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饭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很早就起来赶路,忽然看见一个红衣女子走进铁仙观。公孙策等非常惊讶,忙上前敲门,想要查探一番。一个满身酒气、膀阔腰粗的道士开门放他们进去,让他们坐下喝茶。
张龙、赵虎悄悄出来找那个女子,找来找去没找到,却在后院的大钟下面发现一个老人。那人口里塞了棉花,捆得跟粽子似的,已经奄奄一息。赵虎连忙解开绳子,又给他顺了顺气,老人这才缓过气来。
张龙问他为什么被捆在钟下,老人边哭边说:“小人叫田忠,是陈州人。庞太师的儿子庞煜奉旨到陈州赈济,却一点好事都不干。不仅没有救灾,反而建造花园,抢夺民女。我家主母金玉仙是个有孝心的儿媳妇,为了救染病的婆婆割肉煎药。老主母病好了,主母上庙还愿,却被庞煜抢去,还把我家主人关到县衙里。老主母被吓死了,地方上无人做主,小人葬了她就上京告状。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投宿,没想到却落在这些歹人手里。幸好几位大爷来了!”
张龙、赵虎听了怒气冲天,忙找到公孙策他们。几人一起动手,把恶道士捆了送到县衙,带着田忠回了开封府。离开前,大家发现旁边院子里有一尊披了红袍的佛像,这才明白那红衣女子是菩萨显灵。
到了开封府,公孙策把事情和包拯一说,又去七里村查探刘氏的案件了。包拯则在书房询问了田忠,了解案情后,他吩咐田忠住在开封府,不要走漏风声。
公孙策离开后,边走边想,这次可不能再出错了。到了七里村,他装成医生沿路吆喝。一个婆婆看见了,请他去给自己的媳妇治病。婆婆姓尤,只有一个儿子叫狗儿,是村里大户陈应杰家的长工。媳妇生病了,儿子也不回来,这让婆婆很生气。
公孙策见了病人,一把脉就知道她有了孩子,只是心中生闷气,所以生病了。公孙策问女子为什么闷闷不乐,婆媳俩犹豫了一下就告诉他了。原来,尤狗儿前段时间带了两锭元宝回来,说是陈大户叫他找东西,赏给他的。尤婆婆和媳妇觉得陈大户不是好人,他一向跟七里村张有道的老婆有私情,不久前被张有道发现了,就有了害人的想法。她们俩担心狗儿帮陈大户干坏事,所以不肯收银子。尤狗儿生气地跑了,没过几天又传来张有道死了的消息,婆媳俩害怕得不得了。
公孙策听完,知道陈大户跟张有道的死脱不了关系,尤狗儿也不会有好下场。他担心这婆媳俩以后无人赡养,就写了一张方子给她,又问道:“你儿子帮了陈大户的忙,他没有谢礼吗?”
婆婆回答说:“听说他答应给我儿子六亩田地。”
公孙策又问:“那有没有证明字据呢?”
婆婆摇摇头,说:“怎么会有?他肯不肯给还是个问题呢。”
公孙策说:“这怎么行!你儿子帮他做了这么大一件事,如果没有字据,将来你们靠谁养活呢?罢了,我给你们写一张,到时候见了官爷,就拿这个跟陈大户要。”说完他就写了一张字据,还装作保人画了押,交给婆婆收好后,便飞快地往开封府赶。
到了开封府,公孙策悄悄地去了书房,把密访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包拯。包拯听了很高兴,心里想:“这个人果然有才学,能查到这些实在不容易啊。”
请公孙策下去休息之后,包拯马上叫李才传命,捉拿尤狗儿归案。不一会儿,衙役就汇报说捉到他了。
包拯点鼓升堂,用张有道的案子审问尤狗儿。
尤狗儿心里害怕,就招认说:“小人的当家跟张有道的老婆刘氏有私情,但又怕张有道知道,就想害了他,和刘氏在一起。那天,当家的把我叫到一边,让我去坟地里找一个叫‘尸龟’的东西,还给了我两个元宝,说找到之后再给我六亩田地。我为了银子和那六亩田地,就每天晚上出去刨坟,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东西,交给了当家的。听说,这尸龟晒干了研成末,给人吃了就会心疼而死,身上也没有伤痕,只在眉心有一个小红点。后来我听说张有道死了,大概就是被这毒药害死的。请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包拯听完了,知道他说的大概是真的,就让狗儿画押,然后派人去传陈大户和刘氏。
他先将陈大户传上来跟狗儿对质,又摆出大刑吓唬他。陈大户吓得胆裂魂飞,连忙把事情全招了,还画了押。包拯又传上刘氏,那女人原本得意洋洋,看到陈大户后脸色都变了。
陈大户哭着对刘氏说:“我们俩干的事情老爷已经全知道了。我已经招了,你也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刘氏见事情已经暴露,也跟着招了。
这时,尤氏婆媳也上了公堂,把她们知道的事情一一回禀,又说没有人赡养她们。婆婆拿出一张字据说:“陈大户曾经许诺给我们几亩田地,我怕他不认账就托人写了张字条儿。”
包拯接过来一看,认得是公孙策的笔迹,心里暗笑,对陈大户说:“你答应给他们的田地,怎么不给?”陈大户无可奈何,这确实是他说过的话,只好拨了田地给婆媳俩。包拯就发公文,叫下面的官员办理这件事。
包拯问陈大户怎么知道“尸龟”的事情,得知是他家教书先生无意中说出来的,就告诫教书先生以后要小心说话,不要让坏人知道这些事情。然后判处刘氏凌迟,陈大户斩刑,狗儿绞刑,原告张致仁无事。
退堂后,包拯来到书房,将整理好的案情记录和定罪报告交给公孙策,让他誊写好。公孙策刚写完,包兴又拿着一张纸进来请他誊写,说是明天要和报告一起上奏给皇上。
公孙策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问包兴说:“我就照着写吗?”
包兴说:“这是老爷自己写的,叫先生誊写一遍,当然照着写啊。”
公孙策点点头,说:“成,你放着,我写就是了。”心里却不自在。
原来这张纸上写的是:陈州放粮不该任用宠妃外戚,皇上用人不当。全篇都是弹劾顶撞的话,哪能让人不吃惊呢?公孙策摇头叹息:“算了,写就写吧。大人明天上朝,免不了一个丢官回家的下场。唉,也是我公孙策没好运气,偏偏遇上这种事,只能明天看着办了。”
第二天,包拯五更就起来上朝。皇上看了他的折子,起初很不高兴,后来一想,包拯这么直言劝谏,正是忠心为国的表现啊,于是又高兴起来。皇上很快传来包拯,封他做龙图阁大学士,仍然兼任开封府府尹,又派他去陈州查一查这件事,安抚一下百姓。
包拯并没有谢恩,而是跪下来说:“皇上,微臣没有任何权力,只怕不能服众,难以奉诏处理。”
皇上说:“朕赏赐你御札三道,有谁敢不服?”
包拯这才谢恩,领旨出去。
公孙策在府里提心吊胆,坐立不安,他既想打点行李离开,又怕传出消息对包拯不利,只好忍耐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公孙策以为事情不好,惊惶不安。包兴进来说:“老爷被加封为龙图阁大学士,要去陈州查账呢。老爷特别派我来跟先生商议,打发送报喜的人,不准他们在这里吵闹。”
公孙策喜出望外,忙和包兴一起打理起来。
包拯下朝回来,告诉公孙策御札的事情,请他帮忙仔细参详,就回书房去了。
公孙策纳闷地想了很久,忽然醒悟到这是包拯对他的考验。他想干一番事业,也想看看包拯的胆量,就拿笔画了三把铡刀,分为上、中、下三等,做成龙、虎、狗的样子,拿去给包拯看。他故意把“札”当做“铡”,把“三道”当做“三刀”。这样,三道命令性质的“御札”就变成三口锋利的“铡刀”。
包拯看了公孙策的图样,喜得春风满面,连连夸奖公孙策是个天才,叫包兴马上传木匠来。包拯吩咐完又对公孙策说:“先生真是天才呀!那就麻烦你再多指点一下,督促工匠们连夜做出来,明天还要呈给皇上看呢。”
公孙策又惊呆了,这时候就算说他只是和包拯闹着玩的,也改不了口。包拯还在那里催衙役快传木匠,公孙策也回过神了。他见包拯真的要这么搞,只好拿起图样做进一步的细化。不一会儿,工匠就到了,公孙策一边比画,一边讲解,愣是跟工匠一起,手忙脚乱地闹了一整夜,终于把东西给整出来了。
第二天,包拯抬着三口御铡去上朝了。他到了堂上,兴冲冲地打开装铡刀的箱子,对皇上说:“昨天皇上赐给臣御铡三刀,臣谨遵圣旨,派人连夜赶制了出来。自己还不敢试,请皇上一观。”
皇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仔细打量着这三口铡刀。
包拯还在那里介绍:“如有犯法者,按照他们的品级处刑。”
皇上这下全明白了,觉得包拯真是有奇思妙想,太有意思了,就准了他的奏请,说:“很好,御铡做好了,你就赶紧动身吧。”
包拯谢恩,出朝上轿,刚走到街市上,就碰到十几个百姓拿着状子跪在路中央。包拯看得明白,跺了轿底一脚。随从收到暗号就把轿子停下来了,包兴连忙把状子递进去。不一会儿,包拯就叫人掀开轿帘,当面把状子撕了个粉碎,还很生气地说:“这帮刁民,哪里有这种事?来人,把他们赶到城外去,免得在城里闹事。”说完就走了。
百姓们哭哭啼啼地说:“我们辛辛苦苦到京师告状,原以为能报仇雪恨。谁知这个老爷也是个害怕权势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们的冤情再也没地方说了。”旁边的衙役不耐烦地驱赶他们出城。
一群人刚出城,包兴就跟着他们一起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告诉他们,老爷不是不收他们的状子,而是怕街上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说完,就带了两人悄悄回了开封府。
包拯做好了御铡,请了很多官员来观看。有的人称赞他厉害,有的人却说他苛刻,议论纷纷,包拯也不往心里去。没过多久,他就带着随从启程了。
一行人经过三星镇的时候,碰到一个女人拦路喊冤。包拯接了她的状子,问明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个女子姓文,嫁给韩家做媳妇,自从丈夫死后,她就租了间房子,和十六岁的儿子韩瑞龙相依为命,一边做些针线,一边教儿子读书。
一天,韩生读书时看见一个人影,在他消失的地方挖出一箱金银。他高兴得不得了,就磨着母亲取一些买三牲祭品拜谢神灵。韩母虽然觉得不妥,但听儿子说得有理就答应了。
韩生高兴得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赶到郑屠户家敲门买猪头。他走得匆忙,没带包袱,郑屠户就拿自己的包了给他。回家路上,韩生走累了,到路边休息,结果遇上两个巡更人。两人见他手上都是血,又气喘吁吁,就要他打开包袱给他们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里面竟然是个女人的头!巡更人就把他押到县衙去了。
县令传郑屠户来审问,那狠心的屠户硬说没有卖给韩生猪头,包袱是以前借给他的。县令见韩生是个懦弱书生,年纪又小,就没有动刑,只把他关起来了。
包拯准了韩母的状子,到县衙休整,问了韩生的事情。县令无从下手,便由包拯处置。
包拯传来韩生和郑屠户审问,知道韩生只是小孩子贪心罢了,然后狠打了郑屠户三十大板,又派人去查韩生屋里的箱子,结果从箱子里搜出一具无头男尸来。案子到这儿又卡了壳,包拯谢绝公孙策再次乔装暗访的请求,自己细细思索。
赵虎知道了,就装成个叫花子去帮包拯打探消息。没想到,还真叫他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那埋尸的地方就是郑屠户家的后院。赵虎还顺手抓了个小偷叫叶阡,审问时,得知他在白家堡员外白熊卧房里误拿了个人头,顺手丢在邱老头院子里了。
包拯和县令继续追查下去,终于破了案。
郑屠户贪图一女子的美色,求欢不成失手杀了她,正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韩生前来买猪头,他鬼使神差地包了人头给那孩子,指望韩生帮他把人头丢掉。而白熊则贪图表弟李克明的游仙枕,不想给钱便杀了他,埋在出租的房子里。他的小厮白安和侍妾私通,怕他发现责罚,就割了人头藏起来做把柄,没想到却被叶阡偷走了。
包拯雷厉风行,很快发落了一干人等,带人往陈州去。他在这边审案子,那边展昭也遇上了陈州的良民。
听闻庞煜的恶行,展昭气愤不已。他到陈州庞煜的皇亲花园打探消息,设计换了庞煜打算害人的藏春酒,又听到庞煜找人去刺杀包拯的消息。
展昭担心刺客对包拯不利,就躲在后面试探他的功力。结果,南侠几次从那人旁边掠过,提了他的帽子抛出去,那个叫项福的刺客都以为是风刮的。展昭明白他学艺不精,不值得放在心上,就回到住的酒楼休息了。
第二天,展昭又偷偷跟着项福,打算趁机解决他。吃饭的时候,展昭跟着项福进了一家酒楼,在他不远处坐了个乡宦,一看就不是好人。展昭点了菜,正要吃的时候,楼下又上来一个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身飘逸的白色武士服,眉清目秀,年少焕然。展昭不由得放下酒杯,暗自赞叹,细细打量那人一番,心中涌起一股亲近之情。那人才要坐下,项福就忙不迭地起来,向武生行礼,说:“白兄久违了!”那人也还了礼,说:“项兄好久不见。”两人互相客套一番,坐到了一起。
展昭看了很不开心,心里想着:“可惜了啊!这样一个潇洒的公子却和项福这小人同流合污,真是可惜。”
项福那边还在说:“自从我们上次分别,已经过了三年了。我每次都想去您府上拜见,偏偏忙得要死。您哥哥怎么样了?”
那人听了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说:“兄长已经去世了!”
项福惊讶地说:“大恩人怎么就去世了呢?可惜,可惜。”两人慢慢聊起来。
这人是谁?他是陷空岛五义士之一,名叫白玉堂,绰号锦毛鼠。
这项福原先是个街头卖艺的,在街上跟人起争执伤了人命。多亏他遇到了白玉堂的哥哥白金堂,白金堂见他像个汉子,又远离家乡碰上这样的案子,就出手相助,救他出来,又送了他盘缠,让他上京求取功名。项福原本也想去京城的,巧的是在陈州遇上了安乐侯庞煜,便投靠了他。
他们两人正在说话,楼下又上来一个老人。他面容枯瘦、衣衫褴褛,一上楼就走到那乡宦旁边跪下哭求。那乡宦板着个脸,任凭老人怎么求都不答应,只是摇头。展昭看了不忍心,正要问是怎么回事,白玉堂就走过去,问老人出了什么事情。
老人说他欠了乡宦的债,借银五两,加上三年利息一共三十五两。白玉堂听了冷笑,说:“借五两银子,三年利息三十两,这也太轻了。”说完拿出三十五两银子,换回老人的借据,打发他走了。
展昭见了微微一笑,暗中探听到那乡宦叫苗秀,住在苗家集,因为儿子当了小官,就在这里欺负盘剥乡邻。
那边白玉堂又问起项福的近况,项福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安乐侯庞煜收留了,如今正奉命去天昌镇办理重要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