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百五呆若木鸡的样子，猥琐汉子才意识到失言，尽管戛然而止，为时已晚。
二百五问：“你刚才说我的书，用了个什么形容词？”
汉子装傻：“什么形容词我可不会，只会名词和动词。”
“你说冷清。”
汉子赶紧霸王硬上弓：“这只是一个拙劣的反讽，其实，我是一个爱热闹的爱滴，人气不高的场子，我这烟完全抽不下去。贵宝地今夜风头一时无二，我就是喜欢你这里热火朝天的感觉——”
这一次猥琐汉子比较自觉，也没去确认二百五的眼神，苦笑道：“实在编不下去了。我又错了。”
二百五不再理他，眼睛长在自己身上，冷清不冷清，今天了解了行情，自己晓得看。
很简单，狩仓都不用看，只消看悦读，破千，那汉子就是胡说八道，如果真的只有三位数，他倒也没有胡说，虽说拿来当吸烟的借口有些牵强，倒也不打算追究下去。
答案揭晓——18。
二百五如遭五雷轰顶：什么？十八！这是怎么回事？用户的欣赏水平和变吉差距那么大的么？网文界的现状竟然如此不堪？这样的网文界，即便强大如我，真的能够拯救它吗？只靠我和变吉们这些屈指可数的有识之士，如何对抗这愚昧的世界？
嘴里喃喃道：“把手这么粗浅的看点，居然也只有18个用户能够看明白。我的天哪，我真是高估了赏界的认知水平——不对，是赏界的认知水平跌破了我的心理下限。”
听得身边的汉子轻咳一声，便没好气瞪他一眼：“干嘛，烟抽多了，得咽炎了？”
汉子小心翼翼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百五心情很差，已经准备赶人了，最后的耐性让他说了四个字：“有屁快放！”
汉子便说：“18个用户是不存在的。不如说，打变吉走了以后，你这书就没进过一个用户。”
二百五火冒三丈：“放屁！你当这悦读值是摆设啊？”
汉子很是委屈：“我可以作证啊，打变吉从你书里出来，我就没看见任何爱滴或者用户进去过。”
二百五冷笑道：“变吉大人是不算在悦读值里面的，照你这么说，我不是该得个大鸭蛋才对，那这18你告诉我是怎么来的？”
汉子不敢答。
二百五余怒未消：“说啊！”
汉子暗自咬牙：这可是你逼我的。
“这说明你背后的老大自己看了18遍。”
这个猜想合情合理，如一记重锤，打得二百五摇摇欲坠。
汉子没想到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像做错事的小孩尴尬地把手来回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悄悄把地上那新脱手的烟蒂给踩灭，委屈之余，只觉得费解：不是，这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初来乍到就搞成这样，难道还指望别人来看？你别告诉我，这玩意不是你搞来自high的。就你这样也想有所建树也太霸道了吧，还不如挖个坑直接打劫呢。
眼前的二百五表面上垂头丧气，却又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汉子提防着，预备抵挡随时可能的暴起伤人。
二百五只感觉整个人就像回到了起点，虽然脚踩着紫红色的土地，面朝的却不是萌新之森，而是那面无趣又无限的黑墙。世界有两面，难道这一面才是属于我的真实——不对，至少我还有变吉大人的认可！罢了，饭要一口口吃，曲高必然和寡，前途多艰，世界的欣赏水平如此，一时间不能指望更多，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进吧。萌新之森是世界最低级的所在，到这里来的用户大人心理预期是很低的，先入为主，看见也当没看见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嗯，一定是这样，想要改变固有的偏见，从现实来看，确实很难，一切都等到了仙诗国再说吧。
汉子看到二百五整个肢体的伸张逐渐趋于正常，松了口气，瞧在眼里像是要下逐客令，一阵窃喜，正待主动告辞，听二百五叹道：“狩仓那个1想来也是老板自己了。”
汉子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接嘴，却又被二百五盯上，看到他眼里似乎有一团希望之火在燃烧，心中一凛：不是吧，你这什么奇怪脑回路，你又想到什么了，这样都能不死心？
汉子看到二百五凶神恶煞地朝自己吼道：“你骗我！”
汉子也急了，忘了刚才做的傻事，双手乱摇：“哪里骗你了？说没有就是没有啊！我在你这抽烟是不对，可我敢拿性命担保，贵宝地要真有出现过哪怕一个用户，我也不至于这么一根又一根的抽下去，还死赖着不出来啊。”
二百五又感到让他在伤口上撒盐，仿佛被追加至少一万点的暴击，气喘吁吁意难平，几乎是声嘶力竭叫道：“你刚才说18次都是我老板看的？”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退而求其次，悦读值只有18他也认了，这算是社会现实吧，他要学会在面对无情现实中成长为一个真正能重新定义网文界的爱滴，唯独不能接受的是一个用户都没有。这破落户就算在这抽烟，哪能一动不动，一耗就耗几个时辰，总有开小差的时候吧？或者说，也不是一直杵在自己的法阵里，啥事都不干——听他吹！总还是有漏网的爱滴打他走神的时间差来看自己的书，看不看得懂，是不是蜻蜓点水，二百五现在已经不在意了，感觉只要有用户看，他受创的心灵也能得到一份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十分重要的慰藉。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这破落户当面掰扯清楚。仿佛没有把他说服，那就是自欺欺人。本来打算打破牙齿活血吞的当口，却意外地让自己发现突破口了——悦读的数字是断不会差的，说18那就一定是18，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所以问题就出在他的推论上！
汉子脑袋还没转过来，本着水来土掩的态度，实实在在地回道：“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那个变吉又不做数。”
二百五终于抓住了对方的“致命破绽”：“我和我老板心意相通。我抹完后，他前前后后对我抹的内容看的次数何止18？别的不说，就单靠老板贡献的悦读，哪怕我此后依然无人问津，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光是他每天看的量，都够我活下去了。每天成千上万不至于，成百是一定有的！怎可能才区区18？”
汉子欲言又止，对手怂了，二百五岂肯放过连击的机会：“所以很显然，这18不可能是老板的数据！”
他在兴头之上，却没发现粗豪如汉子也向他投来同情怜悯的目光，然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