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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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拯师救侣 (2)

第十三章  拯师救侣 (2)

“不是口气大,而是事实。囚在贵处的那位姑娘,乃是在下的爱侣。在下不像你,你有三妻十六妾,见一个爱一个,丢掉一个妻妾无所谓。我与你不同,为了所爱的人,可以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即使明知粉身碎骨,也决不回头,罗龙文包藏祸心,多次陷朋友干不 义,昨日在紫莲庄,害得雷庄主家破人亡。紫莲庄被人烧了个片瓦不存。今天他又嫁祸于你。在下的消息来源,就是他透露出来的,可知他这种朋友,不值得你卖命,更犯不着用身家性命来换这份无义交情。你要是执迷不误,咱们便无话可说了。你是亡命,我也未必想活得长久些,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烧一个村杀百十来个人,在下并不在乎。为了所爱的人,柴某任何事情也可以做出来,信不信由你。”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说得铁佛毛骨悚然。

蓦地,左后厅门香风入鼻,出来了两个女人。清脆的嗓音入耳:“柴哲,你的话说得很动听,可是,即使贺当家的肯答应,你仍然救不了你所爱的人。”

前一位女郎,赫然是裴姑娘云笙。双手被反绑。所穿的男装沾满了泥屑枯草,显得憔悴而肮脏。

后面的女郎,是端木三小姐紫云,手中的霄练剑光华四射,剑尖点在裴姑娘的背心上,推着俘虏出厅。

接着,踱出三个相貌可怖的老人。

柴哲吃了一惊,脱口叫:“黄山三魔!”

他心中暗暗叫苦。在乌蓝芒奈山,为了救那时还不认识的裴姑娘,他不顾古灵的警告,挺身而斗,险些送掉小命,如无竹箫老人神萧客许元戎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三魔口中,得知三魔十年前败在千幻剑之手,忍辱埋头苦练十年,专程赶到乌蓝芒奈山报仇雪恨。目下裴姑娘再次落在三魔之手,那还了得?

同时,那次他用铁翎箭射中地魔的左胸,几乎要了老魔的命,地魔岂肯甘休?一箭之仇,岂能善了?

他脸色一变,向铁佛说:“贺当家,你如果插手,请记住,在下已经警告过你了。不愿插手,请退至一旁。”

地魔排众而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拔剑怒吼道:“所有的人,都给我闪开些,老夫要剁这小辈一万剑,看还有谁来救他。”

铁佛正难以下台,不知究竟如何是好,被柴哲先前的话所震惊,正在进退两难,地魔的出现,不啻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乘机袖手看看风色,立即举手一挥,示意自己的人退至一旁。

柴哲虽有恃无恐,但曾经被三魔逼得几乎送命,事隔多年,余悸尚在,心理上不无影响。可是,他已是过河的卒子,有进无退,别无抉择,他顾虑到姑娘的安全,必须将三魔同时引出,不管他是否能以一敌三,也必须挺下去,以免另两魔乘机伤害裴姑娘。

“你们三魔一起上,免得一个个先后送死。”他大声叱喝。

地魔怒极而笑,在怪笑声中,剑动风雷发,走中宫抢人,剑出“灵蛇吐信”。

在三魔中的任何一人未离开姑娘身侧之前,他不能用绝学进击,因此他用上了游斗术,一声轻笑,闪身避招,立还颜色反击对方的右胁,一沾即走,展开了超尘拔俗的奇快身法,八方游走,避实击虚,每一剑皆留了三分后劲,隐起真才实学与地魔周旋,缠上了。

大厅宽敞,家俱早已撤空,足以容纳三五个人动手相搏,而无狭隘之感。地魔一开始便全力进攻,剑法凶猛凌厉,剑气直迫三尺外,发出的潜劲足以将对方的剑势反震开,以排山倒海似的压倒性优势,逼得柴哲团团转,险象环生,危机间不容发,似乎柴哲已无还手之力。

四周观战的人,被剑气迫得急向厢门和厅门退,立脚不牢,怕遭了池鱼之灾,厅中显得更宽敞了。

可是,地魔攻了近三十招,似乎连柴哲的衣袂也没沾上,攻势一盛二衰三竭,三十招以后,狂风暴雨似的攻势逐渐消退,慢下来了。

但旁观的人,仍可看到可怖的剑影依然控制着全局,柴哲被笼罩在随时皆可能致人死命的狂野剑芒中。

凶险的锐利攻势一过,柴哲心中大定,心说:“老魔似乎并无进境,他毕竟上了年纪啦!”

练武的人,最大的敌人是年龄,岁月不饶人,上了年纪,骨头硬了,生理上逐渐退化,欲振无力。一般说来,练拳脚的颠峰状态是三十岁左右,过了这一阶段便会走下坡,要进步极为不易,能保持已是难能可贵了。内家炼气的人,则可延至五十岁上下,过了五十,便每况愈下。如果在这一阶段而未能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则需花十分功夫,方能获半分进境,稍一间断松懈,可能急退三分。所谓姜是老的辣,又说一分辛勤一分成就,这是指经验见识而言,与进境火候无关。经过岁月的磨炼,从经验中获得其中三昧,常可出其不意一招制住比自己高明的对手,真要硬拼硬搏,年纪老迈的人稳落下风,所以说老不以筋骨为能。当然,任何事也有例外,但毕竟太少,有自知之明,有修养的老前辈,是不愿与小伙子们一般见识,不轻言印证交手的。在江湖规矩言,年轻小伙子慕名请教,平常得紧,但决不许找上了年纪的人,不然将会惹起武林公愤,除非老一辈的人事先声明欢迎任何人找上门来较量。这条规矩是武林公认的成规,不穿破坏。

柴哲发觉地魔的艺业,比在乌蓝苦条山时相较,并无多少进境,心中大定,便开始增加压力,每攻一剑,则攻其所必救,这一来,地魔便得抽出工夫来救招,无法再取得绝对优势放胆抢攻了。

柴哲只加了两分压力,要引天、人两魔加入。

果然,先前泰然观战的天、人两魔,不再镇静了,神色开始凝重,轻松自恃的信心与表情逐渐消失。渐渐地人魔沉不住气了,蓦地一声厉叱,挥剑冲上夹攻。

可是,联手夹攻的初期,确是扳回了优势,但二十招之后,又开始每况愈下了。柴哲似乎依然保持快速迅捷的身法,精力有增无减,在双剑夹攻之下,仍然神定气闲,运剑夭矫如龙,在对方凶猛的扑击下,皆能化险为夷,有惊无险,应付两个老魔狂风骇浪似的抢攻,从未出现空门,封得紧守得密,游走如风,在对方的双剑夹击下灵活如蛇,于剑影中出没如同 鬼魅幻形。

“铮!铮铮!”不时传出三两声错剑的铿锵清鸣,溜出一阵阵火花。两者魔想硬拼,但从错剑的鸣声中,可听出柴哲的封架错剑术经验老到,尽量避免正面封架,不予对方可乘之机。以一敌二,兵刃是不可以被缠住的。

两个老魔艺业不凡,居然在不算宽阔的大厅中,制不住一个后生晚辈,甚至还逼不出柴哲的真才实学来。旁观的天魔愈着愈心惊,也愈着愈火起,老江湖居然走了眼,居然没看出柴哲有过人之能,误以为柴哲仅是仗身法快的小巧工夫拖延,愈看愈恼,上当了,一声怒啸,冲上叫:“用三剑阵困死他,看他能……”

话未完,已经接触,阵势尚未发动,突变已生。

柴哲见机会来了,必须行雷霆一击啦!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只消脱出一个人,裴姑娘危矣!

“呔!”他沉喝,剑发“八方风雷”,再变“雷轰电掣”,用上了雷霆剑法的杀着“雷霆三剑”中的两招,突下杀手。

剑虹狂野地扭曲数次,风雷声大作,人影飘摇,三两闪之下,在一声沉雷似的振鸣中,四个人影向四方暴退。

身形未稳,天魔一声厉啸,飞跃而起,扑向两位姑娘。

柴哲心中大急,长剑脱手掷出,人随即上扑,左手拔出了藏锋录,奋身急截,录交右手待机反击。

由于天魔的来势太猛,而且脸貌狰狞,一剑急挥而至,显然并非冲裴姑娘一人而来,连端木紫云也难逃大劫。

端木紫云大惊失色,急叫道:“田老前辈……”

这瞬间,裴姑娘扭身一闪,顺势伏倒。

旁观的铁佛也大吃一惊,老魔如果伤了裴姑娘,那还了得?他贺家湾岂不遭了池鱼之灾,柴哲岂肯罢休?因此,也不约而同飞扑而上,同时大吼:“住手!”

变化几乎快得令人难以看清,在吼叫声齐发中,飞来的长剑首先到达,柴哲也在剑后扑到。

天魔的左臂已不能移动,肩关节被“雷轰电掣”绝招刺断了大筋,鲜血如泉涌,因此在激愤之下,要杀裴姑娘泄愤,可惜晚了一刹那,假使他不收招,即使能将正向下伏的裴姑娘伤在剑下,同时也可将紫云姑娘挥成两段,但他必须付出可怕的代价,必被飞来的长剑贯人左胁,三败俱伤;同归于尽。

人毕竟是自私的,不愿眼睁睁地被杀,他本能地撇剑,“铮”一声暴响,扭身震偏了柴哲掷来的长剑。这瞬间,他清晰地看到赤手空拳扑来抢救的柴皙,柴哲的胸膛就暴露在他的剑尖前。

他不假思索,一剑送出。

“得”一声轻响,刺个正着,恰好刺中柴哲的心口。可是,剑弯成弧形,无法刺入,凶猛的阻力传到,柴哲同时近身。

他大骇暴退,带剑急抽,要摆脱柴哲并抽回长剑以便出招。有后方站着不知所措的紫云姑娘,剑急抽后带,剑身反弹,凶猛地挥向紫云的颈下。

生死须臾,柴哲及时出手,左手不顾一切抓住了老魔的剑身,右手的藏锋录刺入老魔的心坎要害。

两人的冲势依然凶猛,“蓬”一声大震,将紫云姑娘冲倒在地,三个人跌成一团。地下还有一个刚着地的裴姑娘,四个人全部着地。

紫云被冲得仰面跌倒,反而神智一清,奋身一滚急急爬起,神剑霄练下意识地挥出自保。

裴姑娘刚跃起,霄练剑恰好掠近。

危急中,铁佛到了,长剑下拍,“铮”一声将霄练剑拍得向下疾沉,两剑皆未用锋刃,因此长剑无恙。他沉喝道:“不可妄动。”

从三魔联手合击起,直至铁佛拍沉霄练剑止,这一连串的急剧险恶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为期极暂,一气呵成令人眼花缭乱,这时方告一段落,变化倏止。

旁观的人,吁出一口长气,但仍在发呆。刚才一连串生死间不容发的凶险变化,令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地、人两魔,一横一竖躺在壁根下的血泊中,手脚仍在抽搐,地魔胸裂,人魔腹穿,伤中要害活不成了。柴哲跃起将裴姑娘拉至身后,倚壁而立,左手因抓剑受伤,掌心有血沁出,但只损及皮肉,五指仍可活动自如。他右手的藏锋录,只露出一星录尖,光芒刺目。

天魔吃力地想挺身站起,挺起复又倒下,叫不出声音,猛烈地挫动钢牙,支格格有声。

铁佛挺剑呆立一旁,脸色泛青。

紫云姑娘霄练遥指着裴姑娘,粉脸泛灰。

大厅死一般的静,似乎时光突然停住了。

久久,方传出天魔最后一声呻吟,伏下再也挺不起来了,一代魔头含愤而终,到任死城报到去了。

久久,再传出柴哲似乎精力已竭的语音:“三小姐,你可以走了。”

紫云吁出一口长气,幽幽地问:“刚才,你为何抓剑救我?”

“不为什么。”

“裴姑娘已被迫眼下毒药,明晨日出,便是她的死期。”

“是何种毒药?”柴哲懔然问。

“我不会告诉你。”

“你如果告诉我,我饶了你一条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紫云一字一吐地说。

“那么,后会有期,你走吧,下次见面,生死相决。”

“跟我到劳家渡,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

“不然的话,你只好眼睁睁看着你的爱侣看不到明早的旭日上升。”

柴哲割断捆住裴姑娘的绳索,裴姑娘接口笑道:“贼婆娘,你吓不倒我的。你放心,先死的将是你,替你自己担心好了,我保证你决难活着离开贺家湾。”

“别言之过早,目下你两人的生死,仍在未知之数,贺当家的手下弟兄,皆是武林佼佼出众的英雄豪杰,你两人如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柴哲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你这天生下……我不忍心骂你。贺当家的事,你不需过问,限你立即离开,不然休怪在下食言,走!”

紫云恼羞成怒,扬剑逼近愤愤地说:“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贺当家,并肩上!”

裴姑娘向侧跃,抓起天魔的剑,柳眉倒竖,杏眼睁圆,怒叫道:“贼婆娘,凭你那两下子绣花工夫,也配和……”

紫云一声娇叱,左手疾扬,洒出了五枚绝脉问心钉,剑虹疾闪,随钉猛扑裴姑娘。

柴哲一间即至,挽住裴姑娘向侧飘,暗器落空。

“你真要找死?”柴哲暴喝。

裴姑娘不怒反笑,笑道:“哲哥,你真傻,她姑嫂两人,对你都没安好心,因爱成仇,她本来就希望死在你的手中哩!哼!我偏不教她如意,擒住她破了她的气门,弄伤地的经脉,送给奴贩贩卖,管叫她生死两难。”

声落。挺剑急进,“灵蛇吐信”当胸便点。

对方有无坚不摧的神剑在手,她居然敢走中宫出招。紫云勃然大怒,举剑急绞,要绞断点来的长剑。

岂知裴姑娘脱手掷剑,一闪即至,贴身切入,左手抓住了对方持剑的手臂,右手粉拳疾飞,捷逾电闪,“噗”一声正中紫云的鼻梁,接着左手一带,乘对方惊叫仰退的空隙,右手托住了紫云的右肩腋,大旋身喝声“翻”!

紫云真听话,娇躯凌空飞起,大倒翻越过裴姑娘的顶门,“蓬”一声大震,跌了个脚朝天,痛得骨头发酥,尖叫出声。

裴姑娘夺下宵练剑,笑道:“霜华换宵练,互不吃亏。贼婆娘,冲哲哥金面,我这次放过你,你给我快滚!”

紫云狼狈地爬起,左手正要掏入百宝囊取绝脉问心针。裴姑娘的剑已点在她的左肩窝上,叱道:“你若不怕断臂,不妨掏出来好了。”

紫云不愿断臂,乖乖地松手离囊。

裴姑娘挑断她的百宝囊系带,百宝囊落地,冷叱道:“滚!快滚!”

紫云悻悻地瞪视着她,恨声道:“反正你也是将死的人,我不和你计较。”说完,扭头便走,走近厅门又转身向铁佛道:“贺当家既然不讲道义,家父自会向你讨公道的。”

铁佛冷笑一声,不加理睬,向柴哲道:“阁下,我相信阁下所说嫁祸的话不假。但阁下破门叫阵,贺某无法不叫阵,贺某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