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最后一片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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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后一片叶欧·亨利 (3)

“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you, white mouse,” she said. “Mr. Behrman died of pneumonia today in the hospital. He was ill only two days. The janitor found him on the morning of the first day in his room downstairs helpless with pain. His shoes and clothing were wet through and icy cold. They couldn’t imagine where he had been on such a dreadful night. And then they found a lantern, still lighted, and a ladder that had been dragged from its place, and some scattered brushes, and a palette with green and yellow colors mixed on it, and—look out the window, dear, at the last ivy leaf on the wall. Didn’t you wonder why it never fluttered or moved when the wind blew? Ah, darling, it’s Behrman’s masterpiece—he painted it there the night that the last leaf fell.”

最后一片叶

[美国] 欧·亨利

欧·亨利 (1862-1910),20世纪初美国著名短篇小说家,美国现代短篇小说创始人,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被誉为“美国的莫泊桑”。他一生极富传奇色彩,当过药房学徒、牧羊人、办事员、新闻记者、银行出纳员。1898年2月,他因贪污银行公款罪被判处五年徒刑,后提前获释。他的作品贴近百姓生活,结局往往出人意料,以“含泪微笑”的风格被誉为“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代表作有《麦琪的礼物》《警察与赞美诗》《最后一片叶》等。

华盛顿广场西面的一个小区里,街道错综复杂,形成了崎岖狭长的小胡同,被称为“巷子”。这些“巷子”构成了奇怪的角和曲线。一条街道甚至会同自己交叉一两次。一位艺术家曾经发现了这条大街的可贵之处:一个人如果去收颜料、纸张和画布的账款,就会在这条大街上七转八拐后突然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原处,但依旧两手空空,未收回一文钱!

所以,搞艺术的人很快就都聚集到了这个古老而离奇的格林尼治村。他们四处游荡,搜寻朝北的窗子、18世纪的山墙、荷兰的阁楼和低价的房租。然后,他们从第六街区“进口”几只锡铅合金的杯子和一两个烘锅,这就成了他们的“据点”。

有一处低矮的三层砖瓦顶楼,那儿就是休和琼珊的画室,琼珊是乔安娜的昵称。她们一个来自缅因州,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她们是在第八大街的“德尔莫尼科”的餐馆里吃饭时相遇的,发现彼此在艺术、饮食和衣着品味、趣味上都是如此相投,于是就共同创建了那家画室。

那是五月份的事了。到了十一月,一个冷酷、无形的生人突然闯进了这个区域,它冰冷的魔爪肆意横行——医生称之为“肺炎”。这个无情的蹂躏者在广场东面趾高气扬地肆虐,残害了很多人的生命。然而,在这个狭窄拥塞、青苔蔓生、迷宫一般的“巷子”里,它却放慢了脚步。

“肺炎先生”可不是你们所谓的那种具有骑士风范的老绅士。一个被加利福尼亚的西风吹得不见血色的柔弱女子哪是这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老混蛋的对手。可它还是没有放过琼珊。琼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张刷过油漆的铁床架上,透过荷兰式的窗格,凝望着对面砖屋空白的墙壁。

一天早晨,那长着乱蓬蓬灰色眉毛的大夫神色匆匆地把休叫到走廊上。

“听我说,她的希望只有——十分之一,”他一边说一边甩着体温表,让水银柱滑下来,“而这一线希望取决于她的求生欲望。人要是放弃了生存的念头,存心想去殡仪馆排队,那任何医药都无能为力。您这位小姐认定自己是好不了了——她有什么心事吗?”

“她——她想着有朝一日能去画那不勒斯海湾。”休说。

“画画?——胡扯!有没有值得让她一再花心思去想的事——比方说一个男人?”

“男人?”休像犹太的竖琴一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男人难道值得——可是,哎,算了,大夫,根本没那回事。”

“哦,那么,这正是她虚弱的原因。”医生说,“我会竭尽全力,用科学所能达到的一切办法来为她治疗。可要是我的病人开始数她出殡队伍中的车辆时,那我医药的疗效就要减少百分之五十。如果你能使她对今年冬季大衣宽大袖子的新款式提个问题,我就可以向你作五分之一的保证,而非十分之一。”

大夫走后,休走进工作室,哭了,眼泪将把一张日式餐巾纸弄得一塌糊涂。然后,她带上画板,吹着滑稽的口哨,昂首阔步地跨进了琼珊的房间。

琼珊躺在被罩下面,脸对着窗子,一动不动。休以为她睡着了,赶紧停止了口哨。

她架起画板,开始为一本杂志上的故事作钢笔插图。青年画家必须通过为杂志社的短篇小说作插图来铺平他们通往艺术的道路,而那些短篇小说则是青年作家为使自己通往文学殿堂而铺设的。

休正在为小说里的主人公,一个爱达荷州的牛仔,画一条在马匹展览会上穿的高雅马裤和一柄单片眼镜。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她急忙来到床边。

琼珊双眼圆睁,盯着窗外,数着数——是倒着数的。

“十二,”她说,过了一会儿,“十一”。接着“十”、“九”、“八”和“七”几乎连在了一起。

休关切地看看窗外,那儿有什么好计算的呢?只有一个光秃秃、阴沉沉的院子,20英尺外,还有一堵砖屋的空白墙壁。一株沧桑衰老的常春藤,攀爬在砖墙的半中央,根部扭曲枯朽。寒瑟的秋风几乎扫落了藤上所有的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虚弱地攀附在那几乎化为齑粉的砖块上。

“怎么了,亲爱的?”休问道。

“六,”琼珊说道,几乎是在耳语,“它们现在落得更快了。三天前,还有将近一百片,数起来让我头疼,可现在简单了,又落了一片,只剩五片了。”

“五片什么啊,亲爱的?告诉你的苏迪。”

“叶子,常春藤上的叶子,当最后一片落下时,我也得走了。两天前我就知道了,难道大夫没有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