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吃一惊,神木叫道:“前面是哪一位,还活着莫?”边抓起具尸首,要扔过去试试。只见那人身子动了动,竟还是活的。叫道:“神木兄,快救我。我,我被江镇北暗算,点中了穴道,快,快救我!”神木惊道:“是长运兄?”那人声音忽地打抖道:“江镇北他们——”身子一抽畜,象是死了。丁奉惊道:“是中了剧毒,暗器上有毒!”神木看着长运叫道:“长运兄?”没了回应。神木将手中尸身一扔,尸身落在长运跟前,刚触着钢板,嗖地声从两边钢板中射出块白光,象雨点般密集,一闪没了声响,竟然没一枚掉落,都射在了对面暗孔里。丁奉跟神木见得大是一颤,这隔得如此之近,依二人武功谁也躲避不了,拜月神教的藏书阁中明设了十多道厚重大门,竟连这等歹毒的暗器也设计进去了。两人同时明白,江镇北和另一个老者定是踏着这老者的尸身进藏书阁去了。
神木不敢就进,急道:“快快,想个什么法子进去,《血鹰剑谱》就在里面,咱们搭进了性命,别便宜了他俩。”丁奉道:“我试试。”从地上抓起柄剑,轻轻一送,剑身落在神木掷出的那人身上,一剑下去,着力较小,暗器果然没起。丁奉道:“好。”纵身在这人身上略一借力,人弹到暗道尽头。神木跟进。
只见一排排一排排,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书,满眼都是,正给条地上燃着的蜡线缓缓点燃蜡烛照亮,蜡线一条条,一道道地烧过去,一支支一支支的蜡烛燃起,照亮照见的都是书、书架上满架的书!两人顿时傻了眼,神木欢呼一声,就近取出册书一瞧,啊的声道:“《碧血剑法》。”忙地塞在了袖中。可是又拿起两本密笈看,一本是《连城决》,一本是《鸳鸯刀》,都是密笈,他便不知该怎么取舍了。丁奉眼看那蜡线仍在烧,书架书笈仍在显现,呆得一呆,心道:“怎么有如此多的密笈?”心中不安,纵起身去察看。
他纵得十余丈远,但见每一排蜡烛下去,便是看不到尽头的书,心中好不奇怪:“世间绝对没有这么多密笈,可是这里却有这么多。”取了两册在手翻看,是本《如意棒》和《天山刀法》,丁奉对棒和单刀无甚兴趣,插进去了再瞧其它书名,心想既入了宝山不能空回,得挑本厉害的密笈出去。定睛一看,好不奇怪,却这些书的背面都给一排排的数字封住,什么89273419465,什么89273419463,等等等,都是一排排的数字,举目一看,全都如此。只有取出书本,方知扉页上写着的书名。
他大是奇异,随手取了本厚书,正要看,忽听得一人纵到旁边一排书架间,口里急道:“《血鹰剑谱》,《血鹰剑谱》,《血鹰剑谱》——”口里叫着,边哗啦啦地翻书扔书,是江镇北。丁奉闻声一喜,心道:“是了,《血鹰剑谱》!这数字是故意迷惑人的,《血鹰剑谱》当真是在其中!”一看手中书,是册《五行六合手》,他是见识过吕通五行六合刀法的,知道其中厉害,心想还不错,对自己没用,给罗雪用或许还可以,随手一翻,书页发黄,只见图谱中人却是提剑。看他剑式,气蕴丹田,剑走中锋,熬是雄浑,旁边一排苍劲的注解云:心中无我,剑中无剑,只有胸中之气,是谓无形之剑。丁奉心中一动,他做杀手间无日不苦参武功,每日想的都是剑招的每一去每一来,在招式上如何的变化腾挪,从没想到以气驭剑,此刻一看之下不啻给当面点醒,喜不自胜,再翻看一页,看了注脚,更是心胸大快,将书藏在腰中。
他又翻了几册书,都不如意,这时江镇北叫道:“是谁,找到密笈没有?神木兄?”丁奉道:“是我,江堂主。”江镇北一惊,喝道:“谁叫你来的,不想要纠心丸解药了?快给我去守住铁门!”丁奉大是一震,但听耳边也没了那千余名教士的叫喊声响,顿时惊出身冷汗来,随手又拿了册书道:“是,我这就去。”江镇北哼的一声。
丁奉一路退回,只见神木跟另一位老者正在书架上大显身手,极快地翻书,极快地扔书,看不清楚的爬下身去,遇到高兴的大喜大叫,两人胸前都涨得鼓鼓的。丁奉自觉和神木过得去,叫道:“神木前辈,快走!”神木惊道:“人来了么?”丁奉道:“没有。江堂主要我去守大门。”神木一扬手道:“快去快去,几十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哪能轻易错过。”又一边连叫道:“血鹰——血鹰——”一看都不是,急地扔掉。
丁奉看得也有些眼红,但自己命悬江镇北之手,又恐外面高手潜入,长叹一声,纵出钢板暗道。刚出铁门,忽一个人一闪而至喝道:“是谁?”呼的一掌劈过来。丁奉刷地一剑砍去,砍在他手臂上,铛的声响剑断,竟似砍在了钢铁上一般。丁奉大吃了一惊,急地退缩,方险到极至地没给这人打着,看时更是大骇,原来这人赫然是练就了一副金钢不坏之身的龙二大弟子图文龙!图文龙一招失手咦的声,显没料着对手如此强劲。就这一缓间,丁奉急道:“有人在里面放火!”图文龙大惊道:“什么?”,丁奉道:“有人要烧《血鹰剑谱》!”图文龙听闻更是震惊,他拜月神教这藏书阁中什么武功决要都有,什么书都可以烧,但《血鹰剑谱》怎么烧得?急喝道:“好小子,等会取你性命不迟。”纵身进去,也不理丁奉了。
丁奉急纵出去,自知一番慌话捡了条命回来,再也顾不得江镇北一行了。刚纵得几个起落,只听藏书阁前有人大叫:“快来人!来人啊,有人偷密笈!”叫得几声,整个教坛都被惊动。应声有人叫道:“遇着格杀勿论!”声音极是宏亮。这人叫声一落,千余人同道:“是!”声响震天,跟着地动山摇了般,显是扑了上来。原来那人是新立的教主。
丁奉震骇至极,认准了处山势陡峭处,纵上树顶,解下上衣,二只手各抓住了上衣两角,人施展轻功一纵,便落在昏暗中了。一经落下衣襟灌风鼓起,使他微有了股借力之处,虽在急速下落之时,也能连吐几口气带得身子上涌,极力地消除一跃之势。他从龙凤降落的那刻得到启发,此刻用来果然有效。身子触着了树,他急地挥掌在枝上一拍,树枝连同人一起落下,触着了地,身子丝毫没损。
他死里逃生大是喘了口气,摸腰中两册书还在,眼望高山顶峰,一派灯火,喊杀震天,真不敢相信自己上去过。他连夜急急地赶了几百里路,于次日找了家客栈休息,气定神闲了,想起身上剧毒没解,便直奔黑风堂,想找到解药。
但是黑风堂已被毁,摆在他面前的是片废墟,不说解药,连个活着的人也没有。他站在黑夜里茫然失措,突听得不远处响起三声箫声,一声短两声长。听到这箫声,丁奉大是一震,这是他和三家庄约好有事找他的箫声。他静得一静,悄悄地摸过去,只见个老者背靠株大树吹箫,正是三家庄大庄主张仕平。丁奉不知他来有何事,但想自己正被人追杀,不宜露面,只见张仕平吹得一阵,长叹口气,转身就去,便悄悄地跟着。
张仕平来到个茅屋里,重重将箫放在桌上。屋里还有一人,说道:“师傅,还没找到他?”张仕平难掩怒气道:“这个陈天——黑沙神掌,好大的胆子,哼,倘若我们三家庄因他而亡,我一定在死前把他二兄弟毙了!”他弟子道:“也是祸事上门得奇怪,凤师妹好好地在庄里,怎么会给那个老怪物得知,劈了一掌的!”丁奉听言大吃一惊。张仕平又一敲桌,焦虑异常道:“现在也别说这些,防人偷听了去,我待会再去那里联络,实在联络不到,只好连夜赶回去,庄里担着干系,万刀会和南宫世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弟子连声道:“是,师傅。”
丁奉大惊之后怒火上涌,手捏得紧紧的,心想罗雪在你三家庄给人劈了一记黑沙神掌,黑沙神掌无药可救,这还了得,倘若她当真死了,我不但要杀你俩,还要灭了你庄,但教我有一口气在,有我无你!强压住心中怒气,想随他们去查实再说。忽地两人出来,看得他弟子是个青年,个子和自己般高,顿时心中大喜,有了主意。那青年送了师傅一载回来,丁奉已摸到他屋里,待他进来,刷地一剑解决了他,略一易容,变成了张仕平的徒弟。
丁奉随张仕平赶到三家庄,见暗中伏着高手林立,知有拜月神教中人,不敢就对三家庄人下手,以免泄露身份,遭到杀手之祸。待到送罗雪,一路上拿一番话来试她,探得了在自己在他心中仍然重要,暗自窃喜;说到只送他到麻溪浦,不过麻痹她注意力,使她万想不到在他身边的这个吴明就是他自己,心中深藏的主意却是要送她送到天涯海角的。罗雪落在南宫世家手里一片茫然,丁奉此刻纵身出来,正是时候,一时搂着她腰肢,往日艰幸悲苦一齐涌上心头,但感说不出的激奋说不出的喜悦,把手搂得紧紧的。罗雪红晕上脸,也是激动喜悦着的。
两人静静地分开,罗雪道:“这一年多来,你还好?”除了这句话,再说不出别的来。丁奉道:“好。”忽一人冲到面前,叫道:“丁奉!”丁奉看是个端着杯水的不识中年妇女,微是一怔,正在想问,却见这中年妇人眼中滚出泪来,似是玉芹的模样。丁奉大是一震道:“芹儿?”他在黑风堂被土盖着的尸坑里没找到她尸首,此刻见得她真还活着,当真惊喜交集,上前一步。王芹却一扬手,手中杯水朝丁奉泼,泼了个满头满脸,王芹掷碗地上,气呼呼地扯下脸上面模,露出她憔悴的容颜。罗雪大吃一惊,兰姐小燕并耶律红都心中一震,瞧这情形,吴明果然是丁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