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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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星火(5)

我就像酒,出自艰苦的劳动之中。

6

我在鸟儿清新的歌声里,鸟儿把歌献给荒山、献给旷野、献给林莽;

我在花儿芬芳的花蕊里,花儿把蜜献给眼睛、献给汗水、献给生活;

我在灯火灿烂的光明里,灯火把爱献给眼睛、献给心灵、献给明天;

我不是占有,我是一种无私的奉献。

岁 月

风,从你的额头匆匆掠过。

我隐隐约约看见那风挟裹着凛冽的白光自遥远的黑暗之门呼啸而来,闪过你看透世间东西南北世态炎凉的眼睛,摇曳你嚼过人生酸甜苦辣的牙齿,深入你淤埋幼稚与纯真的骨髓,追踪你涌动向往又流逝往事的血液,剥蚀你岩石一样棱角分明的额头,然后泊在沉思与回忆

的港湾,波光彩肃,漾起一层一层皱纹……

似有什么声音传来。

啊,我仿佛听见你那停泊在沉思与回忆的港湾里传来思想之潮的涛声与阳光的回应。

那是一支岁月的歌:老去的是时间,不老的是你充满阳光的心。

日 子

日子是什么呢?

是一页一页装订起来的日历册么,是旋转在时钟上不停奔走的时针么,是骤然打开又骤然关紧的那一道道门么?

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属于我。

每每翻动日子,总觉有一种沉重的声音随晨曦而来随暮色而来涌动我的血流,因此,我不敢也不愿我的日子像秋天的树叶一样凋落,即使有些日子,像假日、像节日,我也不愿它们像一片云一缕烟,从身边溜走。

这是因,我总想起将翻动的日子化作一滴雨滴,或者一颗露珠,渗到什么地方去,凝成饱满、凝成沉实……

是的,我的日子不属于我,你的日子也不属于你,当我把每一个黎明看作生命的开始,把每一个黄昏看作生命的小结,并将每一个这样短短的生命都交给理想、信念、责任、义务以及使命的时候,朋友,你把翻动的日子交给谁呢?

风雨溃逃了,黑夜溃逃了!

一夜风雨过后,当云雀啼散我破碎的梦时,东天露出一缕晨曦;晨曦越亮,这火的颜色、血的颜色、阳光的颜色,那样明亮、那样动人,辉映碧天,普照大地。

花,没有它瑰丽,也没有它激动人心。

锦,没有它鲜艳,也没有它充满活力。

我沉浸在朝霞的呼唤里,当我从风雨破碎的梦中走出,向着广阔的地平线前行时,我为自己祝福。

早霞啊,莫是经过一夜血与火的搏斗,黎明才举起这胜利的放!

黎 明

一梦醒来,一层淡紫色的薄薄的黑暗,涂抹着凝固般肃穆的岑寂。

是什么在我心里召唤呢?

突然,我听见你静悄悄的脚步声……

是滚圆的露珠从草叶滚落触地的声音么?

是淡淡的晨风缓缓抚过远山树叶的声音么?

是袅袅炊烟升起飘向天外寻觅欢乐的声音么?

还是一只云雀从枝头扑打昔翅膀跃向云天唱醒生活的声音么?

你就这样,悄悄到人间。

水的气息、泥土的气息、庄稼的气息,青草和野花的气息,也追着你的脚步悄悄涌来,没待我深深呼吸一口失落于宁静的清新,我看见你一片深情与温柔又悄悄化作了五彩的朝霞,升在天空。

岑寂、温柔、新鲜、亮丽以及不可言传的质朴之美,你征服了我。不是么,拥有你就拥有生命的色彩,就拥有青春的活力,就拥有思维的清新,而人一旦丧失了这些,那尴尬无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追着早醒的阳光,我匆匆走出门去,悄悄追赶你远去的脚步……

是的,明天还有一个黎明,可那毕竞是明天啊。错过一个黎明,我们的生命不就少了一个黎明多了一处空白么?!

青 春

你怎么 走得这样快呀!

刚才,你不是在我流淌绿意蓄满春光的眼睛里,在我漾着热情、荡着活力的热血里,在我踏着旋律舞着疯狂的脚步里,在我攥着力量握着信心的手掌里,这会儿你怎么就绕过岁月、绕过太阳,在岁月的风里悄悄掠过我的鬓角、走过我的额头,随意留下几根白发、一缕皱纹

……

回眸间,那许多往事,那许多漂泊无定的风中、流逝在岁月的往事。我还没有来得及贮进记忆里,你怎么就匆匆走了呢?

别急着离去,还不到反思的年龄,你不见我的前额有一条路么,就让我们在鸟儿衔着几片青翠的黎明时款款散步。

什么,你没有走?!

啊,在流逝的岁月里,你和我不甘沉沦岁月的流水而向往彼岸的心灵同在。

燃烧,或燃烧的几种形式

献身于火,我们选择燃烧。

生命,从来就是从燃烧中来,又回到燃烧中去。

我们选择燃烧,只因生命就是燃烧啊!

蓝色的火焰,

血在沸腾,沸腾的血与风暴在一起,呼啸升腾。

多少个世纪,失落的火种被埋在地层,积郁在胸中的愤懑,此刻才得以尽情的宣泄。

感谢风助火势,冶炼着钢、冶炼着铁。

那是煤在炉膛里燃烧……

在沉默中等待。

一旦等待有一次献身的机会,便奋勇向前,将久蓄心中的激情迸然喷发。

也许一闪即逝。

前面倒下了,后面又继续跟上,直到生命的火燃烧成燎原之势。

那是火柴在燃烧……

践约而来。

总在黑暗如潮水般骤然涌来,而探索的眼睛需要光明的时候,当火种点燃你的心灵,你便默默守候在夜的深处,高擎着一颗灼亮的心,以生命的光舔向无边的黑暗。

那是蜡烛在燃烧……

在时间的边缘,或者在日子的沼泽,

谁擦亮一根火柴或者拧亮打火机缓缓将你点燃,你便将自己钉在自虐的刑架上,痛苦而有些自慰地焚烧自己。

没有光,也没有亮,暗红色的创痛灼伤着时间、焚毁着日子。

那是香烟在燃烧……

生命从来就是选择燃烧,又回到燃烧中去。

于是,我们选择燃烧,献身于火。

朋友,你青春的生命是怎样在燃烧呢?

微  笑

不会微笑,也许是一种不幸。

你信不?

谁不会笑呢,人有七情六欲,就会哭,就会笑。

有时你也许会得意地放声大笑,有时你也许会君临一切仰天狂笑,有时你也许会事不关己而浅浅一笑,有时你也许会躲在一角眯着眼睛冷笑,有时你遇到尴尬时也许会皮笑肉不笑……

然而,所有这些笑,与微笑都不可同日而语。

微笑,也许是一种无言的启示,自由地诠释难言的苦衷;也许是一种默默的祝福,深情地洞开忧闷的心扉:而更多的时候,微笑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不要小瞧那稍纵即逝的微笑,当挫折与失败、艰辛与磨难、惶惑与惆怅来临时它也许是信念与信心泛起的涟漪、勇敢与坚毅闪射的波光……

你信不?

不会微笑。实在是人生的一种不幸!

影 子

没有骨骼,你却毫不怯弱且形象鲜明地站在阳光里,不为风的柔情所动,不为花的姿容所移。

你是谁给这个世界的投影呢?

在苍茫的孤寂里,为什么你泛起自信 微笑?!

在沦陷的绝望里,为什么你升起滴血的希冀?!

在欲念的季节里,为什么你拒绝虚荣的花朵?!

在信守的企盼里,为什么你泣饮孤独的汁液?!

在受屈的忧郁里,为什么你挥洒含泪的自豪?!

在渴望的欢乐里,为什么你回首痛楚的沉思?!

是的,你不软不硬,不明不灭,无轻无重,无声无息,谁若与光明相伴,你就与谁长相厮守,

然而,谁若背叛你,你就会将他投入沉重的黑暗里!

环 境

在夜的那岸,在苍茫的山谷,是谁在巨大的黑夜里燃起一堆篝火,血一样的火光从柴火的骨隙里喷涌,喷涌的血光使夜微微战栗……

突然,风从山口袭来,大把大把地挥洒自己,与雨对抗,然而,喷涌的火光在风雨交加的围剿里,默默地垂着眼泪,缓缓地熄了。

而在夜的这岸,在远离风雨的我的小屋,当黑暗潮水般漫进我的窗口拍击我的心岸时,我用爱点燃一枝蜡烛。

于是,在我的小屋,我用爱播在暗夜的种子,在我的期待与希冀中萌生出一棵小小的光明树,那微红的光,是它的叶子与花朵。

谁都想在暗夜里为证实自己的存在而燃烧,然而……

感谢命运

1

也许心中贮满压抑不住的激情,我才喷吐不已。我知道,我的前途不是流向漫长的崎岖,就是穿越艰辛的坎坷,而等待我的来路,必定是流进溪水,悄悄消失自己。

然而,我还是要感谢命运,我是山泉啊,奔流不息才使我充满生命的活力,纵使消失在溪水里,那苍茫的大海不也是我的存在么?

2

狂风咆哮着卷起巨浪。

一个浪头涌着一个浪头,山一样压来,一忽儿被跌进波谷,一忽儿又被摔上浪尖……

纵然把稳生命的舵,已无力校正远航的航向。

生存,就是与命运抗争,未被风浪吞噬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还奢望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命运,我是船啊,是它使我认识了野性的海,认识了发怒的风和放荡不羁的浪,从此,我不再是一只怯懦的船了。

3

命运,自以为是君临一切的神。因此,它常常想指挥一切、主宰一切。

拼搏走上前去,这条血气方刚的汉子,感谢命运给了他一次机会,于是,他揩 了把汗,攥紧意志与力,向命运挑战。

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拼搏跌倒了,他爬了起来,揩净身上的血,又以更大的勇气不屈不挠地与命运拼搏!

坚韧、信念与力,终于使命运败下阵来,偃旗息鼓,而当拼搏扼住命运的喉咙,他抖了抖征尘,又朝前走去

淬 火

铁,似乎没有表情,很冷很沉。

炉火放出灼人的光。谁将铁投进炉火,经过烈焰熊熊的冶炼之后,又是谁将铁投进盈盈的水里……

这是献身的呐喊!

你瞧,从炉火里走出的铁,它狂热的思想以及因高温而膨胀的骨骼,骤然在冷峻而温柔的水里痛苦地清醒。它知道,除了质地坚硬之外,还须极富韧性,以便制造大炮、枪支、拖拉机、镰刀……

以适应战争与和平。

淬火后的铁,依然没有表情,很沉很冷。

只是今非昔比啊!

行 动

琴弦还没有调好,你要唱的那一支青春之歌也没有写好吗?

不要反反复复调理你的琴弦,也不要总是将你青春的歌词改来改去,你不见,时光都在你眼睛里熬红了,也在你的琴弦上生锈了,你怎么还不上台去呢?

是的,你曾面对如血的夕阳一次一次祈祷过,你也曾在梦里一次一次设计过,有一次,你竟在梦里扬起黑发扬起年轻的潇洒,边弹边唱,当紫红的帷幕在一阵一阵的掌声中落下时,梦醒了,枕巾落满你的清泪。

然而,祈祷终归是祈祷,梦想终归是梦想。花蕊没有开放,风不会送给它掌声,只会留下一串叹息;鸟儿飞不出树林,总是站在枝头伫望,蓝天只会以无垠的空旷嘲笑它的翅膀……

不要让愿望痛苦在心里。

帷幕已经拉开,你还不想走上台么?

不要管你的嗓子是否优美、是否清亮,也不要管自己的琴弦是否和谐、是否酣畅,既然经霜的种子还会发芽,既然低垂的桅杆仍会升起风帆,你就应该勇敢地走上台去,弹出你的情怀,唱出你的气度,舞出你的潇洒……

你知道么,一个行动,远远胜过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望啊!

火 祭

深刻的黑暗,一种世纪末的沉重晕眩开始弥漫。

谁愿沉入深刻的黑暗,让悲哀、惆怅、孤寂、消沉以及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窒息自己的生命呢?于是,你从苍茫深刻的黑暗中飞出,战栗的羽翼以惊心动魄的执著,扑向那熊熊燃烧的火。

火,所有燃烧的火都充满激情。

许是满怀对生活的热望和对光明与美的追求,当你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看见火,看见充满激情的火在升腾,舐向夜空舐向黑暗,你怎不快乐的悸动呢?

谁知那充满激情的火用一片灿烂的光明给你设下死亡的陷阱……

一只飞蛾被升腾的火吞噬了,又一只飞蛾扑上前去,不为曾经的宗教忏悔,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去渴望、去爱恋、去向往,仿佛只有死才显示出真诚,纵然葬身火里,你义无反颠地仍然去爱,仍然以更大的热情去渴望、去向往、去自取灭亡。

扑火的飞蛾呵,莫非你是用燃烧且充满激情的火去祭你无悔的青春?!

生命之光

从夜的深处,流星带着生命的光,燃着执著的爱,迅猛地向夜空划去,将沉沉的黑暗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从那闪着刀光、血影的缝隙里,人们看见了黎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人为流星叹息。

我说:流星短暂而闪光的生命,使无数苟活着的生命黯然失色!

1

是在炮火硝烟正浓的时候,没有壮行的酒为你送行,你义无反顾,以士兵的忠诚与勇敢闯过汉界,惊得楚河荡起涟漪。

没有退路便迎着踏踏的马蹄去羁绊奔腾而来的战马,穿过滚滚硝烟去摧毁敌军精心构筑的炮台,孤悬敌后从容赴阵以区区之躯堵死象眼,纵是与车不期而遇啊,你也勇猛地冲上前去,决一死战。

2

目标在前啊,抵达目标当然直线最短,然而世上哪有捷径可走呢,你不阻止别人,别人就要阻止你,稍有疏忽,不是陷于重围就是孤立无援。

偏师一隅,我接连跳了几步,不等我暗自庆幸巧妙地利用了别人,棋刚落下,不料别人早已瞅好了机会,正趁机利用我刚刚落下的棋子,以更快的速度接近目标。

在这个六角形的天地,都是些圆得不能再圆的角色,你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那注定要失败!你得跳,你得投机取巧地跳……

3

深入时间的腹地,云子庄重地落下,每一次着地,你出手的是智慧与韬略,而经过漫长的沉思之后,我开始围追堵截,我出手的则是胆量与自信。

有时,你大智若愚憨态可掬布下坦荡的阴谋;有时,我审时度势超凡脱俗实施温和的残忍。

你黑,黑得超重;我白,白得空灵。围棋啊,这黑与白的艺术搏斗,实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牌 局

坐在桌子四方,八只手错落有致,不一会儿便筑起一座城池,然后四个人各霸一方,在城里城外打了起来。

工于心计。

一张牌攥在手心,又一张牌攥在手心,真想有一张好牌,铸一枝锋利的矛或造一面坚实的盾。然而,好牌也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所以,牌在手里,不是关键时刻谁也不会轻易地出,除了想置对方于死地,你还要学会更有效地保护自己。

坐在牌桌上,没有哪一个不想赢的,能赢钱当然更好,不能蠃钱嬴个心情也可以,所以,你必须想方设法伤害我,我必须运筹帷幄算计你。

但有时胜负也不完全取决于技巧和实力,有时竟取决于双方冷酷残忍的程度,因为上帝不同情弱者。

有人说:人生,就如同这个牌局。

天鹅湖

1

这个湖我好像来过,这个湖好像就在我的梦里,这个湖又好像我怅然远望的眼睛啊。

雾,近了又远。

我看见湖水比天空还要湛蓝,湖波比岸边的水草还要温柔,当我独自踯踽在湖岸的时候,这沉静与坦荡的湖水,莫非也像我一样沉溺于幻想……

但是,湖里没有天鹅,而没有天鹅的湖啊是一潭死水。

2

待等我又一次无望地抬起眼睛怅然远望着远方天空的时候,一只白天鹅翩翩飞来,仿佛天空一朵灿然的白云,飘飘忽忽地搅动蓝天,似乎岁月也搅动了。

我的眼睛堆满惊喜。

白天鹅啊,是从我向往的梦中还是我思盼的记忆里飞来的呢,是从没有痛苦和烦恼的天国还是从女妖与恶魔横行的地狱飞来的呢,是穿过冬日的凛冽还是伴随着春天的信风飞来的呢,而当太阳在你深情的呼唤中,又一次扑向辉煌的黎明时,我捧着一捧阳光,为你祈祷。

3

落下来了,落下来了,在我激动而兴奋的目光里,白天鹅仿佛一个白色的精灵,带着遥远而诫挚的相思,落在沉静的湖上。

当些微的涟漪、在沙漠淼碧的烟波上缓缓散开之后,白天鹅抖落远飞的倦意,又用它美丽的喙梳理自己的翎羽,然后游上岸来,安详地憩在湖畔寥落的草滩上。

水因恬静而温柔,白天鹅啊,你属于恬静而温柔的水。

4

是诗,是画,还是一支乐曲。

啊,在我眼里,白天鹅的神采风姿、柔娜灵透以及超凡脱俗、落拓不羁,不都是美与圣洁的象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