿子已死的假消息的那位使者刚好走出宫殿。他是年轻的俄瑞斯忒斯的仆人,是厄勒克特拉将年幼的兄弟托付给他带到福喀斯去的那个仆人。当他来到这女郎面前显露自己的身份后,她向他致敬,并快乐地说:“你挽救了我们一家。你的这双忠实的手成就了多么伟大的功业啊!但你的秘密怎么可能没有被人发觉呢?你是怎样完成这件事的呢?”

这仆人来不及回答她的热心的询问。“总有一天我有充足的时间来详细告诉你所发生的一切,”他说,“现在我们迫不及待。报复的时刻已经来到。克吕泰涅斯特拉仍然独自一人在那里。没有人保护她,因她的丈夫埃癸斯托斯还没有回来。但如果我们稍一迟疑,我们就得和许多我们力难匹敌的守卫者战斗。”俄瑞斯忒斯同意他的话,立即与他的忠实的朋友,福喀斯国王斯特洛菲俄斯的儿子皮拉德斯一起闯进宫殿。他的同伴们跟随在后面。厄勒克特拉俯伏在阿波罗的神坛前面祈祷了一会,然后起来跟随她的兄弟进宫殿去。

不几分钟以后,埃癸斯托斯从外面归回。他刚进门就打听那个从福喀斯带来了俄瑞斯忒斯死讯的人。这时,厄勒克特拉第一个从他面前走过,他满怀矜骄地向她问道:“好,说罢!那些使你的希望粉碎了的外乡人在哪里呢?”

厄勒克特拉隐蔽着真情,镇静地回答他:“他们在里面。他们已被带到他们所

尊敬的女主人那里去了。”

“他们真的报告了俄瑞斯忒斯的死讯么?”他继续发问。

“是的,”厄勒克特拉回答,“不单是报告消息,而且将死者的遗骨也随身带来了。”

“这些话由你说出使我十分欢喜,”他嘲笑着说,“但是,看哪,他们不是带着死者的遗骨来了么?”

他愉快地走去欢迎俄瑞斯忒斯和他的同伴们,他们正抬着一具遮蒙着的死尸从内室向外廷走来。“啊,可庆幸的事呀!”国王叫起来,并注视着他们所抬着的死尸。“赶快将尸布揭开!反正我也应当悲悼他,因他也是我的亲族。”

但俄瑞斯忒斯回答他:“你自己来揭开吧。由你一个人来看看并悲悼这衣衾下面的尸体是很适当的。”

“这是很对的,”国王说,“但首先叫克吕泰涅斯特拉来,让她看看她所高兴看的东西。”

“克吕泰涅斯特拉就在眼前。”俄瑞斯忒斯回答。于是国王揭开尸衣,但他惊叫一声向后倒退。在尸衣下面的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俄瑞斯忒斯,而是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血迹模糊的尸体。“我落在什么样的圈套里呀!”他恐怖地喊叫起来。

但俄瑞斯忒斯却如同雷霆一样咆哮着回答他:“你不知道和你说话的人正是你以为死去了的人吗?你不看见俄瑞斯忒斯,他的父亲的复仇者,正站在你的眼前么?”

“请让我解释。”埃癸斯托斯喘息着说,并俯伏在地上。但厄勒克特拉劝她的弟弟不要听他的话。俄瑞斯忒斯强迫埃癸斯托斯引他进入内廷,就在他杀死阿伽门农的那个地方,他自己也被复仇者的利剑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