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的时候，金杰人果然起床去上厕所。她半夜如厕的一系列程序，我们都很清楚，因为在寝室里的时候，天天发生。先是踢被子，哗啦哗啦抖一阵，把好不容易睡暖了的被窝抖得四面透风。接着，喉咙里滚出一串模糊不清咿哩呜噜抱怨太天气冷的言辞。然后，她就裹着被子往电灯开关的地方挪，一寸一寸慢慢挪，等挪到差不多的位置以后，才肯把手伸出被窝去按电灯开关。再然后，她坐起身，闭着眼睛发一阵愣，也搞不清楚这个状态到底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再再然后，喉咙里面又滚出一连串听不明白的骂词，才终于下床，晃荡着两条肥腿找拖鞋，踢踏着去厕所。
而从床到厕所这一路上，还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有：撞到椅子、撞到门、踢倒脸盆架，或者干脆一头栽倒在马桶旁，诸如此类的。因为她是闭着眼睛去上厕所的。我在寝室的时候曾亲眼看见她闭着眼睛走进卫生间里摸了半天摸不着马桶的位置，就随便管它哪里，脱了裤子蹲下来就开始嘘。那叫一个崩溃！
这天晚上，我和赵阳从金杰人踢被子那会就醒了，然后闭着眼睛等着她做完这一整套像是严格设计过的模式。
赵阳叹着气说：我真是搞不懂，她睡觉前要是不喝那杯水，大半夜不就用不着这么瞎折腾了吗？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说：其实这并不一定就是那杯水的问题，很可能是个习惯问题，她习惯每天睡觉前喝一杯水，习惯半夜里起来上一趟厕所，包括那些每天都不变的动作，还有她嘴里那些骂词，估计全都是习惯。
赵阳嘟嚷着说：养成些什么样的习惯不好，非得养成这么个又怪异又麻烦又讨人厌的习惯，存心不让人睡好觉！
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安啦，我们现在可是睡在胖子的床上，就别对她那么挑剔了。要是被她听见，又得挨顿揍，多不划算，对不对？
他想想也是，笑了，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突然呼地俯过身来狠狠亲我的脸，亲我的额，亲我的鼻子，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停顿了一会，又俯下唇在我嘴唇上碰了一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像闪电。
我先是愣怔着，任他亲。等他亲完了，才伸手打他，骂他不要脸。我踢着打着千不要脸万不要脸骂着，他却还有脸笑，说：小暖，我还以会你会很高兴，以为你会要求我养成这种半夜里突然好好亲你的习惯。
我抬腿踢他的肚子：臭不要脸！再这么不要脸，我可就要往不该踢的地方踢了！
他一点都没被这句威胁的话吓到，反竖着眉毛说：你要真敢乱踢，我就敢乱摸！
他说着就趴过来，又开始亲我的脸，还把手往我衣服里伸，我赶紧抓住他的手挣扎，闹得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我说赵阳，你再闹，可别怪我不客气，你不该硬的地方已经硬起来了！
他一听我这话，脸腾的红起来，翻过身去不动了。
我仰着脸呼哧呼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