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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056.老狐狸

话说,讨莽大军皆已至长安城下。城西乃凉州军隗义三万兵马。

城南乃绿林军西屏大将军申屠建领五万兵马;以及公孙光所遣向导邓晔、于匡所率五千兵马;另外有益州军田龠率两万五千兵马。

城东乃绿林军丞相司直李松五万兵马

城北乃益州军袁吉所率两万兵马。

砌石封门为墙,重兵收拢城内,长安之战一触即发。

却见双方对峙城楼上下,相互观察,未敢刀兵相见。

王莽出人意料之举,使得诸路兵马无计可施。

虽已得报王莽部署情报,可亲眼所见,却依然使得各路大军震撼。

城门堵死,唯有爬城而入一条道,囚犯守城,这般亡命之徒红衣、赤膊、大刀,瘆人气场,不由得心惊肉跳。

田龠聚将入帐议事。

“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降将哀章归降不久,故而谨慎万分,生怕言语有失。

“将军但讲无妨,无论何计策皆是良言,可行与否有诸位商议,今日议事可畅所欲言。”田龠知无路可退,各诸侯齐聚长安实属不易,一旦四路兵马无功而返,日后恐再难会盟长安城下。

哀章言道:“长安砌石封门,故而以死士入城开门再无可能。大军自城墙而入亦非良策,大军皆入城内,而王莽南、北军收缩至未央、长乐宫之内,坚守不战,再坚壁清野,并以一支队伍分散隐藏长安各处偷袭骚扰,休说打仗,粮草难以进城不出三日军心必乱。”

“且不说粮草缁重,若无城门,单是大军入内亦非易事!”田龠难以决断,如今形势堪比绝壁登山,攀登长安这座雄伟坚城可谓是难上加难。

纵然可轻视王莽任人唯亲,亦可蔑视莽军绣花枕头,却不可小觑北军八校以及南军禁卫军这五万人马战力,否则将因轻敌而遭严惩。

四门之外的各路大军不进不退,缘由也许皆在此。

且说,一连十日对耗,各路兵马之间不断遣使,皆是鼓动别家先行入城立头功,而自家助战。

如此论起功来,先入城者乃是盖世奇功。

既然皆让首功予人,则此战立首功必然是下下策。

如此局势,即便先入城者功盖寰宇,亦将伤亡惨重。

此次出征各方势力皆是重兵、足粮,所带兵马粮草此战若消耗殆尽,则要头功何用?

凉州军大营中,谋士王元言道:“天下纷争,终归是各方诸侯之争,未曾闻谁人取得天下之后而让位于大贤;再有,立功最大者往往非最后得利者。”

“先生此话怎讲?”隗义问道。

王元狡黠一笑;“战功是与敌交战而取得,头功更是以惨痛代价而换得,长安之战结束之时亦是夺头功者元气大伤之时。而躲于其后、不图虚名、步步蚕食者此刻已非蚕,而已化作龙。

新朝灭,天下无主,各路义军之间必然有一场正统争夺战,实力此消彼长,曾经的立头功者,此刻犹如已经养肥的绵羊,任人宰割。”

隗义大笑:“大哥派你来做监军可真是对症下药。”随即话锋一转:“老狐狸既然把准了各路兵马的脉,可否有药方?”

王元捧着茶杯看了看,遂道:“方子早有,得对症下药,怪病则药方亦怪,再就是,服药亦得怪药引。”

“请先生明示。”隗义听得兴致勃勃。

“烧城楼,拆墙角,挖地洞。”王元一言一停。

隗义摇头:“都城长安非同一般,城坚,墙厚,基深,先生所言样样难,三策同使,更是难上加难?且守城兵卒只需以水淹火,堵塞洞口,休说成功,恐攻城将士亦难保。而拆墙此更难行,长安城固若金汤,倘若城上敌军乱箭齐发、滚木镭石落下,一砖未拆就得舍数百将士性命于城下。”

王元大笑不已,隗义不解,遂又恍然:“老狐狸,即有良策何不道来。”

只见王元停止笑容,神态严肃:“将军所虑甚是,若用此三策攻城,城中一小卒亦知如何对付,何况城内敌将齐聚。”

王元遂将手中茶杯放下后接着道:“三策仅是虚张声势,攻城有佯攻,计谋有假策。首先令兵卒多备引火之物放于阵前,日日搬运,使城上兵卒皆以为我军将要烧城,此乃一计也;再就是,令军中工匠打造攻城器具,每造成一件便摆放于军前,不间断,使城上敌军误以为大军即将毁城,此乃二计也;计三,则至关重要,便是选两百强壮将士在敌眼皮底下挖地洞,且将泥土堆积城下,而洞口大小当容得下马匹车驾、缁重粮草通过,使守城敌将误以为大队兵马将从地下掘大道入城。”

“先生所言仅是药方,却未曾提及药引。”隗义见王元意犹未尽。

“药引稍后再提,将军认为此药方是毒药,或是良药?”王元卖关子。

“毒药万万不可!”隗义迷惑不解,即便诸路大军为“利”而来,亦当讲道义,否则即便凉州在此战得利最大,亦将成为天下诸侯之公敌,且失天下人心。

“将军误会我意,我之所言乃是一药方、两药性,用作逆贼便是毒药,用作义军则是良药。”

隗义更是一头雾水,仿佛坠入云霄。

王元遂与隗义窃窃私语一番,但见隗义豁然开朗,大笑道:“老狐狸若在王莽军中,恐诸路义军将吃得一番苦头。”

“将军此言差矣!有一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才是世外高人。”

“何人?”隗义止笑问道。

“各路诸侯身后似皆有其影子。”王元说罢品茶在口,若有所思,遂轻声道:“单说此人之大战,前有战小长安解围绿林败军,再有突袭青徐助赤眉败王匡,然后昆阳之战尽灭王莽主力,后有朔方一战将匈奴分南北,皆是其所为。

此外,我凉州军取右扶风,益州公孙述占弘农郡,此人虽身处局外,却将我等步步引入其彀中。再有……,不提也罢,总而言之,关乎天下格局的长安之战,我料其必然不会置身事外,而作壁上观。”

隗义遂道:“先生所说之人,我已知之。”说罢左右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