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隋唐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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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秦叔宝受困潞州 王小二刁难英雄

那日在楂树岗救了李渊的壮士,名叫秦琼,字叔宝。他爷爷秦旭和父亲秦彝都是北齐大将,秦琼的母亲生他时,秦旭就说:“如今我们北齐南边连着陈国,西边连着北周,常年来战乱不断,我们祖孙父子三代要共同开创太平之世。”所以就给秦琼起了个太平郎的乳名。

秦琼在三岁时,父亲秦彝率兵镇守齐州,没想到没多久,北周皇帝率兵攻打齐国,秦旭把守晋阳,奋战而死,秦彝守护齐州,遭奸臣高阿那肱背叛,最后因守城失败自杀殉国了。宁夫人带着秦琼逃出官衙,大街上早已乱成一团,宁夫人母子转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听到一家有小孩的哭声,知道有人在里面,宁夫人就上前敲门,门开后只看到一个妇人和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说起话后才知道,妇人是个寡妇,姓程,小孩叫程一郎。秦琼母子暂时就住在这里,躲避战乱。后来他们在程家附近买了座小院子,两家人做起了邻居。秦琼和程一郎倒是一对顽皮兄弟,到了十二三岁时,便整天惹是生非。可快乐的童年也转瞬即逝,程一郎母子因为饥荒回东阿老家去了,秦琼一家仍然住在济南。

秦琼从小顽皮,长大成人后,也只喜好舞枪弄棒,在街坊四邻中好打抱不平,为别人排忧解难,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一天,宁夫人哭着对他说:“秦家三代单传,你原本也是当将军的料,可惜北齐亡国,你没了机会。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要好好保护身体,多学点本领,将来才会出人头地。”秦琼听了母亲的教诲,自此收敛了许多。后来又娶妻张氏,陪嫁的东西很多,秦琼得以结识更多的好朋友,像齐州捕盗都头樊虎(字建威)、秀才房彦藻、王伯当、贾润甫。秦琼还有独门家传武艺,就是他祖传两条鎏金熟铜锏,大概有一百三十来斤,秦琼使来,虎虎生风,如鱼得水。

一天,樊虎来看秦琼,对他说:“最近齐州很不太平,不时有强盗出来拦路抢劫,衙门里的捕头都不能解决问题。昨天齐州刺史又叫招募能人,我向他推荐了你,说你英雄盖世,武艺高强,刺史让我来请你出去做官。”

秦琼听后说:“我原本是将门之后,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率领兵马为国家开疆扩土,以此来博取功名,那才是大丈夫干的事情。就是没机会,我现在的生活也还富足,足以供养母亲,抚育妻子儿女。你说我怎么能到官府,去听他们的调遣呢?再者说,咱们就是能抓住强盗,功劳也都让上司抢走了。要是抓不到,就更糟糕,说不定还要我们承担责任。我看还是不去的好。”

樊虎见请不动他,只好又说:“兄长,官都是由小做到大的,功劳也要慢慢积累。韩信当初不也是从小兵干起的吗?”樊虎说完这话,正看到宁夫人走了过来,樊虎赶忙行李拜见,宁夫人随即对秦琼说:“你的志气虽然大,但是整天游手好闲,不如到衙门里去锻炼一下。”

秦琼是个极其孝顺的人,听到母亲这么说,只得答应了樊虎,跟他去见刺史。随后两个人都被升为捕盗都头,两人谢恩出来,樊虎对秦琼说:“齐州范围内的盗贼都是响马,追杀他们全靠速度,要寻一匹好马才行。”秦琼说:“那明天到贾润甫的店中看看吧。”

第二天二人去贾润甫的店中挑选马匹,只见马厩里都是良驹,挑了半天,樊虎挑了匹枣骝马,秦琼则选了匹黄骠马。两人牵着去后院试马,那黄骠马脚步轻快,蹄下无尘,果然是匹好马。以后,秦琼还要多亏这匹黄骠马。

过了几天,齐州刺史要樊虎和秦琼押一批强盗去泽州、潞州充军,在押解的路上,走到楂树岗,就看到五七十强盗正在围攻李渊,秦琼让樊虎带着犯人先走,自己独身一人去解救唐公去了。秦琼救了李渊后,接着去追樊虎。两人见面后,急匆匆地分了行李,各自带着犯人,分路离开。

秦琼到了潞州,在州府旁边的王小二客店中安顿下来,然后到州府中投递公文。潞州蔡刺史升堂接受公文,吩咐衙役把犯人押往大牢,又让秦琼明天早上领取回文。可到了第二天,秦琼到了衙门,却没有见到蔡刺史,原来蔡刺史赶到太原,去见新上任的道台去了。这一去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秦琼只能回到客店中,耐心等待。

秦琼是山东豪杰,一顿饭能吃一斗米,十多天下来,把王小二的一点本钱全都吃进肚子里去了。时间一长,王小二就没了耐性,时不时催着妻子去问秦琼要银子。王小二的妻子柳氏,却是个贤能的人,劝自己丈夫说,秦琼不是欠账的人,等领了回文,就能还咱们的店钱了。

又熬了几天,王小二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只好自己开口要钱,秦琼忙说:“是该给钱,我自己忽略了,我给你拿银子去。”王小二听了忙高兴地跟秦琼去取银子。秦琼把床头的皮箱打开,摸索了一会儿,顿时变了脸色。原来樊虎和秦琼去领押解盘缠时,会计知道两人要好,就把银子一块儿给了樊虎,两人分手时,谁也没把几两银子放在心上,所以忘了分钱。秦琼倒把这件事给忘了,正在着急时,在箱子角落里,摸出一袋银子,这原是母亲让他买潞州丝绸的,正好给他救了急。

王小二得了几两银子,自然十分欢喜,可秦琼却犯愁了,他怕蔡刺史再不回来,王小二再来和他要银子时,自己没钱给他。等了几天,秦琼终于把蔡刺史给盼回来了,还没等刺史的轿子进城,秦琼就当街下跪请刺史赐给回文。刺史途中劳顿,现在哪有心思?那些轿夫便狐假虎威说道:“我们老爷难道没有衙门吗,要你在这里领回批?”秦琼只能起来,想再上前求情,可到了轿边被几个轿夫拦住,秦琼就顺带用左手在轿杠上一拖,自己不知道力气大,轿子一晃,把里面睡觉的刺史给晃了出来。蔡刺史受了惊吓,也恼了,命人将秦琼责打十大板。

王小二在店门口看见秦琼被打,等到他回来,故意用言语讥讽,秦琼正一肚子火气,也懒得搭理他。次日,秦琼去州府中领回批,谎称自己是齐州刘爷差人,想着刘爷和蔡刺史是至交好友,必然不再为难自己。果然,蔡刺史听说是刘爷差人,批了回文后,又额外给了三两盘缠,秦琼叩谢回店。

回到店中和王小二算完店钱,结果还欠下十四两。秦琼只能说自己会等樊虎来,还了店钱再走。王小二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见秦琼还不上店钱,就把秦琼的回文交给妻子,说是替他好好保管,秦琼心里清楚,也不和他计较。这之后饭菜也不像以前精致了,收拾碗筷的时候还弄得噼啪作响,秦琼只能继续忍耐。又过了一日,王小二竟然把秦琼安排到一间靠厨房的破屋中居住。秦琼也不多话,只能在这间屋中住了下来,到了晚些时候,王小二的妻子柳氏,竟然给秦琼送来饭菜,还给他留下了几百个铜板,秦琼暗想,这个柳氏确实贤能,将来要好好报答。

秦琼还在等着樊虎来潞州,可就是等不到他的身影,过了几日,王小二又来讨要店钱,秦琼只好去当锏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