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
一座暗无天日的大牢,在最深处的一个角落,有个最坚固的牢房。
牢房四周的围栏全部用玄铁打制,你当然知道,这,就是铁牢。
类似这等铁笼似的牢房,里面关的着囚犯貌似当然都是些重犯,这些人的武功,当然也很不寻常。
牢里的这个人,满脸胡渣,衣不蔽体,可有一点你一定想不到,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武功。
一个人,如果他的手筋与脚筋全被废掉,还有何武功可谈呢?
是不是即便连吃饭,都成了很大难题?
现在的他,就正艰难地在地上爬行。
前方不远处,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在等着他,无非不就几尺之遥么,可他知道,等他爬到那里的时候,那碗饭一定已经冷了。
在这牢里关了将近十年,这个他当然有经验,因为这里的狱卒都很坏,都喜欢看他爬行的样子,所以都要故意将饭摆得稍稍远一些,还要直到看完他吃饭的整个过程,才肯笑嘻嘻地离去,顺便呢,还时常要打个赌,赌的当然就是他爬行的时间。
被关了这么多年,这个囚犯已经爬得越来越慢了,很显然,他的体能已经越来越差,胸口处早就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结了好几次痂,最糟糕是,他的手脚都已溃烂流脓,散发出阵阵恶臭。
无论如何,这种地方都不是人呆的,便何况,他已经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了。狱卒们都给他起了个很形象的绰号:蚯蚓。
甚至于,他们还在暗地里赌这只蚯蚓还能活多久。
大多数的狱卒都不相信他还能挺到一年。
几天后的晚饭时分,铁门再次打开,这次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来的也不是狱卒,此次来送饭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年轻公子,约莫三十不到。
这人一身的华衣锦服,很有富贵之气,看他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就知道,这人的身手一定很不错。
他就是慕容情,荆州刺史的二公子,自小习武,在江湖中小有名气。
悄悄地走进去,牢房里很臭,慕容情却居然连鼻子都不捏,还满脸堆笑,将手中提着的一大篮子东西轻轻放到这个囚犯的跟前,又轻轻地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端出来,有上好的米饭,有香喷喷的五花肉,有刚炒好的青菜,还有一壶诱人的上等好酒。
每一样东西,慕容情都很体贴地放在那人的嘴边,轻笑着他说:“这些菜,虽然大街上随处可买,但本公子相信,你一定好久都没法吃到。”
那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吃就放在嘴边的肉,却将头一伸,一口气就喝光了壶里所有的酒。
“好!”慕容情笑道:“爽快!够意思!”
“不好!”那人喝了酒之后登时来了些许精神,头也不抬,只顾冷笑道:“我倒更希望这是一壶毒酒!”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本公子知道,你一定生不如死,”慕容情叹道:“当然是希望早点死的。”
“可是,这一点恕难以从命,”他再次笑了,很和蔼,他说:“本公子向来重情义,又怎能忍心拿毒酒给你喝呢?”
“情义?”那人再次冷笑道:“这两个字你也配用?”
“你抢了我的女人,还利用她将我迷晕,割断我的手筋脚筋,关在这里等死,”他接着说道:“确实,确实很有情,很有义!”
慕容情一声轻叹:“这件事你一定很恨我,可是我真的很爱诗雨,为了她,为了她的这份情,我也只能这么做,谁叫你的武功太高呢?”
“是不是很没其他办法?”
“你千方百计勾引那贱货,恐怕不只是为了那所谓的情吧!”那人恨声道:“关了我十年,像只蚯蚓一般不死不活,无非就是想得到那把剑罢了!”
“江湖中人,又有哪个不想得到那东西呢?”慕容情叹道:“这能怪本公子么?”
“可是,只要你说出那柄宝剑藏在何处,本公子保证,非但你马上就能得获自由,我还要像恩师一般待你,天天让一大群的美女服侍你。”
“如果喜欢,当然,本公子还可以天天亲自好酒好肉地喂你吃!”
“滚!”那人鼓足最后一口气,沉声喝道:“那东西,你想也不要想!”
“念了这么多年,真是难得你还不死心!”
硬撑着说完这两句话,只听那人一阵狂笑,登时晕死过去。
看着那人一脸的苍白,趴在冰冷的地上不再动弹,慕容情愤然起身,一脚踢翻就摆在那人嘴边不远的所有饭菜,却也无奈地轻叹:“这只蚯蚓,都到这般地步了竟还是如此嘴犟!”
“真得好好夸他一句!”
一边说着,慕容情一边走出牢门,再次悄悄地上好铁锁,他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愈发地阴沉。
牢里的这个人,显然,已经再也撑不了多久,他当然也就更加地失落。
没法不失落,这些年以来,慕容情一直想得到那柄宝剑,连做梦都想,如果这只蚯蚓死了,他实在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去得到它,所以,他当然希望那个人能一直活下来,至少在告诉他宝剑的下落之前。
那么,那又是一柄什么样的宝剑呢?值得慕容情如此煞费苦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