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苏是总攻：你不会说忘记了吧！我可是存了你的聊天记录的，如果装死我就直接扔上来给人看了哦……
滚爷：……
滚爷：爷像那种人么！唱什么歌你说我绝对不反悔
才怪说完这句话他就好后悔好么……QAQ
两个人的对话发在公屏，期间有人插嘴，多半是在起哄提歌名。杜萌五音不全，听歌也没有太细致的喜好，他们说的应该是网络歌曲，像《八连杀》《绝世小受》这样的她之前都没听过。
苏苏提了几个名字都被那家伙一句“没听过”直接否决掉，次数一多她也看出对方是在故意装傻，一怒之下干脆把话题扔到杜萌这里来，转头在公屏上问她：“萌妹子，你想听你师父唱什么歌？《菊花残》好不好~”
风锤草弟：好呀好呀~
不萌：菊花残是什么？
苏苏苏是总攻：LSS滚边！就是菊花台呀~周杰伦那个~滚哥唱的时候都唱“菊花残满地伤你的已泛黄”的233333333想听嘛？
不萌：……哦。好啊。
滚爷：……
苏苏苏是总攻：哈哈哈干得漂亮！滚爷不能偷懒，要按之前你唱的版本唱，如果改了词我就当你没唱把聊天记录发出来！爪痒快把滚哥抱上去，撸哥准备！
滚爷：……
爪痒难耐、滚滚和随便鲁都是帮会的副帮，随便鲁就是刚才说话的主持人。杜萌很少上YY，一开始不懂抱上去是什么意思，心内幻想了一下爪痒那个脆皮男法师把肌肉男剑客抱起来的场景，整个人都有点斯巴达。瞄到频道左边麦序列表出现了滚滚的名字，而且从末尾一路上升排掉第二位，才知道抱上去就是把他添加到麦序，允许发言的意思。
不过他真的会唱歌么？上次听他说话只记得很好听，说起来那个时候她也有之前司景臣那种听过以后“耳朵都要怀孕了”的感觉。
那个声音后来觉得有点耳熟……是跟谁很像呢？
杜萌还没琢磨出来，随便鲁简单几句结束了这一阶段的活动，转而笑微微地说：“滚哥已经多久没唱歌了，江湖还有你的传说呀。哈哈，准备好了没？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了，你知道爪痒是个气管炎，不管什么场合，苏苏没说停他不敢停的哟~你不唱到大家满意，想跑的话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哪里爪痒抓哪里：你才是气管炎！我那叫有素质！有文化！会疼女朋友！有爱！
苏苏苏是总攻：咳咳，撸哥你是看滚爷以后不陪你搅基了，酸了吧？啧啧~
滚爷：……滚蛋！
“我倒是想呢，可惜滚哥有了新人忘旧人啊~哈哈，好了，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了，麦序上的时间没唱完不准下来哟~”
他说完后便下了麦，滚滚到了第一位。ID后面的时间本来是600多秒，杜萌眨了几下眼睛就看那里一直翻倍翻倍翻到两千多秒，后者一怒之下在公屏敲字：“再特么刷时间我就不来了！”
苏苏苏是总攻：=A=哪那么多废话！给你刷花！快点唱！
频道里又给他刷起花来。杜萌不太熟悉功能，找了半天才找到送鲜花的地方，鼠标在上面戳了一下，屏幕上立刻闪过她给谁谁谁送了一排花的提示。那时恰好前面的刷花大军过去了，那排提示便留在屏幕正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像冷场一样悬了半天没人说话刷走它。
她抿抿唇，诡异地有点不好意思，默默敲字缓解尴尬。
不萌：师父加油。
草长莺飞：→ →
随便鲁：→ →
剁掉一只还是痒：→ →
苏苏苏是总攻：→ →小心别把这句话刷上去~
不萌：……
滚爷：徒弟我会的！
这个节奏不太对吧……杜萌心情略微妙，他发完那句话后，耳机里便传来一个带着试探，有些小心的声音：“咳咳，听得见么？”
苏苏苏是总攻：听得见，滚哥你声音怎么有点变调，不会是紧张的吧？
那人噎了一秒，立刻回答：“有点感冒，介意的话我就下麦。”
草长莺飞：快唱啊滚哥！老娘急着带孩子睡觉！都十一点了！
哪里爪痒抓哪里：……
“好吧，我找找伴奏。”耳机里沉寂了几秒，顿了片刻才传来一阵低沉的大提琴声。杜萌重新切回游戏，这次听他的声音，也许是时隔太久有些忘了，那种熟悉感没有那么强烈了。虽然音色真的很像，音调总有些别扭。尽管好听，但还是觉得不自然。
感觉像用了变声器，还是刻意捏着嗓子说话？
许久没动游戏，小剑客又坐在地上开始发呆。她呆的位置是主城一个没有功能NPC的偏僻角落，某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正对着棵大盆栽，树叶葱茏，细节做得很精致。
还有四十分钟就维护了，关陶然还没回短信，要不要打个电话，她百无聊赖地想。耳机里响起那个人唱的第一句时，杜萌忽然像被电打了似的，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个声音……
说话的声音可以故意改变，唱歌也能故意调整，但在高音时为了不跑调破音丢脸，只能老老实实地用原声。尽管菊花残后面接的地方都改了，尽管帮会里好多人在拍桌刷屏笑，尽管好多妹子萌哒哒地喊着好好听，尽管他真的唱得很棒，可是这个声音——
杜萌有些不敢相信，又怕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毕竟一开始除了音色相似，说话的口气方式跟性格完全不像。
尽管如此，她完全没办法阻止自己摸向电话的手。
如果呢，如果真的是他呢。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找到那个人的号码打过去，系统说对方正在通话中。打给陶淳，他心情似乎不太妙，却也告诉她那个人正在接电话。她依旧很茫然，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在喊是他就是他，一个在喊他没理由骗你，除非他不知道她就是游戏里的我不萌。
但如果他跟他真的是同一个人，而且不知道她就是自己收下的徒弟，难道就能做出在网络上跟这个女生有好感，生活中又对另一个人告白的事情么？
理智上告诉她声音像的人有很多。
女人强烈的第六感却不依不饶地说，我知道这个人就是他。
是他么？不是他么？
——她心里到底希望这个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耳机里的声音告一段落，公屏上的花又刷了起来。时间没够的抱怨自己时间没到没有花，没听过对方唱歌的妹子星星眼花痴说好好听。苏苏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拽着他在YY上又说了几个段子，虽然距离两千秒还差很远，也放他下麦了。
他刚唱完工会里就有人起哄问杜萌的感受，杜萌握着刚挂断的手机一直没说话，那句话像石头扔进水潭里一晃就不见了。他下麦后，不知是心虚还是私密他的人太多，等了好几秒才私聊问她，说：“徒弟，你还在么？”
杜萌抿抿唇，慢慢地打字：“嗯，在。你们唱完了么，这么快呀。”
对方显然一愣，短短一句斟酌了几秒才发过来：“对，徒弟刚刚不在么？幸好不在，我刚刚唱得好差，你没听见就好。”
是真的好么？
他是真的庆幸么？
她握紧拳头：“不好意思啊，刚刚接了个电话，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你不会生气吧？”
滚爷：当然不会。你想听的话，下次有机会，我单独唱给你听就好了。
不萌：嗯，好。他们都说你唱得很棒，不过我只听到了前面几句。说起来，你跟我一个朋友声音很像，乍一听，差点以为是他在唱歌。
他非常沉得住气，看见这句话，也只是状态如常地打字，惊讶的口气也十分自然：“会么？这么巧呀，他们之前第一次听我声音，也说我跟有个CV，就是网络上很流行的那种广播剧配音，跟那个人也有点像。”
难道真的不是一个人？
杜萌有些失望，又带着隐隐的释然。她心里总有个声音信誓旦旦地说是，杜萌从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但现在不管是与不是，她都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思绪，不让混乱的大脑干扰自己影响判断。
几秒钟的休整后，她已经想清楚自己确认身份的最好方法是什么。杜萌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一边打字回复，一边迅速切换到其他页面打开新窗口：“嗯，是很巧。你们学校不断电么？这么晚不睡么。”
滚爷：有时候断有时候不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再等等吧，徒弟你也不睡么？你游戏还没下呀，要不要我上来陪你刷副本？
不萌：我在等舍友回来，如果太晚的话准备去接一下她。
滚爷：这么晚了还去接……她一个人出去的？
不萌：没，她跟男朋友一起。
滚爷：那你怎么不跟男朋友一起去？
不萌：我没有男朋友。
滚爷：0 0这样啊，那肯定有人追你。
不萌：没。
滚爷：怎么会没有，你这么好一个妹子，肯定是追的人都被你拒绝了。
她的手悬在键盘上不动，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另外那个聊天窗口对方的回答，深呼吸了一口气：“被你猜中了，的确有，不过被我拒绝了。”
“诶？拒绝的理由是什么，不喜欢他么？”
“理由只有一个，我没办法接受骗我，或者脚踏两只船的人。”
“啊，是这样么？追你的人这么糟糕呀，会不会是误会。”
“不是误会。”
那边打字有点急，开玩笑一样试探：“这么确定呀~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么？”
“对，没错，我在别人那里看见了他的选课表。”
“……。”
“对吧，是你自己发给苏苏的，是这样吧？”
“……。”
对方彻底沉默了。而这种沉默恰恰等于默认。她垂下眼，死死盯住眼前的键盘。明明是自己揭穿了对方，一时之间反而有种胸口被什么人狠狠打了一拳，那种痛感像之前那只植株已经不满足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妄图去到更大的地方，于是把整个繁茂的根系从心脏里拔出来开始迁徙。
她没有说谎。
她这辈子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骗她，脚踏两只船，还有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