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汪精卫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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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男装女间谍(2)

“诸位夫人,诸位小姐!这位是满洲国安国军司令长官兼满洲国驻北平同乡会会长显子小姐,这位是显子小姐的助手李芳兰小姐。”徐珍介绍说。大家一齐起身,鼓掌表示欢迎。芳子两腿并拢行举手礼,李芳兰双手抄在腹前行鞠躬礼,同时表示答谢。

接着,徐珍将十余个丈夫身份高或父母身份高的女人介绍与芳子见面。当芳子在第三席见到智子时,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来中国与周隆庠先生结婚的?你不认识我了?我的好妹妹!”

赴宴者也都为之惊异,不知她们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几十双惊奇的眼睛,一齐投在芳子和智子身上。

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得从智子的母亲马慧君说起。马慧君是辽宁人,父亲是秀才,母亲出身名门闺秀,也有很高的文化。她从小受父母的熏陶,饱读诗书,加之人长得漂亮,十八岁被选入清皇宫当宫女,侍候溥仪的母亲隆裕。溥仪成为中国末代皇帝,隆裕成为皇太后约一个月左右的一天,隆裕的二女儿二格格韫和打破了一只价值很高的古瓷花瓶,她诬说是马慧君打破的。马慧君有口难辩,被隆裕吩咐人痛打一顿赶出皇宫。肃亲王见她年仅二十二岁,一表人才,又有文化,就介绍给自己的日本籍文书师爷汤山善本为妾。清皇朝覆灭以后,汤山带着马慧君随肃亲王一家到了旅顺。一九一九年生下智子。智子聪明伶俐,从六岁开始上学读书,以名列前茅的成绩从小学一年级直到高中二年级。但是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甜蜜而又冷漠的梦。生活,对她只露了十五年笑靥,又板起了残酷的面孔,她刚满了十五岁,母亲病逝了。第二年,肃清王也去世了。不久,汤山经时任关东军参谋长的西尾寿造介绍,去伪满洲国总理府任文书官,他从旅顺驱车去长春报到,因车祸死在四平附近的虻牛哨。两个月以后,智子由芳子的养父川岛带去东京,收她为第二个养女。从此,芳子和智子以姐妹相称。但这时,比智子大十六岁的芳子已成为职业特务,经常奔走于日本东京和中国的东北、北平、南京、上海之间,很少回到养父家里。在近五年中,芳子和智子只见过四次面,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姐妹俩同床睡了一晚。去年秋的一天,邻居做媒要将智子嫁给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富翁为继室,她见养父养母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就于当天深夜逃跑了。第二天,经一个女朋友介绍认识了圣子,因为她懂琴棋诗画,也成为歌妓。

眼下,智子见芳子全副武装,加之徐珍介绍她为“显子小姐”,故一时没有认出她来,她窘笑一声,难为情地说:“司令长官称我为妹妹,是认错人了吧!”

“我是芳子呀!”她亲切地拉着智子的手。

“你是芳子姐?”智子的眼眶湿润了,“我近一年来颠沛流离的变化,一言难尽,以后我再告诉姐姐。”

“我向诸位夫人小姐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养父养母的妹妹。”芳子落落大方地高声说,“我们姐妹俩一个在满洲,一个在东京,已经一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诚如北宋词人柳永在《卜算子慢》里写的: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

这一来,智子的身份一下子提高了,她与徐珍、杨淑慧、万冰如、施桑奴等人陪同芳子坐上第一席。

徐珍很懂得芳子精神空虚的渴求和荒诞的欲望,特地通过傅式说从大夏大学的学生中,请来了十二个面首。七点五十分,面首们由张冰洁带领进入宴会厅。他们都是二十来岁,身着西装,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些人年纪很轻,但已经学会玩弄女性,而今天晚上却以二十块银元的代价当了面首,准备接受这些贵妇人的玩弄。十二个面首,每席一人,唯芳子特殊,她就坐的第一席有两人,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旁。

徐珍为没有培养一支女乐队而遗憾,只好借助留声机。八点整,宴会在具有强烈刺激的音乐声中开始。主人和客人致简短的祝词和答词之后,女人们耳鬓厮摩,狂欢痛饮,在觥筹交错中,把一腔野性的酸水往面首身上泼去。

“你称得上美貌书生。”芳子动手在左边的面首脸上摸了摸,“在大夏大学哪个系读书?”

“司令官小姐,我在数学系。”面首陶醉地摸着芳子摸过的地方,很想伸手回敬一下,但不敢。因为张冰洁对面首宣布一条戒律:只能博得贵妇人的满腔欢心,不能向贵妇人讨回半点乐趣。

“那我出个数学题请你演算,演算对了,允许你口含酒喂进我嘴里;否则,由我们同席的夫人小姐们每人用同样的方式喂你一口酒。”芳子眼望同席者,“大家同意吗?”“同意,同意!”同席者大都是玩世不恭的已婚女性,欣然赞同。只有汪文彬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觉得不雅观,但嘴巴还是象征性的动了动,表示同意。“依据什么计算一个女人的价值?女人的最高价值有多高?”芳子有意出难题。那面首沉思片刻,回答说:“依据年龄、长相、智慧和地位计算;如果这四条都是高标准,价值高得无法计算。”

“前半部答得不全面,还应该加上风姿和气度,后半部含糊其词,让我们给你喂酒!”芳子口含酒,双手捧着那面首的脸颊,酒和唾液伴舌头,一道进入他的嘴里。

同席女人如法炮制,跟着喂酒。只有汪文彬不同,她的嘴距面首的嘴一尺多远,像射水枪似的把一口酒射进面首的嘴里。

接着,是一阵开怀大笑。

坐在芳子右边的面首是学历史的,被芳子一道中国历代有多少风流女人的题目所难住。但他酒量比较小,接受四个女人口喂的酒就不能再吃了。于是,让他只穿一条短裤衩,跳着扭屁股舞取乐。

其他席上的面首,有猜拳败阵的,有联句不及的,也有答问服输的,或被罚给女人穿袜子,或被女人嘴对嘴喂酒,或穿一条短裤衩,嬉皮笑脸,疯子似的跳着扭着,或由女人随心所欲地摆布。这里五花八门,光怪陆离,脱凡绝尘。坐在第八席的两个女人,借酒疯发淫猥,竟下流到把乳房拿出来,让面首吮吸乳头,从异性的舌尖上获得刺激。对此,芳子大加赞赏:“好啊,这才是我们女人个性的真正解放!”

就这样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狂狂放放,直到杯盘狼藉,出现过度兴奋后的疲惫才散席。

第二天的早餐,由周隆庠和智子设便宴招待芳子和李芳兰,汪精卫和徐珍、周佛海和杨淑慧出席作陪。席间,芳子建议智子做她的随员,一道去南京和北平,让她见见世面,增长知识和才干。并说:“我很忙,去南京和北平后,有要事去新京(长春)和东京,智子与我一道去,她可以把联系的有关情况带回来。”

大家都表示同意,为了使智子返回上海时有个伴,决定张冰洁也去。

上午八点,芳子一行启程时,昨晚出席宴会的夫人小姐都赶来送行。汪精卫也来了,并送来五只各装有二十斤上等鸦片烟的小皮箱,赠送芳子和李芳兰各一份,其余三份请芳子分别转交给西尾、坂垣和多田。接着,他把三份规劝蒋介石投降的铅印电稿交给芳子,微笑着说:“今天是九月十九日,上午十点我向重庆方面发出第二十六次规劝电。这三份铅印电稿,请小姐转交给西尾、坂垣和多田三位将军过目。”

汪精卫在劝降电中妄称:“最近共产主义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其流毒尤迅且烈、中日两国当此世界共党危疑震撼之时,宜深相结合,不使东亚卷入此漩涡之中。”“若中日战争于此时结束,开导和平,日本固可以居举足轻重之地位,中国尤可以因此休养生息,全力对付共党,于国于民有万利而无一弊。望蒋先生深思!”

芳子看了电稿,将它装进口袋,然后粗野地骂道:“他娘的×!蒋介石至今还不承认我们的满洲国。这个人的脑袋是花岗岩做的,规劝无用。我将向日本首相府、日军参谋总部和西尾总司令建议,对重庆政府只有用武力对付!”她愤恨得脸都发黄了。

这正中汪精卫的下怀,他高兴地说:“小姐高见!”

半小时以后,芳子一行驱车到了东郊军用机场,然后乘坐日本军用飞机去南京。十点左右,飞机在南京明故宫机场降落。日本侵华军总司令部少将参谋松田康太郎、西尾的中国姨太太张素娟、坂垣的妻子喜久子,按照土肥原在电报中约定的时间,来机场迎接芳子她们。松田的妹妹松田宜子与芳子,是松本高等女子学校很要好的同班同学,芳子与松田早就相熟。她多次去过坂垣家,与喜久子也是老熟人。只是与张素娟是第一次见面。她见张素娟二十出头年纪,长相迷人,又打扮入时,想起自己与西尾的那段艳史,想起自己虽不能说徐娘半老,但也近在咫尺,不胜嫉妒,也不胜凄苦。

“原来土肥原将军在电报中说的金璧辉司令,就是芳子小姐!”松田恍然一笑,“你来得真凑巧!昨天下午,宜子也从东京来南京了。”

“真的?”芳子一下子从嫉妒和凄苦中解脱出来,“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到她了,真令人高兴!”

接着,芳子将汪精卫赠送给西尾和坂垣的鸦片烟,交给张素娟和喜久子,将自己得到的一份转赠给松田,真是皆大欢喜。在机场逗留约十五分钟,宾主分别乘坐二辆轿车,由八辆摩托车护送去总司令部。智子是第一次来南京,她好奇地撩开车窗帘向外望去,只见这座被日寇放火烧毁三分之一房屋的城市,到处是残垣断壁和瓦砾场,只见这座曾经拥有一百零一万四千人,而近半数人被日寇屠杀的城市,如今虽然几条主要街道上人来人往,但从衣着和神态辨别,其中大多数是日本商人、浪人和军人。

“据说皇军占领南京后杀了许多人,有说杀了三十万的,也有说三十九万的,还有说至少有五十万的,究竟杀了多少,二位知道吗?”智子对松田和芳子的提问,仍然出于好奇。

坐在驾驶室的松田,是南京大屠杀的直接指挥者之一,他虽然没有谷寿夫那样罪大恶极,但自从这一千古惨案遭到举世谴责以来,好比丑女人顾忌照镜子一样,他顾忌别人提及南京大屠杀的事。他扭转头来,反感地向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智子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嘴巴翕动着,在心底里咕哝着他的牢骚和不满。

芳子是个肆无忌惮的女人,见此情景,感到不平,执拗地说:“我曾经在一个德国朋友那里见过中国政府有关部门和红十字会等十四个单位的联合调查报告说:已得可靠数目,被日军杀害的为三十九万余人,据一般估计被害人至少在五十万以上,因为至少有十二万人被日军赶入长江淹死,而无尸骨可以验证。”她想到松田是宜子的哥哥,感情马上起了变化,“杀了三十万也好,五十万也好,反正中国穷,人口过剩。”她津津乐道地称赞起马尔萨斯人口论来,“马尔萨斯主义认为战争、瘟疫、饥饿和繁重劳动是减少人口,使其与生活资料相适应的决定因素。从这个观点看,南京人口一下子减少将近一半,两个人的生活资料供一个人受用,人们的生活水平可能会稍高一点。”

智子不知道松田忌讳提南京大屠杀,但从他那一瞪的目光里意识到自己失言。她为了给松田以某种慰藉,从芳子的话里引出个混乱的逻辑推理。“世界万物,相生相克,战争对人类是残酷的,但它又给人类带来幸福。从解决中国人口过剩这个问题看,日华战争必将给中国人带来福音!”

松田的脸上果真恢复了笑意,欣喜地说:“是的!所以马尔萨斯主义控制人口的四个决定因素,把战争放在首位。”他为日本军国主义的战争政策找到理论辩解而高兴。这正是马尔萨斯人口论的反动实质所在。“噢!到了,请二位下车休息。”他被车子戛然停止的颠簸提醒过来。

到了总司令部,芳子她们才知道西尾和坂垣分别去武汉和南昌指挥长沙战役去了。日本侵略者为了发动长沙战役,于十天前组织第三、第六、第十三、第三十三、第一〇一,第一〇六等六个师团,分两线前进。以四个师团的主力沿粤汉线向长沙以北进攻,企图消灭这一线的中国军队主力—关麟征的第十五集团军,但遭到张耀明的第五十三军、彭善的十八军和李玉堂的第八军的迎头痛击。日寇的另两个师团经长寿街向平江进攻李仙洲的第九十二军和董国梁的三十七军,也打得难分难解。敌人为了策应主力作战,由盘踞在鄂南的日军一个师团经湖北通城向江西修水进攻,但在修水县城附近的马坳,遭到樊松甫的湘鄂赣区游击队的伏击,两个小时内,日军伤亡四百五十余人,被迫退回到通城;盘踞在赣西北的日军一个师团同时经高安向修水进攻,敌人曾突破了高安守军刘多荃的第四十九军阵地,正准备向修水进击时,刘多荃会同李觉的第七十军向敌人猛攻反击,将高安收复。日军不敢向修水轻举妄动,连夜退回到奉新附近的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