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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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火(1)

信 仰

兀立。

兀立在那思想的高原,随着理性之光的逼近,你愈显得巍峨、峻峭、挺拔,成一幅孤独的风景。

你决意站在思想的高原,是想让人们都看到你么?

仿佛一个远航者,远过遥望彼岸的灯塔,我无言的瞳孔射出难以注璋的光芒,远远遥望昔你。

我遥望着你,是因为当云雾风化着你、风雷风化着你、冰霜风化着你,甚至阳光也风化着你时,我依然高昂起严峻的头颅仰望着你。

虽然,你在那思想的高原,可望而不可即,但你依然以神圣的光芒洞穿黑暗……

如今,有人为五斗米折断了腰,有人为一口水低下了头,也有人经不住绯红色的诱惑或者抵挡不住赵公元帅的青睐纷纷离你而去,只因为这个年代离物质很近,距离你却很远,连我这个尘世中最寂寞的诗人有时也噙着泪光远远望着你。

但我必须走近你。

日月可以作证:真正的殉道者,是那些以生命一步一步走近你的人。

目 标

张开幻想的翅膀我浓墨重彩描绘过你,

沉醉向往的梦中我一往情深呼唤过你,

迎着向往的黎明我热情洋溢企盼过你,

站在美丽的诗行我信誓旦旦等待过你,

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风中,雨里,我独自前行,四处找你;

走过坎坷,踏碎荆棘,穿过沼泽我寻找你,背负尘世的痛苦,追求心灵的解放,我寻找你;

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听见月亮忧郁地低吟着,而太阳也憔悴了,痛苦煎熬着灵魂,它们怎么也知道我没有找到你呢?

但我深信,这个世界既然有我,就不该没有你。

啊,目标,谁没有自己的目标呢,那是追求与向往的峰巅。

当你兴奋地举起幻想的望远镜暸望目标时:遥远的目标近了,朦胧的目标清晰了,展现在你的眼前是一幅多么瑰丽、多么耀眼、多么迷人的景象啊!

幻想的望远镜是可爱的,它将遥远的目标一下子拉到你的眼前,然而却不可能缩短通向目标的里程,那是因为通向目标的路还十分遥远,还须涉过湍急的水,翻过险峻的山,穿过荆棘的林,跋涉坎坷的路……

不能,千万不能,千万不能将你的脚步徘徊在幻想的望远镜前。

希 望

1

没有失望的淡漠的叹息,没有绝望的痛苦的哀鸣,我是希望,唱着一支深情的歌:希望啊,希望!

我在寒冬不曾窒息的种子里倔强地萌发,

我在春雨润绿的新笋内奋发地拔节,

我在沙漠跋涉的驼铃中低缓地沉吟,

我在绝壁飘卷的测旗旁欢悦地翻飞,

我在激流勇进的竹筏上激动地协奏,

我在锻锤夯打的铁砧上雄浑地交响,

......

希望啊,希望!我的歌属于前进的节律,坚定的音韵和不甘沉沦的憧憬、永不衰老的神往……

2

落叶的枝头,是什么使它重新树影婆娑呢,断翅的小鸟是什么使它重新飞向蓝天呢,流逝的音符是什么使它重新萦绕琴弦呢,干涸的溪水是什么使它重新涌起浪花呢?!

希望啊,希望。

希望啊,希望。

在人生的征途上,当我不幸跌倒时,你会不会来叩响我的灵魂之门呢?

3

希望是圆的。

圆圆的希望,是圆圆的太阳、圆圆的月亮么?不啊,是圆圆的豆粒——圆圆的种子。

我看见躺在竹箩里渐渐干瘪的豆粒绝望的目光;

我听见过浸在水里缓缓生芽的豆粒失望的叹息;

那是谁把豆粒种在土里,豆粒在泥土里发芽、在风雨里开花、在阳光下结果。

于是,我看见豆粒骄傲的微笑,听见豆粒胜利的欢歌。

仅仅有希望还不够啊,这是我从豆粒在箩里、水里、土里所得到的启示。

追 求

1

从蓝色的梦的那边,从我目所不及的地方传来,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正以深沉低婉的节奏和轻盈舒缓的节拍,呼唤我久贮的热情。

蓦地,睁开滞重的眼睛,我迎上前去。

啊,我久久盼望和急急地想见到的,以致摒弃生活的宁静、安逸和闲散,不就是为了迎接你么?此刻,当你轻轻拍打我满身灰尘,抚摸我有些疲惫的心,你听见我沉重呼吸、急促的心跳、热血流动的声音么?

将昨天和遗恨留在身后,你邀我出发。

于是,远离了怯弱、犹豫与彷徨,我义无反顾地上路了,紧紧挽着你的手踏上新的征程,奋然前行……

2

路就在脚下。

今生有幸,与你共度人生之旅。

时光迢遥,征途迢遥,漫漫人生路,有风、有雨、有坎坷、有曲折、也有艰险……

无须选择什么,且让执著陪伴着你,穿过摇天的风,去击破撼地的雨,去踏碎苦难风化的泥泞,去踩烂阴谋丛生的荆棘。如果跋涉途中遇上翻不过去的坎坷、绕不过去的曲折、穿不过去的沼泽,纵然跌倒了爬起,爬起来再跌倒,你也不会倒,

我会用意志与毅力支撑你!

路就在脚下。

今生有幸,与你共度人生之旅。

3

是你,只有你能理解我。

当我不眠的灵魂遥望深邃的夜空窥视人生的奥秘迷茫惆怅时;

当我探求的脚步跋涉苍茫的荒野寻觅生命的绿洲徘徊不前时;

当我失意的心漂浮在生活的激流奔向憧憬的大海沉沦漩涡时;

当我渴望的呐喊绕过绝望的深壑呼应动情的恋歌声嘶力竭时;

只有你给我信心、力量、支持与鼓舞!

除了你,谁能听到我梦中不甘寂寞的悸动?谁能听到我心灵回荡时光的低唱?谁能听到我血管生命鼓翼的呼啸?

不知你发觉没有,我的生命是你爱的雕塑!

信 念

我独自前行。

是谁在暗寂中紧跟着我呢?

人生的旅途很长很长,我的心探索着路径,寻找那呼唤我的黎明的音乐。

我独自前行。

夜,织一张黑网将我重重围住。

我彳亍荒原,重重的黑夜洪水一般涌来,令我战栗,腿心因而蜷缩。路还有多远呢?路途有湍急的水、险峻的山呀!

我抬起头来,迷茫的眼睛失去了光泽,这时,你骤然而至,用爱点燃一盏辉煌的灯火。

照我前行。

从怯弱与动摇之中,你拯救了我!

未 来

望你,就这样远远望你。

一望见你,我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

无法按捺的我的目光,骤然升起一朵火红的红云,

燃着炽情。

我知道,我无法走近你。

你我之间有一段咫尺之遥的距离,横亘在日月星辰之间;日月星辰拉开你我之间的距离,又是那么空远。

你敏捷地走在我的前面,留下一个窈窕的身影。

意念躁动追求。

我内心的意念在热切地呼唤你,那永无止境的渴望,随着朝阳日复一日的叩门声,轻轻叩响我的心扉。

我知道一辈子追不上你,

这反而使我更加执著。

我的脚步已经走向你了,我就不会停下步来!

沉 默

独坐窗前。

高昂的头低垂下来,呆滞的目光,如这夜一样深沉。我独坐沉沉的黑暗里。骤然,从夜的深处袭来一片毛茸茸的寂静,悄悄在我的身边弥漫。

寂静如水,渐渐淹没了我。

不是礁石远离海岸的沉默。

不是火柴躺在火柴匣里的沉默。

抬起头来。

蓦地,夜空闪着蓝光。啊,是我燃烧的烟头灼伤了夜。

我闭上眼睛,淡淡吐了一串烟圈,谁能说我的沉默不是点燃的导火索在默默的燃烧,将预示一个撼天震地的爆响呢?

友 谊

1

当我躁动的花蕾向往展示青春的笑靥,你以春雨的温柔、阳光的热烈催我争妍斗艳的怒放;

当我孤寂的心如一潭死水,你以渠道的豁达洞穿我的禁锢,我的心又开始欢腾跳跃,唱起激越的生命之歌;

当我痛苦的泪滴滴进绝望的死谷,你架起理解的桥梁引我走向彼岸;

当欲念以诱惑与尘埃迷蒙我的心时,你以奔袭的惊雷轰然而至给我以警醒;

我想:谁得到你,谁就不会孤独!

2

啊,友谊,什么是友谊呢?

有人说,友谊是一棵树,你把这一棵树栽在朋友心的沃土,这树便会开芬芳的花,结丰硕的果,使你饱赏花的清新、果的香甜。

有人说,友谊是一笔财富,你把这一笔财富存在朋友心的银行里,这财富比钱存在银行里更牢靠更保险,也会慷慨地给你生息,让你取之不尽,享用终生。

而我说,友谊是一盏温情的灯,朋友的友谊,总是在世态炎凉的夜里闪烁温情的光,

使你的寂寞因此而透明……

知 音

走在路上,走在人生的路上,我要唱的歌始终没有唱出。

不是不想唱啊,你听,我的那颗不安的心激动不已,纵然我是如此焦灼地渴望生命的歌唱,渴望生命的歌唱穿越岁月的回廊深入灵魂深处,然而,我要唱的歌始终没有唱出。

也许时间没有到来,也许没有真诚的默契,为在等待与沉思中有个真实的声音回应,我便在人生的路上寻觅着,于是:

从高山悬崖飞流直下的瀑布溅起绚丽的浪花里,我寻觅着;

从荒漠旷野落日燃烧的篝火熊熊升腾的火焰中,我寻觅着;

从奔腾呼啸冲破黎明的黑暗声震天宇的汽笛中,我寻觅着;

从驿外断桥边傲霜斗雪铁干疏枝怒放的梅花里,我寻觅着;

............

我寻觅着,这便是我活着的全部理由。

然后,用我自己的灵指,将心中久贮的思绪理成丰富的内涵,弹出生命的绝唱,发出遥远的回声,

以生命与爱,寻觅心灵的回应。

精 神

其实,你是一种物质,一种比钢铁还要坚硬千百倍的物质。

我们的生命,除了血、肉和骨骼之外,便是由你构成。像糖汁浸在甘蔗里、美酒贮在粮食里、金子隐匿在矿石里一样,你透入我们的骨髓,支撑我们的骨骼,沉浸我们的血液……

正是由于你无所不在,才使我们的脊梁坚挺笔直、膝盖决不随便的弯曲、头颅也绝不卑屈的低下!

有时,我们的生命可能在某种意外的情况下,或失去殷红的血、失去一只眼睛、半条腿……但我们决不失去你!

只要有你存在,我们灿烂的人生就永远不会黯然失色,因为你不但比钢铁坚硬千百倍,

也闪烁比钢铁还要辉煌千百倍的金属的光芒!

牺 牲

如今,在不少人的心目中,牺牲,仅仅是个抽象的概念,或者说是个有点模模糊糊的抽象概念。

莫非随着烽火硝烟的渐渐远逝,牺牲,真的失去了隐藏在它内部的东西么?

其实不然。

为什么阿里雪山的苍白有了些微的血色?

为什么干渴的内蒙古荒漠上涌出甘洌的清泉?

为什么北京街头流动的车窗绽也温馨的笑容?

为什么武昌桥头居民院里声声欢笑里含着眼泪?

为什么毛乌素沙漠初绽的树芽吐露着早春的来临?

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地问啊!

谁能说,牺牲只是一个概念,它不也是一种血火冶铸的物质么?正是这种物质,才使我们的事业前仆后继,朝气差勃,才使我们的民族英勇奋斗,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向 往

石缝云隙里沁出的滴水向往山溪的灵动;

峡谷沟涧中跃动的溪水向往小河的充实;

山路栈道旁唱歌的小河向往大江的气派;

风云际会后奔流的大江向往大海的浩瀚……

没有向往的水,是一潭死水。

自 由

树叶不甘枝头的寂寞。

它羡慕风。

在风的一次又一次地煽动下,循着诱惑,它愤然挣脱树枝的约束,幻想借风的翅膀浪迹天涯……

谁知等待它的竟是死亡!

困 难

骤然隆起,隆起成一座陡峭的山峰,傲然俯瞰着我。

想把我置于失败的行列,跪着向你举手么?

睁圆你的眼睛,

看见信念支起倔强的头颅吗?

看见探索镀亮锐利的眼睛吗?

看见力量紧攥勇敢的拳头吗?

看见坎坷磨砺奋进的脚步吗?

你知道么,你的存在只不过是为我架起通往胜利的云梯......

你信不?!

幸 运

也许你是迷人的,不然,怎么有那么多的人追逐、迷恋甚至祈祷你呢?

可我不认识你。

据说,你与偶然有关,因而你是一种时机、机会或者机缘,然而当你意外地突然降临的时候,我们不是看到有些人因你突然降临而晕眩、而茫然、而失措、而昙花一现吗?

来路和去路都隐没在天的尽头,我的日子在月升日落和季节更替中度过,当命运从嫉妒的炉火吐出烈焰,从愚蠢的沙漠卷起狂风,从暴虐的天空倾下冰雹,我能把希望寄托给你,安闲若素抱着守株待兔的侥幸无为地等待你吗?

假如今生今世无缘与你相遇,我也不遗憾,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知道,如果秋天不去用汗水收获,那么我们春天又拿什么去播种呢?!

于是,每每经过磨炼之后,我总积蓄着力量干点什么!

虽然,我不认识你;然而,你还是迷人的,不然,怎么有那么多的人追逐、迷恋甚至祈祷你呢?

痛 苦

1

火,烙在掌上;刺,刺在脚上;恶言,伤在心上;都会给人留下滴血的伤口。

痛苦,仿佛一粒咸涩的盐,撒在你滴血的伤口上,使你备受折磨,然而,它也是催化剂,使你的伤口在无声的饮泣中慢慢结痂,结成斑斑伤痕。

痛苦,与其说是一种折磨,不如说是一种磨砺。

2

你见过蚕吐丝么?

痛苦,也是一只蚕,吐着一缕一缕丝,没完没了地纠缠着你,密密麻麻地包裹着你,以至随着岁月的递增,结成一颗圆圆的茧。

有人在密密麻麻的缠裹和黑沉沉的禁锢中窒息;有人咬破了茧壳,怀着一种脱胎于痛若又超然于痛苦之后的充实,飞了起来,飞向洒满阳光的天空……

痛苦,考验人的信念与理想,也检验人的意志与耐力。

欢 乐

1

欢乐的亮丽,从岁月的窗口泻进我的心底,泻满我心底的每一寸空间,我听见阳光流畅的声音;顷刻,我郁结的心事也因欢乐的亮丽而烟消云散。

于是,我刚才还灰蒙蒙的心空一片晴朗、一片亮丽。

2

欢乐,是开冻的泉。

没有欢乐的地方,就像山间一条冻死的小溪,缺乏温情与生机,生命也就变得冷酷与僵硬。

3

你见过荷花吗?

那开在七月深深的水里的荷花啊,绚丽而清丽。

我说,那水都是痛苦呀,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苦难、太多太多的痛苦,郁积深深,深如偌大的湖。

而欢乐,是水上的荷啊!

4

垂下一竿钓竿,骤将一段烦扰平庸的日子轻轻抛进水里,我坐在时间的潮岸。

默默等待。默默等待之后,浮标下沉,我抬起钓竿,钓起一尾跳跃的欢乐。

理 智

.我是无形的实体,我是有形的抽象。

不是么,有人把我当作一束花,插在精巧的花瓶里,赞扬的风轻轻一吹,责难的得轻轻一打,或者爱的阳光温柔的一晒,我就枯萎了。

我的枯萎,或许就意味着你生命的枯萎,你信不?!

你应该把我作为一根缰绳,去拴紧你情感奔突的野马;你应该将我作为一道长堤,去拦截你思想泛滥的狂潮;你最好把我铸成一把锁,锁在你生活、事业与爱情的门上,然后,用理性、智慧和力的钥匙去开!

机 遇

总想和你不期而遇。

这个世界太大,天高地阔、山高水长、路纵桥横,不知你在哪里?凭直觉,总觉你在前方不远处,待我加快步伐匆匆赶上前去,匆匆而来的面孔真多,可没有一个面孔是你。

没有你,再寻再找。纵然你缥缈若梦,行踪似谜,我依然以潜在的智能和自信的充实,在生命的路上苦苦寻找你。

突然,蝉声沉落时,我跌倒了。也许披星戴月天长日久,也许穿风破雨精疲力竭,也许还有点不甘失败又垂头丧气,当我斜靠在路边的驿站小憩后准备再启程时,猛一抬头,只见你从一间叫做幸运的房子里站了出来,

和我不期相遇……

翅 膀

掠过风,留下风的形状。穿过雨,挥洒雨的情韵。

有时飞得很高,有时飞得很低,只要一张开,不是掠过风云就是穿过雷雨……

燕子飞翔着,拍打轻捷的翅膀,这不曾为风雨折断的翅膀,穿云破雾,剪裁人间春色;

蜜蜂飞翔着,扇动迷离的翅膀,这不曾为季节束缚的翅膀,追花夺蜜,酿造生活的甜蜜;

航船飞翔着,旋飞铜铁的翅膀,这不曾为时间锈蚀的翅膀,劈波斩浪,冲向理想的彼岸;

有翅膀的都在飞着,飞着,不倦地飞着。

若问我向往什么,我向往飞翔。是啊,谁不向往有双翅膀,好驮着自己向往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