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人听见我突然提赵阳,一把松了我,迎面狠劈过来一掌,说滚,现在是多他妈美好的时刻啊,少给我提那个没良心的家伙,煞不煞风景?!我也劈过去一掌,说好嘛,想当初要是没有赵阳,你大一那年就得因为所有功课挂红灯被开除,现在说这么丧良心的话,也不怕被他听见了,找你麻烦!她拉长了腔调,一脸鄙夷,喷出一句:哟哟哟哟哟,我还就怕他听不见!有本事就来揍我啊!看我不打得他认不出你是谁!
我们开着赵阳的玩笑,一点都不伤心,时间过去好久了,他也已经走得好远了,我记得我爱过他,这很好,现在也该学着放下,重新开始了。每个人都在跟我说,小暖,找个人嫁了吧。这不是一句话,这是一份沉重的心疼,我不愿意自己心疼,也不愿意让别人替我心疼。铁头那天来看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嫁人,就真的要把他的心伤死掉了。
我一丝一缕想着这些事情,看着天空轻轻浅浅地笑,天空多美,好像还是我们十九岁时候的那片天,连这空气里面的青草香气,也还是我们十九岁时候的,一点变化都没有。池宁有一次对我身上的味道耿耿于怀,说我一直以为这味道会跟着你的人一起老,一年比一年老,一年比一年臭,结果,好嘛,味道没变就算了,你这个人怎么也不显老?她一边说一边咯咯笑,因为她自己也没怎么变,这让我们觉得生活是童话,我们都不会老去。
我在这边山远水远想到很远的地方去了,金杰人却仍旧在那里抓狂,唉唉地叹气,她说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住进这么好的房子里了,小暖你要加油,如果自己赚不了这么多的钱,就一定要嫁一个买得起这个房子的人,让我也跟着沾点光,好不好?
我笑着打她,说呸,以前顶多也就是让我找个能买得起两辆好车的人,后来又老是想着随便找个男人把我嫁掉就好,之前还要韩彻娶我,现在又突然把门槛抬这么高,非要买得起这个房子的人才能娶我。你是存了心让我嫁不掉是不是?
我才打了她一下,结果她狠揍了我一顿,一边揍一边骂,说滚,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巴巴地求着你赶紧嫁掉么,死活都不肯嫁,现在烂在家里没人要了么,又怪是我害你嫁不掉的!看我今儿不灭了你这个脑子转不清楚的王八糕子!
我后退着靠在栏杆上抱着脑袋求饶,金杰人打着打着,突然停下动作,连嘴里的骂声都停了。
我睁开眼睛看她,她正扒着露台的栏杆往下看,满脸迷惑着说操,小扁个混蛋,长出息了,未经我允许,居然敢擅自跟美女搭讪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便看见房子转角过去一点,一丛海棠的下面,小扁正站在那里跟田娜说着话,因为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但田娜的一袭黑色披风在风里抖出慌乱的节奏,怎么看都不对劲,不吉利,像是要出事。