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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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 漠北女王(4)

人群里一片抽气声和欷歔声。

阿木尔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才想要说什么,拓跋云姬已经率先开口道:“浔阳公主,你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过分,可是经过今日之事,我漠北一族已经元气大伤。不管是之前我五哥和北疆人联合对西越用兵,还是此次你奉命远征我漠北一族,你们所为,不过都是志气二字,但是在战争中真正受到损失和伤害的却永远都是无辜的百姓妇孺。我知道我今天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可是——能不能请你网开一面?这一场战事,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褚浔阳勾唇一笑,口中玩味着这几个字。

“是!我请求你网开一面,可否就此终结此处一役?”拓跋云姬道,字字清晰而肯定,“我的族人,我的子民,他们何其无辜?亲人被杀,领袖背叛,经此一事,我们都已经受到了打击和教训,漠北曾经对你西越子民犯下的错,只是我五哥思虑不周之下的一个决策失误。这件事,我愿意一力承担,请你将我绑缚回京,任凭发落!”

因为内讧而造成了损伤,漠北如果继续再和朝廷对抗,也是必败无疑。

再要打下去,他们就只会遭受更大的孙氏。

只是这样不战而降——

漠北人向来骁勇,这种行为,被他们下意识的解读为懦弱。

现在拓跋云姬一个女人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几个部族的族长却只能违心的保持沉默。

“拓跋云姬!你这无耻的女人,你不配做我漠北的子民,大敌当前,你不思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反而跪在敌人的面前求饶?漠北王廷的脸面,真是叫你丢光了!”苍狼族长知道和她之间已经成仇,瞅准了机会立刻发难。

拓跋云姬跪在那里没动,只冷着脸回头,讽刺道:“现在跪在这里的是我——拓跋云姬!我没有拿拓跋氏的先祖出来辱没,也没有以王廷做筹码来卖国求荣。舅舅你不是从方才开始就已经嫌我碍事,挡了你的路吗?他们将我绑走,岂不更好,你再要扶持云石上位的时候就不会有人站出来碍事,而等到有朝一日,西越人再卷土重来的时候,舅舅你就可以以辅国大将军的身份亲自指挥王军和他们决一死战了。”

拓跋云石,绝对撑不起漠北王廷这里的场子。

且不说苍狼族长坚持推他上位的用心到底如何,只要随便想想就知道,如果是叫那么个一无是处的无知孩童坐上漠北王的宝座,西越人是傻了才会放弃直接攻下他们漠北的机会?

不行!绝对不能让拓跋云石继承漠北的王位!

飞鹰族长和金雕族长彼此之间互相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你——”这边面对拓跋云姬不留情面的羞辱,苍狼族长几乎气结,满面通红的就要跳脚大骂。

拓跋云姬却没等他开口就已经继续说道:“我是没有舅舅你那样的勇气和志向,我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罢了。我只是不想看着我的族人子民在战乱中饱受摧残,我漠北的勇士虽然不惧死亡,我却要替他们家中的父母妻儿着想,这样的牺牲,我看不惯,也觉得不值得。我不想看到我的族人年老无依,我不想看那些年轻的媳妇姑娘绝望哭喊,却只能替他们的丈夫爱人垒起坟包,我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孩子成为没有父亲保护庇荫的孤儿。舅舅你说的对,我就只是个女人,所有的就只是这么一点无耻的私心罢了。横竖我做什么事,也没叫你替我付出代价,就不用你来口是心非的诋毁我了。”

但凡是人,在民族气节之前也会有无法抹灭的感情和私心。

有哪一个热血男儿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白发苍苍老无所依?有哪一个丈夫愿意抛弃自己的妻子儿女,让他们成为寡妇和失怙的孤儿?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在战场上将自己年轻的生命就那么交托出去?

拓跋云姬的一番话说完,王军之内是一片长久的沉默,而后面外围聚拢的族人中间却已经有女人和孩童哀哀的痛哭声。

苍狼族长被她噎的面红耳赤,只还强硬着梗着脖子道:“大敌当前,你却在这里动摇军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漠北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草原,我们也从来就不需要通过战争来掠夺扩张土地,我只是不明白,这一仗继续打下去,除了劳民伤财,我们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拓跋云姬道,据理力争。

他们漠北会卷入战争,其实还是因为西越人大军压境而迫不得已。

而他们自己——

现在完全处于劣势,继续打下去,只能有更多的族人牺牲死去罢了。

在切身的利益面前,其他的一切好像就都变得苍白无力了。

“说到底,你还是想要说服我们,向西越缴械投降吗?”苍狼族长冷笑,神色鄙夷,说着,就话锋一转,忽而也跟着扭头看向了褚浔阳道:“现在就算你肯归降,也不见得他们就肯答应,反而丢人现眼的做下这些丑事来,呸!”

西越人明显是处在上风的,这样的情况下——

好像任凭是谁也不会甘心就此收手的吧?

拓跋云姬说了半天,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对面的褚浔阳就是朗声一笑。

她的笑声清澈,并没有一般少女的扭捏婉转,反而如初春时节微冷的风,凛冽之中又透着清新。

“苍狼族长说得对,说要休战?现在这决定权是握在本宫手里的,由不得你们来讨价还价!”褚浔阳道。

“继续打下去,不管最后谁输谁赢,最终受到损失的也不会只是我漠北吧?”拓跋云姬口齿伶俐的反击。

褚浔阳已经在马背上坐了半天,这会儿有些倦了,她稍稍往前倾身趴在了马背上,将远处那两人的面目看得又稍微清晰了些,然后就眨着眼睛笑道:“本宫若是想要你漠北一族毁于一旦,还哪需要一兵一卒?如果我就从这里马上再放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