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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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诡计多端 (4)

第 六 章  诡计多端 (4)

柴哲吩咐店伙加了几味菜,四人客气一番,一面小伙一面畅谈。他敬了闵家兄弟一杯酒,笑道:“兄弟是江湖人,说话口没遮拦,开门见山有话就说,如有冒犯之处,贤昆仲包涵些儿,刚才子建兄说贤昆仲是游学书生,自然这是托词。如果贤昆仲自视甚高,自抬身价,那么,咱们今天的友谊至此为上。我兄弟是江湖人,具有江湖人的骨风,咱们尊重读书人,但对读书人猎取功名的抱负并无好感,因此……”

闵子建哈哈大笑说:“柴兄,兄弟也是个口没遮拦的人。江湖人总该为自己找一件可掩护自己的身份,不然将寸步难行,怎能弄到路引?游学书生的身份最妙,不但可以任意邀游天下,也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更可避免不少麻烦,何乐而不为?咱们兄弟确是南京人氏,也读了几年经书,这次听江湖传言,说是伊王敲了严嵩老贼五万两黄金.我兄弟不才,认为不义之财,取之何伤?因此前来看看风色,如有可能,将这笔黄金弄到手,以之行善济贫,有何不可?贤昆仲如不见弃,咱们联手结伴同行,不知贤昆仲意下如何?肯否提携一二?”

“子建兄有此抱负,兄弟愿助贤昆仲一臂之力,但咱们言之在先,假如将黄金弄到手之后,须全部捐赠各地善堂与俾田院,你我不落分文。如果贤昆仲能够办得到,咱们……”

“中平兄,咱们一言为定。兄弟虽不是一方富豪,老实说,五万两黄金还不至于令兄弟动心。请教,贤昆仲是否已获得运金船的消息?”

“略有风闻,大约明午可到,但……”

“咦!兄弟听说今晚可到呢!”

“今晚到的不是运金船,同时,明午运金船根本不靠湖口,咱们必须在未牌左右离开,到湖对岸等候机会。”

“那……咱们何不抢先迎住下手?”

“同时,兄弟必须申明,咱们不能直接抢劫运金船。”

“中平兄之意……”

“严老贼也出动了大批高手,意图抢回这批黄金。因此咱们要等他们先动手,坐收渔利……”

“那……那岂不晚了?”

“不晚,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咱们岂不省力得多。”

问子建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午牌末,咱们在前面的破败城隍庙会合。”

“这儿怎会有城隍庙?”

“这儿原来是湖口县旧址,有城隍庙并不足怪。”

“好,咱们午后在城隍庙会合。”

店外陆续来了几位劲装食客,柴哲不再多说,四人天南地北谈些江湖见闻,谈谈自己的抱负,双方极为投机,意气相投,不免多喝了两杯酒。

“距午后尚早,贤昆仲不知还有重要的事待办么?”闵子建含笑低声问。

“兄弟要等一位朋友的消息。”

“谁?”

“恕兄弟暂时守秘,目下风声甚紧,咱们必须小心。”

“中平兄如无要事,何不到大岭山下麒麟河畔走走?”

“那儿……”

“听说江湖群雄在巳牌末午牌初,将在那儿协商,公举主事人,咱们何不前往探探底细?”

“有些什么人?”

“不知道,要走一趟才知道。听说为首的人是鄱阳三水寇之一的混江虎鲨邹南康,他发了不少请帖,不知没接到请帖的人,是否可以参加。”

“混江虎鲨不是紫袍魔君的人么?哼!定然又是不可告人的阴谋。”

闵子建摇摇头,笑道:“混江虎鲨是鄱阳湖北的水寇首领,一方巨寇,不世之雄,他怎会受人指挥?他这人目空一切,谁也不买帐,紫袍魔君在江湖中固然颇有名气,但还不配役使混江虎鲨。阴谋或许有,可能是混江虎鲨的阴谋,紫袍魔君决不可能在混江虎鲨的地盘内称英雄道好汉。”

闵子康也笑道:“听说紫袍魔君已投入严老奸府中为贵宾,老而不死自毁声誉,混江虎鲨岂有不知之理?双方见面,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怪。此至麒麟河群雄大会处不足五里地,前往看看风色有利无害,只怕咱们没有请帖,半途或许有麻烦。”

“咱们如果怕麻烦,便不会来了。走一趟必可得到不少消息,咱们四人四剑,何所惧哉?走!”闵子建断然地说。

姑娘未置可否,柴哲也不反对,四人立即会帐外出,取道绕出麒麟河,沿河上行。

大岭山的南面是小岭山,护城河原称沙头河,发源于大岭,汇合黄土岭诸洞的水,西流入江。小岭山也有一条小河,汇集武场涧数条小溪,流人南门外的虹桥港。所以这一带溪涧纵横,春夏之间水涨,不易畅行。

四人带了三分酒意,沿河西岸上行。走了三四里,尚不见有武林人的踪迹。河岸有一条小径,沿途的茂林修竹中,不时可看到三五茅舍小村,一切显得平静安详,似乎嗅不到任何凶险的气息。

闵子建领先而行,逐渐接近了一座古林密布的山脚下小河洞。右面的沙头河宽仅三四丈,秋冬水浅,清澈见底,游鱼可数。

左面出现了一条小径,三个穿灰袍的人影冉冉而至,双方逐渐接近,终于在岔路口碰上头。

三个灰袍人年纪皆在半百左右,脸上没有特殊惹人注意的神色,仅一双眼睛极为明亮,身材一般高,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腰悬长剑,胁下挂囊,走动时脚下沉着从容,袍袂飘飘,风度极佳。

柴哲四人先一步通过三岔口,首先跟到的为首灰袍人突然在后面大叫道:“站住!你们四个小辈从何处来的?”

“麻烦来了。”柴哲向姑娘低声说,转身闪在路旁。由于闵子建年岁稍长,他让闵子建出面与灰袍人打交道。

闵子建外表豪爽,不拘小节,骨子里高傲,背手屹立路中,傲然一笑,向接近的三个灰袍人问:“诸位口气很狂,偌大年纪火气不小。请问,有何见教?”

三个灰饱人并肩而立,为首的人脸色一沉,冷笑道:“你们耳聋了不成?老夫问你们从何处来的?”

“从来处来。”闵子建不假思索地答。

“小辈混帐!”灰袍人怒叱。叱声中,身形疾闪,急冲而上,鸟爪般的手爪伸出抓人了。

柴哲晃身插入,举手拂切对方的脉门,叱道:“住手!阁下不讲理么?”

灰袍人吃了一惊,伸出的手间不容发地逃过柴哲的切脉怪招,急退两步脸色一变,厉声问:“你小辈身手不弱,决非无名小卒,亮名号。老夫安庆三霸的老大,满天星孙远。”

“区区姓柴,武林后学江湖小卒,算不了什么,说出名号有污尊耳。你三霸走你们的阳关道,柴某四人走我们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大呼小叫,出言无状动辄行凶?说明白了,咱们评评理。”柴哲朗声答。

“老夫要查明你们的底细。”

“你凭什么?”

“走这条路的人,今天如无混江虎鲨邹舵主的请帖,一概挡驾,不许再向前走。”

“你阁下是……”

“邹舵主的宾客。”

“你们有请帖?”

“当然有,你们呢?”

“没有。”

“奸细!”满天星大声咒骂,猛地左手一振,大袖疾挥,袖底飞出一丛打穴珠,像暴雨般向柴哲洒去,相距不足八尺,按理断无落空之理。

可是柴哲一听对方的绰号,便已心中雪亮,暗中早作戒备,对方大袖一挥,他已先一刹那向下一伏,左手一抬,喝声“打”!将先前接来的钢镖发出一枚,一闪即逝。打穴珠从他的上空呼啸而过,全部落空。

“啊……”满天星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叫,手掩着左大腿根向前栽。

同一瞬间,二、三两霸拔剑厉吼,急步枪进。

闵子建兄弟哈哈大笑,也拔剑迎出。

姑娘伸手虚拦,笑道:“割鸡焉用牛刀?两位请袖手旁观,我大哥足能应付。”

说话间,柴哲暴起发难.一声长啸,长剑幻化一道银虹,飞射左面冲到的二霸。

二霸火速沉剑急封,“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封住了,可是,右面的三霸却遭了殃。

三霸原是抢先出手攻招,柴哲左移,他攻出的招式劳而无功,刚欲转身变招进击,柴哲已被二霸封出偏门,恰好向他冲来,他连看也没看清,银虹已一闪而过。他感到右胁一震,本能地挥剑追击,挥向冲过身侧的柴哲背影。但剑出手,却被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袭遍全身,手无法控制,剑破空而飞,飞出五丈外去了。

“哎……”他狂叫一声,身躯一震,向右扭转,踉跄冲出丈外,脚下大乱。

柴哲站在丈外,含笑向二霸点手叫:“阁下,你封住了在下一剑,来来来,第二剑看你封不封得住?”

只一照面,三霸便有两霸失手,一个被暗器击中大腿,一个有胁中剑,失去了抵抗力,剩下的一个怎能沉得住气?一声怪叫,扭头便跑。

姑娘身形似电,只两起落便从旁超越而过,光华一闪,霜华剑出鞘,伸剑叱道:“站住!不然将剑尖沥血。”

三霸急于逃命,本能地一声暴吼,剑出“寒梅吐蕊”,走中宫攻入,从光华的侧方闪电似的递出剑尖。

“撒手!”姑娘冷叱,“嘎”一声怪响,三霸的剑身掉下一条剑锋,光华闪闪的剑尖,点在三霸的右胸前。

三霸魂不附体,如受催眠般松手丢剑,脸色灰败,骇然问:“你……你的剑……剑……剑术……”

“剑术通玄,是么?剑是神物,威力倍增,你难逃一死。”姑娘冷冷地说。

“你……你想怎……怎样?”

“你阁下要死还是要活?”

“当然要……要活,蝼蚁尚……尚且贪生。”

“借你们的请帖一用。”

“没……没有请帖。

“那……阁下想死……”

“不!不!请帖不管用,参与大会的人,不必凭请帖予会,只须说出帖上的暗语,便可通行无阻。”

“呸!刚才你们就问咱们要请帖。”

“问的确是帖,但回答时却只须说出暗语便可,真要将帖取出验看,反而暴露身份。为防止外人混入,所以有此规定。”三霸强作镇定地答。

“暗语请阁下说来听听。”

“这……”

姑娘冷哼一声,剑尖一振,挑破了三霸的胸衣。

“我……我说。”三霸惊怖地叫。

“说。”

“潜天行道,劫富济贫八个字。”

姑娘收了剑,叱道:“滚!带着你同伴离开,不许前往参与大会,尽速退出九江府地境,愈快愈好。下次如果碰上,送你去见阎王。”

“你……你们讲不讲理?”三霸咬牙切齿地问。

柴哲呵呵笑说:“老兄,要讲理,你们还咱们的公道来。叫阵的人,是你们,先动手,也是你们,要讲理,同样是你们先提出。好吧,咱们讲理好了,先卸掉你们一条胳膊,再说个一清二楚。”

三霸打一冷战,悚然奔向两位蹲坐在地上敷药的同伴,一左一右挟起便跑。

旁观的闵子建兄弟俩,一直留心着柴哲和姑娘的一举一动,被柴哲疾逾迅雷的惊人剑术 吓了一大跳。子建不住向乃弟打眼色,子康不住凛然颔首会意。

“有了暗语,咱们走。”柴哲向闵子建兄弟笑道。

子建竖起大拇指,笑道:“了不起,中平兄。安庆三霸艺业超人,今天三人联手仍然栽在贤昆仲手中,兄弟叹为观止矣!看兄台的剑术,声东击西,诡异绝伦,一发即中,捷如电光石火,宛若雷霆骤击,可怕极了,但不知兄台出身何门何派,能见告么?”

“子建兄过奖了,兄弟的剑术不登大雅之堂,所恃的仅是胆大敢拼而已,见笑方家。不瞒两位说,兄弟出身并无门派,渊源家学,艺自家传,并经长辈指点,不成章法,见笑了。”柴哲敷衍地说。

四人一面谈论各门派的艺业,一面沿小径急走。

不久,三霸独自重新回到斗场,在路旁拾起一个纸团,急急打开,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两行小字:“小狗之弟乃是女扮男装,来历不明。须全力图之,不然将是心腹大患。运金船之行程,小狗了如掌指,消息来源不明,将设法查出此人。”

三霸将纸团藏好,匆匆走了。

闵子建仍在前面引路,沿途边走边谈,脚下甚慢,天南地北信口胡诌,间或套问柴哲与姑娘的身世与所交好友的名号,套话的技巧相当高明。可是柴哲更为机警,并不因有了三分酒意而松懈,借口开河,胡说八道,避重就轻,从容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