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这么一惊一诈,真是要把我弄出神经病来了,我说大娘,你大老远跑来就是要问我这个事?你想怎么着?回村里也开家咖啡屋?她狠狠给我一记白眼,说:才不是,我是想,如果那个破咖啡是三块五一杯的话,我就请你喝一杯,到那里去聊,如果是三十五块的话就算了,我给你买个冰棍,咱就坐在马路边聊。
然后她真就买了支一块钱的棒棒冰,从当中劈开,一人一半,拿着坐在路边的树荫底下啃个起劲。我啃两口,望望对面咖啡屋的广告招牌,很不服气地说大娘,你可真是有够小气的,我在肚子里搜刮了半天也找不出个能形容你这副小气劲的词。她说没事,你就拿我当参照,以后想形容别人小气的时候,就说你怎么比胖子她娘还小气?我拍着大腿笑,说大娘你这主意可真行,以后我就这么干。
我说着笑着,把棒冰化下来的水滴在衣服上,便拿纸巾出来擦,擦完以后准备扔掉,却被她一把夺去擦嘴去了。我说大娘,我这里还有新的纸巾啊,你拿我用过的擦不嫌脏?她说呸,能省一张是一张,都跟你们现在的小孩这么浪费的话,我怎么把胖子养这么大?
她这么一说,我便笑不出来了。我说大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她也不笑了,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说:小暖,你是好孩子,你跟大娘说实话,胖子到底有什么打算,她是想在城里找工作,还是想回家去看店?
我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却不看我,说小暖,胖子要是想在城里找工作,就让她在城里找工作,我不逼她回家去看店,那小破店我一个人能看,我看了一辈子,够腻味的,好不容易把她给养大了,不想她也捆在那里。
我愣怔着不说话,心里面一阵一阵难过。金大娘又说:我知道,在外面找工作很难,工资不高,还得受气,跟同事处不好的话,说不定挨欺负,你知道胖子那个死德行,动不动拍桌子骂娘的,除了你们几个,谁能受得了她?我说大娘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在说我们天生一股贱脾气似的。
她拍了我一掌,说呸,你以为你们不是天生贱脾气啊?胖子大一第一个周末回家就跟我说,她屋里有个小暖,贱得跟奴才似的,叫她干嘛就干嘛,搞得她躲在被窝里哭。我说大娘你别说了,我都要哭了。
然后她唉唉地叹气:不说这个了,说正事。我就怕胖子在外面受欺负,所以一直跟她讲,叫她回家去看店,我好乐得轻松,我要是跟她说外面不好混回家看店的话,她心里得多难受对不对?可是小暖,你也知道,城里的日子多好哇,有大商场,有游乐园,还有卖三十五块钱一杯的破咖啡,妈的胖子要是敢花钱买那么死贵的破咖啡,我抽不死她……不对,又扯远了,说正事,我的意思是,小暖你帮着探探胖子的心思,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探出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