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眉目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我顿时慌了,舌头发颤,说话打起结巴来:大娘,我没做什么坏事呀,我、我、我没给你闯祸呀,你知道我、我很乖的呀。
金大娘说:去,搞得乱七八糟的,我头都大了,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七八家来跟我探口风,想让我帮他们说亲,不是想把你嫁给他们的儿子,就是想嫁给他们的侄子或者外甥。刚才来买盐那老太婆真真把我烦死了!动不动就来买点零零碎碎的东西,跟我扯上一大堆,说她家的孙子怎么好怎么好,小暖你这事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丁力突然跳起来了,说:不行不行不行,大娘,这事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丁力这一嗓子,把整个屋子都劈得安静下来,我们全都大吃一惊,瞪着眼睛看他。他没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妥,还是在那里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行,那动静闹的,好像是要给他说亲似的。
金大娘拧着眉毛朝他走过去,说:我在说小暖的事情,要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又没说要把你留在这里当插门女婿,你急个鸡~巴毛?你——
金大娘说着,突然刹住舌头,换上一脸悟然大悟的表情,指着丁力的鼻子说:我明白了,丁力,我明白了!你喜欢小暖对不对?你喜欢小暖,所以反对我给她说亲,对不对?!好你个兔崽子,高不个,心思倒是挺大!
丁力急得胡乱摆手,说: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金大娘朗声大笑,说:得了,你就别在这里给我瞎狡辩了!喜欢小暖有什么不好?你看我们小暖,又乖又甜,是个人都喜欢!不过小暖喜不喜欢你就两说了,我看她好像完全没那个意思。你放心,丁力,如果小暖喜欢你呢,我不会坏你好事,但如果她不喜欢你,我还是……
金大娘得波得波说下去,丁力又窘又慌,脸上的表情像是犯了什么错又拼命想掩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一副惊慌失措无能为力的笨样。然后终于急了起来,猛地转身朝谭锐吼:你******倒是说句话啊!
谭锐没料到丁力会来这一出,被他吼得懵在那里,满脸潮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着谭锐,他却拼命避开我的目光。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好无趣的冷场。幸好窗户外面二傻的妈妈喊他回去睡觉,我们才都从刚才的困境里挣扎出来,洗洗准备睡觉。
而金大娘和金爸爸,都从这短短几分钟的冷场里,看出苗头来了,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眼,心里有了底,笑容都暖了些。可是赵阳不高兴,狠踹丁力一脚,生着闷气不理他。
金爸爸借来两张钢丝床铺在客厅里给丁力和谭锐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从他们中间走过,看见两个人的被子都有大半落在地上,便小心翼翼地提起来给他们盖好。然后我看见谭锐睁着漆黑的眼睛,就着从金杰人房间里漏出来的暖黄色灯光,静静地看着我。我蹲在那里,帮他盖好被子,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我想说谭锐,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心里喜欢着赵阳。但是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